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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廢後風波(二)

  “臣妾謝過皇上。”路凝丹依然像從前一樣,清雅高潔,本是宮女出身,但怎麽看她的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貴氣。


  許是做娘娘做得久了,人也有了精氣神。不過易川夏都看在眼裏並不這麽覺得。


  人性最不變的就是本質,做妃子也不過數年而已,如此從內到外都變了樣兒。也許她本來就不簡單。


  半年而已,生子得貴,她身上的清雅漸漸蛻變,貴氣、奢華竟與這樣一個初見時,美得不染一絲雜質的女子聯係到一起了。


  可以說是眾目睽睽了,風懷軒上前去很是溫柔地攙起了路凝丹,臉上依然是冰冷與無情,但可說是他對後妃最好的溫情了。


  先不說身份較低的一些嬪子,就說說四妃之首的貴妃娘娘——納蘭芍藥,先前與易川夏鬥完嘴,這廂又該醋壇子打破了吧,一張美麗的臉臭得那跟個什麽似的。


  納蘭芍藥是千金嬌體,出身尊貴,自小就任性慣了,什麽都現在臉上,她的情緒是最易較人覺察的。


  如此,易川夏倒是認為眾妃之中,納蘭芍藥不是最可怕的那個。


  再說她身邊的淑妃——肖玉兒,與路凝丹一樣皆是宮女出身,但氣質迥然不同。


  她一向是柔柔弱弱的小巧模樣,性溫柔,少言語,但見貴妃生氣失禮,還小心在旁提醒。


  “貴妃姐姐——”忙拉納蘭芍藥的衣袖,提醒她莫要生氣。


  納蘭芍藥方才醒神,知道自己麵泛怒色,失了儀態。


  這一切的點點滴滴,易川夏都以旁觀者的身份看在了眼裏,後宮如暗流,早已波濤洶湧了。


  對於這些,她並不感興趣。


  若非雪慧的哀求,這場太子滿月酒宴,她也未必會來,來了又是風波不斷。果然事情的發展在她意料之外了。


  接下來,風懷軒所為,不僅叫眾人驚住,就連易川夏也未曾料到,就在行完拜禮之後,各妃回歸各處之時。


  風懷軒徑直拉了路凝丹走向了主位,他先行入龍椅,“愛妃,坐。”爾後他所示意的位置正是皇後的席位——鳳椅。


  可以說,他這麽做,無視了法製宮規,也全然不把易川夏放在眼裏。


  這一舉動,大臣們又是一陣竊竊私語,最重點的就是認為廢後事在必行了。


  當然,其中也會有人慌了,那就是納蘭氏。先前,有易川夏,納蘭芍藥做不了皇後,如今好不容易有廢後之說,依然輪不到她,豈不是可悲、可氣。


  大約納蘭芍藥此時的仇恨都轉移給了路凝丹才是。


  “皇上,不可,這裏應該是皇後娘娘的位置。”路凝丹這回倒是有了自知知明,趕緊地往後怯了一步,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旁邊不遠的易川夏,清雅的臉上還是不知不覺地露出一抹喜意。


  “噢?皇後?”風懷軒冷冷的目光終於掃向了一旁的易川夏,那做作的涼意好像在說,不好意思,不知道皇後在此,“朕剛才怎麽沒有發現了。”嘴角勾起的彎弧,除了陰冷又夾雜了更多的情緒。


  易川夏何以不知風懷軒是故意的,他是要她在大庭廣眾之下叫她出醜,叫她無地自容,虧他對她用這樣的心思。


  半年未見,他依然不忘要以這樣的方式挖苦她一番。說是不在乎的,不知為何,心裏還是有一股莫明的酸楚,好像左胸的心被什麽東西狠狠的剜開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把所有的情緒都平複,淡淡一笑,低身微拜,半年了,他沒有變,而她也依然沒有變。


  變得隻是這風華歲月,從春到夏,到秋,到漫天白雪飄揚的時候。


  此時無聲勝有聲。


  風懷軒注視著這個淡淡的女子,比起從前,她的心緒似是更平靜了,她好像一點不在乎自己的後位即將成為別人的。


  甚至他要把她的位置給別人,她的臉上都沒有一點的難色,沒有一點,失望,特別的失望,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失望。


  默默地用餘光看著這個數不清多少個日夜未見過的女人,心裏有了一種莫明的衝動。


  本以為時間可以淡化一切的,結果愈來愈濃了。


  “這裏的位置,朕說讓誰做都可以。”終於,沉默好久的男人嘴角勾起一道彎弧,笑得,笑得多麽的愜意,同時伸手,伸向了站在旁側的路凝丹,“愛妃,過來,坐,朕說可以就可以。”


  不顧朝臣的目光,不顧後妃的眼神,風懷軒的眼裏隻有自我。


  “皇上,這般不可,按照祖製,賢妃娘娘不應在此位,此位是皇後娘娘的。”果然,殿下朝臣中出現了反對的聲音。


  這個聲音易川夏是熟悉的,就是先前為她說話的司徒景。


  她心裏清楚,司徒景這般說話並不是為了她,而是為了風懷軒,他怕皇帝留下話柄傳到坊間,考慮真可謂是周到。


  “皇後的?”風懷軒遲疑了一下,眼裏的冷光愈沉,眸一抬,深沉而刻骨,臉頰的輪廓劃出最美的彎弧,視線最終是盯在易川夏的臉上,“這個位置皇後早就不稀罕了。”


  嘴角的嘲意很濃,很深徹。


  易川夏心裏很清楚也很明白,風懷軒是故意的,故意在眾人麵前叫她下不了台。


  恐怕今日一過,宮中廢後謠言四起。


  從此,她的日子就會愈發難過了。


  “皇上說笑了。”易川夏依然是淡淡的容顏,她美麗而高貴,身上透著不可比擬的芳華。


  縱使她是曇花一現,也是世間最美的曇花。


  不論這是男人要如何的傷害她,她都要保持最冷靜的頭腦。


  小梨和傲玉早就看不下去,幾下想發作頂嘴,都被她的一個眼神給逼了回去。這裏,她本就不該來的。


  “咳咳——”


  故意地咳了兩聲,低身微拜下,“今日是太子的滿月宴,臣妾本該留下來陪皇上才是,隻是身體不適,懇請皇上恩準臣妾回宮歇息。”


  看似卑微躬身,但這個女人骨子裏都是傲氣。


  風懷軒隻是搖了搖袖,示意易川夏可以退下,接下來看她一眼都沒有,隻顧著與路凝丹說話去了。


  在眾臣以及眾妃的眼裏,大概都明了,皇後是徹底倒盡了皇帝的胃口,廢後一事是遲早罷了。


  所達到的效果,易川夏早已料到,從殿上到殿下,走下台階,能聽到眾臣以及宮婢的竊語,大抵都是不好的,她也懶得去聽。


  風懷軒啊風懷軒,你果然是冷血無情。


  如此場麵,竟是一絲麵子都不給她。如此的徹底,叫她留在心裏最後的一絲糾結都沒了。


  在東月,真的沒有可以讓她再留念的呢。


  高傲地抬著頭走出了紫霄殿,身後的華麗離她越來越遠。


  “朕將近而立,得一龍子,實屬幸事,該好好慶祝一番才是。”風懷軒一眼也沒有多瞄步出殿堂遠去的女子,一手緊緊牽著已在旁側鳳椅上坐下的路凝丹的手,另一手輕輕一搖,示意歌舞。


  在他眼裏,仿佛剛才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臣等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皇上喜得麒兒,將來長大定是江山社稷之福啊!”


  皇帝都開了言,眾臣也不好再提剛才之事,皆都隨聲附和,歡樂聲吹淡了剛才的一切。


  皇後不曾來過。


  皇帝也不曾說過什麽。


  皇後與貴妃、賢妃之間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是的,這隻是表象。


  歌舞起,樂聲響。


  風懷軒半躺在龍椅上,手是攥著另一個女人的手,但他的眼神幾乎沒有與她有半分交流。


  偶爾低眸,飲酒之時,看殿門外,那個高雅的女子漸行漸遠。


  就好像離他的心越來越遠,臉上的神情也愈多的嚴肅,酒一杯又一杯地下肚。


  回到鳳來宮以後,小梨和傲玉把所有的宮婢侍從都驅趕了。


  “這麽個大冷天,為何連爐子都沒有燃?”


  “還有,誰把窗戶打開的,不知道皇後娘娘聽不得冷風麽?”


  “小黑呢,誰把小黑關到屋子裏來了。”


  ……


  傲玉和小梨那是一個反常地斥責宮婢們。


  易川夏坐在軟榻上,抱著暖爐看著兩丫環的身影忙碌,其實是忍不住想笑一笑的。


  “好了,傲玉、小梨,你們這是怎麽了?”易川夏一邊說一邊低了低眸,看到蜷在腳邊的小黑,一把將它抱到了懷裏。


  “娘娘,奴婢就是想不明白皇上為何要這樣?”小梨一開口,竟是哇得一聲哭了起來,“路賢妃不就是生了龍子嗎?有什麽了不起的。”


  “就是,娘娘若不是為了救皇上落下了病根,說不定現在早懷上了。”一向沉重的傲玉竟也是埋怨起來。


  “瞧瞧,你們倆這是吃了炸藥了?”易川夏平靜得好像沒事人似的,愈發急壞了兩丫頭。


  “不是吃了炸藥,是吃了大炮!”小梨厥著嘴,又哭叫跺腳的。


  “小梨,你可是在深宮長大的,這後宮的雲起雲落,難道你還看不明白?”易川夏的一句話終是叫小梨止了哭聲,語重心長的話不無道理。


  “娘娘,奴婢就是咽不了這口氣。”小梨咬著嘴唇,忍住眼眶的淚,很是委屈地說道:“皇上他對娘娘明明有情,為何要這樣傷害娘娘?當著滿朝文武大臣,後宮嬪妃的麵這樣的欺負娘娘,這是為什麽!為什麽!奴婢就是想不明白!”


  有情?


  易川夏從來沒有這麽覺得,“他不過是太孤寂了,要多個人找樂了,結果就找上本宮了。”


  說得有幾分調笑,但聽來還是很悲涼的感覺。


  搖頭一聲苦笑,淡若風輕的一聲淺歎,“帝王若真有情,也隻給了那個最初的人。”


  遙望窗外,感慨頗多。


  發現自己真是變了,若是再從前,她可不會這麽隱忍,但今日隻覺得疲,與任何人都可以博個輸贏,但在他前,她不想了,連爭執都不想。


  “皇後娘娘——”就在這時,門外一個小宮女的聲音傳來,怯怯的。


  “都說了,沒有皇後娘娘的命令不許打擾。”小梨一個冷語吼過去,嚇得那小宮女在門外一個顫抖。


  “好了,好了,別生氣了。”易川夏輕輕瞥了一眼小梨,沒想到這個活潑性子的丫頭竟在緊要關心這麽護她,心中頗多感受,安慰一番,抬眸一睨門口侯命的小宮女,看她一眼慌意,肯定是有要緊事兒,“說吧,什麽事?”


  小宮女聽到易川夏的呼喚,方才大膽了一些,終於入了門來,低身拜下,“皇後娘娘,這是剛剛西君使者送來的,說是給娘娘的生辰禮物。”雙手高托起一隻檀盒,很是精致。


  呃,生辰禮物?


  易川夏有些詫異,她的生辰早在三天前就過了的。接過小宮女手裏的錦盒,未來得及打開,門口又一個小太監的聲音響起,“皇後娘娘,奴才有事秉報。”


  “進來吧。”隨著音落,一個小太監抱著一個錦盒亦入了門來,“娘娘,這是剛剛南昭使館送來的,說是南昭太子臨走時吩咐他們的,因事情耽擱,晚了幾天,請娘娘恕罪。”


  一個西君使者,一個南昭使館。


  這叫易川夏自然就想起了南宮瀟寒和西門清揚來,大半年前,西門清揚借到糧食以後就回西君去了,而南宮瀟寒之後不久也因南昭皇帝的禦詔而返國。


  本以為這輩子不會再有機會見到他們了。


  隻是沒想到,這先前竟是送來了禮物。


  易川夏相繼打開盒子,檀盒是西君使臣送來的,裏麵有一對玉鐲連帶附信一封。


  信上寫著:別離時,依不舍。長相思,難忘卻!同心鐲,願雙飛!遲之物,寄心意。落款隻一個字:揚。


  雖是寥寥數字,但毫不避諱地道出了思念之情。尤其是同心鐲,願雙飛,西門清揚對她還沒有死心。


  再打開另一隻錦盒,盒子裏放著一疊銀票還有一隻雕刻十足可愛的木偶。


  易川夏順手拿了起來,好沉哦!不是木質才是,仔細地端詳了一番,木偶像一隻狗,黑漆漆的,低眸一看,剛好與懷裏的小黑視線相遇。


  怎麽看都像小黑呀!


  再翻翻盒底,除了銀票一疊以外還附了小紙條:夏夏,生辰快樂!如果該死的使臣送晚了,你可以把他們的腦袋給摘了!還有不可以被西門清揚那家夥的小黑毛給哄走了,我的這個小黑毛更是厲害!黃金的哦!夏夏,想的瀟瀟寒寒。


  最後的落款差點叫易川夏笑岔了氣,這果然是符合南宮瀟寒的風格,錢多了可以生火的。


  用手指一掐,黑漆一落就是鋥黃鋥黃的。


  “難得還有人記得娘娘的生辰,可是有人壓根就忘記了。”傲玉可是一改往日的平靜,跟著小梨學著也嘴貧起來,滿腹的埋怨。


  “就是,就是。”小梨也在旁隨聲附和,趕緊地接過易川夏手裏的盒子,左瞧瞧,右瞄瞄,摸了鐲子,又掂了下木偶,不對,是黃金偶,“都說男人舍得為女人花銀子不一定是愛她,但不舍得就一定不愛。為什麽,為什麽皇上就——”


  “這很簡單,那就是不愛啊。”小梨的話最簡單也是最能說明道理的,對,就是不愛。


  “娘娘,奴婢說錯話了。”小梨連忙捂住了嘴。


  “罷了,雖說遲了些,不過有人記得本宮的生辰,本宮還是挺欣慰的。”易川夏盈盈一笑,拿起玉鐲往手腕上一戴,再把黃金偶小黑毛往窩在她腿上呼呼大睡的黑毛犬懷裏一塞,“來,小黑,你有玩具了。”


  “恐慌世上隻有娘娘的寵物可以玩著黃金偶了。”傲玉無奈地笑了笑。


  怎麽也想不明白,昔日爭強好勝的主子為何麵對感情竟是如此無世與爭。


  易川夏自然是明顯傲玉和小梨心裏在想些什麽,但後宮爭寵對於她來說一向不是主題。


  她不願意做任何男人萬千女人中的一個。


  尤其是像風懷軒這般高傲自負的男人!

  所謂劍不傷人,情傷人。她可以是叱吒風雲的特工,也可以是遊走權利的帝王,但絕不是後宮爭寵的女人。


  女人就該為自己活,接下來,她必須逃離這裏。


  北暮不再是她的家,她身體裏流著風家的血,她是風氏子孫,按道理這裏是她的家,可是早已易主。


  天下之大,已經沒有她可以去的家。


  如此她隻能自己創造,創造屬於她自己的一片天地。


  這一夜終究是難眠的,並不是說紫霄殿燈火通明,而鳳來宮冷冷清清。在她認為,風懷軒對路凝丹未必是真情。


  他做戲也好,真情也罷,都是與她無關。


  接下來,如果她不走,她將麵臨的就是流言蜚語的襲擊。果然第二天,一覺醒來,廢後傳聞已經是沸沸揚揚。


  宮中各處,就連宮女太監都是冷眼相對,世態炎涼,就屬這深宮當中了。


  新的一天重新開始,終於柔和的陽光撞進這冬日的寒霧,挑開層層紗簾,把易川夏從睡夢中喚醒。


  “娘娘——”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伴隨著濃重的哭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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