第144章 誰敢娶你
講完,伸腳一醅那竹椅嗞呀嗞呀晃了下,登時向一邊倒去。
鄭峰所有精氣神兒都集中在衣裳上,無礙她腳底兒,驚叫了聲隨著椅子摔在地下,臉朝下,滿身綾亂。
“套車,打道歸府!”
淩菲心情忽然好起,吹了聲口哨,笑著吃到。
一幫人順著官路返回,入了北城城關時天兒還早,花街麵上人眾熙攘,各類叫賣穿插當中,一派繁華之景。
前邊趕車的二妮突然停下,直愣愣的望向街旁邊的一個首飾鋪。
淩菲撩開紗簾,沿著他的目光望去,但見店鋪中滿身著藕荷色長裙子的帶著倆丫環正站在花兒梨木的架兒前挑選釵花兒。
“誰呀?”
淩菲一拍鄭峰肩頭,眼一掠店中的女子。
鄭峰驟然緩過心神,望著遠處的人眾,目光卻不知落到何地,笑笑說,
“前工部員外郎的長女,我母親活著時曾為我指定的正妃。”
淩菲眼睛一閃,見那女的滿身婦女打扮,問說,
“如今呢?”
“如今是元帥府長小爺的夫人。”
淩菲赫然轉臉看他,他的未婚妻嫁與了仇敵,這樣狗血?
“就是伯賞衝那個不成器的兒子伯賞柷?”
淩菲揚眉看他,
“你回來說是為私事兒,莫非是為她?”
鄭峰,
“明天是我母親的忌日,我每年這時全都會回來。”
他雖這樣說,眼卻不停的往那首飾鋪裏瞥,淩菲眉尾一揚,跳下車便往店中走。
鄭峰一怔,一把扯住她胳膊,輕聲道,
“作甚?”
淩菲瞥他一眼,
“要你繼續留著期盼抑或、死了那條心!”
二人入了店,立馬有夥計向前熱情的道,
“二位要點啥?”
淩菲摸出幾錢散碎銀錢遞到夥計手頭,擺了下手。
夥計會意,笑著退下,不再打攪。
淩菲走至那挑選釵花兒的架兒後,隨便的翻了下幾個花釵,瞧了瞧背脊背對著架兒佯裝欣賞玉罐兒的鄭峰,輕微微一笑,隔著架兒對那忽然低低張口,
“少奶奶近來可好?”
女子樣貌清麗秀雅,一對眼顧盼生輝,聽言四麵一望,輕笑說,
“小爺可是同奴家講話?”
“恰是!”
淩菲比一般女人高挑,隔著木架雕空的格子,對著那女的含笑點頭。
女子輕輕一怔,斜眼過來,
“奴家並不認識小爺。”
淩菲取起一個鐲子在手頭觀瞧,壓輕聲音道,
“少奶奶可還記的皇長子廣元王主上,我曾經在廣元王主上手下辦差,因此記的夫人。”
“嗙”,隻聽瑩亮的一聲音,那手頭的一個珠玉釵花兒掉在地下,她背後的倆丫環忙過來揀起問說,
“少奶奶咋啦?”
那女的推開倆丫鱖麵色輕輕有一些發白,垂眼道,
“小爺認錯人啦!”
講完便帶著仆人往外走。
淩菲走向前一拍他肩頭,歎了口氣兒道,
“有一些事兒隔的遠總是瞧不分明,因此須要一腳把那層迷霧踢開,如今可死了那條心啦?”
隔著首飾鋪的鏤花木窗,隔著川流不息的人眾,鄭峰猶自望著那女的離去的方位,目光有一些倥傯,神思魂穿了15年的光陰,刹那間回至年少,淡微微的張口道,
“那一年我才可以了成人禮,皇父封我為廣元王,並特地為我舉行了一回狩獵。
我不愛拘束,躲避開護衛,孤自一人追著一隻野兔入了叢林,才要舉弩射靶子,她忽然不知從哪跑出來,也不怕搞髒了裙裾,跪在地下像抱著絕世珍寶一般的抱著那一隻野兔,張著一對烏黑的眼驚詫又新奇的向我看過來。
“
“那時的她梳著雙鬢,臉蛋滑潤,眼比野兔還紅,問我可不可以不要殺掉那一隻野兔。
見我同意後,瞬時破涕為笑,浮露出倆淺淺的酒窩兒,我待在那居然看入了迷。
我把她抱到立馬,帶著她跟那一隻一塊野兔出了叢林,那一日我一隻獵物都未獵到,卻以為的到了最寶貴的東西。
“從那日起,她便經常跟她爹爹一塊入宮,我們一塊念書習字兒,一塊彈箏下棋,一塊喂野兔,我母親跟她娘親是遠房表親,對我們的事兒也是默許的,隻待那那年冬月她行了及笄禮後,便要皇父下旨把她許配給我。”
“後來我跟母親遇襲之後,我雖然逃到了大元,可也遭了重傷,加之母親的死,要我一蹶不振,足足修養一年的時間才可以從新振作起來,而後第一件事兒便會是回來找她!”
“嗬嗬。”
鄭峰冷目輕笑,
“我千辛萬苦的躲著伯賞衝的眼線回至北城,看見的卻是她坐在軟轎中給抬往元帥府。
原來我跟母親出事兒之後,他爹爹怕受連累,急切著撇清關係,不惜把女兒以妾的身份嫁與伯賞柷。”
“那夜我偷摸潛入元帥府,那時想著隻須她肯和我走,縱是千難萬險我也不會跟她再分開。
可是,當我看見她不是驚喜,而是驚詫的眼色時,連說一句的勇氣也沒有,連夜離開北城回至大元,自此再也沒去找過她。”
鄭峰深抽了口氣兒,低笑一聲,繼續道,
“隻是還好,這一些年,她為伯賞柷生了兒子,伯賞柷的元配病逝之後,她也從妾的身份變作了嫡妻,也是算苦盡甘來啦!”
鄭峰安靜的說著這段往事兒,淩菲卻分明在他的聲音裏聽見了輕輕的哽噎,當初的他料來必定豐姿神秀,年少輕狂,風光無邊,同時,母親淑德,皇父慈藹,心愛的娘子也正好喜歡他,人生嘚瑟,莫過於此。
上蒼總是喜歡在你快意時給你開一個措不及防的玩笑,自此,所有都物是人非。
雖然不知道在鄭峰出事兒以後,那個娘子經曆了啥,可她現在到底已是伯賞柷的妻室,當初的事兒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罷,現在這般的態度,卻是不想跟當初的人、當初的情再有任何牽涉啦!
然卻,何為苦,何為甘,隻恐也唯有當事兒人自己知道啦!
淩菲不著印痕的歎了口氣兒,搭著他的肩頭輕笑說,
“可以了,伊人已去,何苦徒留,這類傷春悲秋的實際狀況在不適宜你,等回去,小爺再給你介紹個娘子,保準也是跟野兔一樣溫儂,也會眼紅。”
鄭峰瞅她一眼,鄙薄的道,
“等你把自個兒嫁出去再說罷!整日混在男人堆中,看未來誰敢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