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蠢娘子
豆盧容音大大唻唻的坐在紅漆椅上,自顧倒了茶湯,邊吃邊道,
“你就要那娘子侍奉不就的了,你湊啥熱鬧!我看那娘子不錯,樣子好,脾氣也是柔,有你的庇護,即使之後嫁入公府也吃不了虧,僅是,還的看秋淩霄的意思,在我瞧上去,他眼中唯有你這個師妹!”
門邊的年玉娘才要走,聽見裏邊年玉娘的話瞬時麵色一白,杏眼中波光閃動,咬著下唇轉頭瞧了瞧緊合的房門兒,目光失落哀傷,好久才失魂落魄的往寢室走去。
“還是操心你自個兒罷!”
淩菲走過來,一把把她手頭的瓷杯奪過來,就著吃了幾口,冷嗬道,
“你呢,這三更半夜的還不睡?”
“切”豆盧容音撇她一眼,
“我還不是擔憂你才過來瞧瞧!”
淩菲擱下茶觥狹眼一笑,
“那本少還的多謝你關心啦!”
“咱們誰和誰,客氣!”
淩菲輕笑一聲,扯著她的衣裳起身,
“可以了,看也看過了,睡覺去罷,你不是也一夜沒有合眼,趕忙去睡!”
“你知道便好,我可全都是為你!”
“知道知道!大恩大德,沒有齒難忘!”
淩菲推著豆盧往外走。
“一點誠意也沒有!行,那我去睡啦!”
豆盧容音打開門兒,邁出一根腿,忽然轉頭揚眉,
“我看那床寬的很,足可睡二人,你困了,徑直睡了就可以,興許佳人在側,你那師哥就醒啦!”
淩菲一腳把她沒有邁出去的那一根腿也踢出,
“滾!”
院落中逐漸靜下,過了子時,淩菲也開始困倦。
淩菲托腮的手一滑,驟然驚醒,長舒了口氣兒,
“嗙”的一聲音把書合上,泥煤,啥小資,書裏講的便是早上請安晚間道別那一些繁縟禮節的事兒,一句顛來倒去,她看的越發困,居然睡著啦!
隨手把書一丟,很遺憾了這樣個名兒,實在就是標題黨!
起身走至床沿,見秋淩霄依然睡的沉,淩菲吃了茶醒了緩過心神,堅持到天亮,終熬不住,伏在床沿睡了。
醒來時是給一陣咚咚的敲門聲驚醒的,淩菲驟然起身,張著惺忪的雙眼去瞧秋淩霄,看他依然睡著,呼息也漸穩,才放了口氣兒,瞧了瞧窗子外見天才蒙蒙亮,轉頭往門邊走去。
“來啦!來啦!”
淩菲聲音沙啞的叫了幾聲,呼啦一聲打開房門。
年玉娘端著一盆熱湯站門邊,滿身紫薇色束腰長裙子,秀發細致的挽在腦袋之後,早上的霧汽中,容貌娟秀柔美,身若撫柳,看見出淩菲開門兒,杏眼一彎,靜悄悄的笑說,
“菲菲,天亮了,你熬了一夜去睡一會吧,我來照料小爺。”
“好,等下我要婉柔來換你!”
淩菲說著出了門。
“不必啦!”
年玉娘急聲張口,像是發覺自己失態,聲音一緩,才繼續道,
“婉柔姐姐恰在灶屋中烹藥,也非常勞苦,我一個人便可以!”
淩菲半側著身,眼睛一垂,半日才扯唇笑說,
“行,你自個兒也要留意歇息!”
“恩,菲菲安心就是!”
年玉娘輕快的應了聲。
淩菲站門邊,望著緊合的房門兒,咬唇思索一會,這個蠢娘子!
事兒終究因她而起,她不可以坐視不管,實際上二妮就蠻好,很遺憾看二人好像都沒那方麵的意思!
忽然又輕微微一皺眉,這類事兒,汝之蜜糖彼之砒霜,她原以為對的,玉娘未必喜歡,究竟應當不應當阻擋呢?
男女之事兒比應付朝中那一些狡黠奸詐的官吏還是要麻煩!
真真是頭痛!
淩菲搓了下眉頭,才要回屋,抬首便見荀獲正走過來,瞧了瞧她,又瞧了瞧秋淩霄的房門兒,眉頭一蹙,沉音問說,
“你守了一夜?”
“元帥早呀!”
淩菲叫了聲,才回道,
“是,我前半夜睡啦,因此就要她們去歇息啦!”
荀獲麵色沉淡,淡聲問說,
“秋世子如何?”
淩菲搓了下發沉的肩頭,一對眼睛清涼如洗,用心的回道,
“好一些了,僅是還未醒!”
從知道野匪搶劫濟災糧便趕往神女山,後又落崖,加之昨天晚上,淩菲已三夜沒有好生的睡過一覺,荀獲見她麵色疲累,不禁的心頭輕輕一窒,聲音也隨著輕緩下來,
“去歇息吧,這兒這樣多人,秋世子不會有事兒!”
淩菲點頭,
“那我先走了,有事兒令婉柔去找我!”
“好!”
屋子中,年玉娘在床沿站了一會,才用方才端進來的水浸濕手帕,側坐在床旁邊,在自個兒的臉麵上試了試溫度,才輕微微的為床榻上的人潔麵,指頭攫著綿軟的絹帕輕微微的滑過男人眉目,挺直的鼻翼,精美的下巴,輕緩向下,好像能覺察到男人脖子上細微的跳動,而後停在他的喉結上。
年玉娘耳一燙,整個俏臉全都紅起,指頭急忙收回,心口嘭嘭直跳,如藏了一隻野兔。
好久,她才起身,從新洗了手帕,為男人擦拭胳膊。
男子的指頭關節分明,清俊似玉,她手頭的手帕才一碰,便見指頭忽然動了下,年玉娘瞬時驚喜萬分,赫然抬首道,
“小爺、小爺,你醒了是麽?”
“小爺?”
“小爺!”
然卻任她軟言糯語喚了半日,床榻上的人依然長眼緊合,沒分毫轉醒的跡象。
年玉娘麵上的笑意僵滯住,灰心失望的坐在床沿,柔胰輕緩覆在男人的手背脊上,猶疑了一會,終究是執了男人的手輕微微的擱臉麵上,目光癡纏,表情慌張而倥傯,輕聲呐呐道,
“小爺,我盼著你早日醒來,平安無事兒,又盼著你一直這般睡著,我才可以時時的守著你,就是這般侍奉你一生,我也樂意!”
女子麵如桃粉,眼含春池,
“實際上你也喜歡我的對不對?不然你為啥每回都衝我笑,還那樣照料我。
可是你更加喜歡菲菲,我瞧得出來。”
她麵顏一黯,自顧講道,
“隻是菲菲是喜歡太子爺,她遲早全都會是皇太子妃,小爺為何不明白,唯有我是真心待你的。”
窗紗上隱約映著院落中月桂樹曲繞錯綜的樹蔭,光影遊轉,層疊幽邃,如懷春少女的心事兒,欲說還休,繾卷蒙矓,隻待和風十裏,遇風而長,花草穠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