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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夜夜笙歌

  “娘娘,您都睡了十來天了。”小梨眨著小眼睛,有意無意地瞄瞄傲玉,方才回答。


  傲玉原本淡定的眸光有了那麽少許的擔憂,那陣陣地琵琶聲該如何解釋了。“娘娘,再躺會吧,天寒地凍的,奴婢再給您添個暖爐子。”


  利落地取了白裘披風給易川夏披上,又拉緊了幾分車簾子,這天氣透過車窗吹進來的細風是極冷的。


  傲玉心細,易川夏一向了解,隻是這丫頭的目光間有些微微閃爍,車廂裏本已經有個暖爐了,還熱和的很,其實無須再加。


  “是啊,這都過了年,還是這麽的冷。”小梨也趕幫忙,隨聲附道。


  睡了十來天?過了年?

  易川夏微驚,但心思一沉,是啊,算起日子來,過了十來天是該過年了。在這四國鼎足的天下中過了一個毫不知情的除夕,如此不知是可笑還是遺憾。


  感歎惜,時間過得真快,一閉眼,一睜眼竟是睡了這麽久。


  “暖爐子就不用加了。”易川夏擺了擺手,掀開身上的裘被挪了有些發麻的雙腿下榻,端端地坐著,輕輕一吸鼻翼,除了滿車的鬱香味兒,還有遠處白雪的味道,真好。“除夕是在回傷城過的嗎?”


  淡淡地問著。


  她醒來,兩丫頭竟是不通報風懷軒,如此便有些奇怪。他打暈她,自然要有個理由的,讓她暈迷這麽久也該給個說法,稍稍一動後背,還有幾絲隱隱作痛,記得那天那夜,他下手真的很重。


  “自娘娘昏迷以後,皇上就日夜兼程往回趕。”小梨如實回答,但眉宇間透過的一絲小小埋怨卻有清晰,“不知這麽著急趕回去要幹嘛。”


  最後的一聲嘀咕,易川夏也是聽清的。


  這丫頭!

  怕也隻有小梨這根直腸子敢埋怨這東月的皇帝,也隻有她敢說幾句實話。在宮裏是難能可貴,但也是極度危險的,往往禍從口出上,被人抓住了把柄,可大可小。


  易川夏一眼瞄過去,似是責備,又似關心,大約小梨也是明白她的意思,趕緊捂了嘴。


  “像傲玉學學,有些不該說的不要說,在深宮裏處處都是危機。”眉頭微動,說教一句。


  “奴婢知道了。”小梨點頭,“可是皇上他就是太過分——”


  “小梨,娘娘可能餓了,我們下車備些膳食吧。”旁邊的傲玉有意打斷了她。


  這一點易川夏可是明白,傲玉似是有意要隱瞞她什麽,“小梨,你繼續說。”一揚手示意傲玉不要下車,繼續追問小梨。


  “娘娘,沒什麽的,我這張嘴管不住的。”小梨嗬嗬一笑,十分為難。


  “雖然你的這張嘴平常愛說話,但是呢,本宮可是知道,你所說得話大抵都是真的。”易川夏微微傾過身子,明亮的眸子忽忽一閃,透著一絲詭異。


  “娘娘就不要為難奴婢了。”小梨搔著腦袋又是為難,趕緊地跟傲玉求救。


  傲玉的眼潭也是一沉,“算了,娘娘遲早都是要知道的。自從娘娘昏迷的第二天,皇上就起程回都,隻是還帶上了望月樓的——”


  “傲玉姐——”小梨連忙一聲急呼,“說好了的,我不說,你不說。”


  “現在不說,娘娘也會知道。”傲玉的眼神篤定,以她了解的易川夏,一定很快就會知道。


  “帶上了望月樓的什麽?”易川夏追問一句,就在這時,又是一陣琵琶音傳來,清瑩動聽,帶著一絲淡淡哀意,與在望月樓聽到雪兒與彈奏的琵琶曲幾乎一模一樣。難道他?


  “帶上了望月樓的雪兒姑娘吧。”易川夏眯了一眼窗外,平靜得說出口來。


  小梨和傲玉麵麵相覷,有些不知所措,果然還是瞞不了。


  “是。”一個字卡在她的喉嚨裏,如蚊呐一般細小。


  “他有說為何帶上她嗎?”易川夏還是保持著剛才的平靜。


  “不知道。”小梨又是搖頭。


  “娘娘,此事莫要放在心上,皇上隻是愛聽曲子可能。”傲玉沉默許久補充一句。


  “大約他不隻是愛聽曲子。”易川夏端端地坐著,小手擺在膝前,還是從容優雅,那琵琶曲是從前麵的馬車裏傳出來的,停停落落,大約雪兒與他同輦才是。


  “這——”小梨和傲玉互視一眼,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其實在易川夏的心裏,著實也想不明白,為何風懷軒對一個歌女起了興趣,而且這歌女還是曾經在陷害她的人。


  “他是要帶她回宮嗎?”沉默半晌後又問。


  “昨個兒奴婢偷偷問過李公公,李公公說皇上似乎有這個意思。”小梨壓低了聲音,小心地說道。


  “看來此事頗有蹊蹺。”易川夏微微抿唇,風懷軒的心思一向是不可揣測,他到底是何意也隻有回了宮才能真正知曉。


  看傲玉和小梨剛才竭力隱瞞,大約覺得她會吃醋的吧。也是,夫君帶上她的敵人同輦上路,多少左胸的心會有不爽。


  不過越是這樣,越是不能亂。


  風懷軒是何等精明的人,若這叫雪兒的女子真是有本事叫他喜歡上了,可見她真是非同一般。


  “本宮清醒的事情不要通知他,就先這樣罷,待一切回了宮再說。”易川夏的篤定出乎傲玉和小梨意料之外。


  “是,娘娘。”


  難不成主子對皇上是毫不關心嗎?


  不像,真不像。


  雖然兩丫頭心中一大堆的添堵,但主子比她倆可像平靜百倍。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一路來的擔憂真是多餘了的。


  又行五日,順利回到月城。離城一個來月,再回來時,竟是久唯的感覺,沒想到不知不覺當中竟是熟悉了這裏的一切。


  說來,路上易川夏清醒的五日裏,風懷軒一直與雪兒同輦,偶爾停車歇息之時,他會來看她,不過停留半柱香的功夫就走。


  如此,與先前相比真是疏遠不少。


  每次他來,都是撤開小梨和傲玉,隻是在她麵前靜坐,無聲無語,她閉著眸,更是連他的表情都看不清。


  一連幾日,琵琶曲也未停過。


  沒想到一次回傷城之行,彼此之間的距離竟是疏遠了。有時候不禁想問,難道在梅園所發生的一切都是假的嗎?


  始終他是帝王,他的身上有著肩負天下,孕育子孫的重任。對一個女人專情,他可以嗎?


  或許在他心裏有那麽一份真情,隻不過給的是曾經那叫雪瑤的女子。


  雪漸漸融化,新年新氣象,鳳來宮門口的常青樹被雪水衝得愈發綠了。易川夏站在樹下,懷裏抱著小黑,望著那墨綠的葉片,俄而一聲淺歎。


  “娘娘在外邊站得太久了,還是回寢閣裏抱著暖爐子好些。”旁邊傲玉一直候著,隻是看著主子無邊無際的發呆,心裏總是忐忑不安。


  易川夏回眸瞄了一眼傲玉,淺淺一笑,“不用擔心,本宮身子很好,有小黑在,就跟暖爐子差不多。”


  一邊說一邊抖了抖懷裏的小黑,調皮地小家夥沒有安睡,而是時不時地添兩下她的纖白手指。


  傲玉心中一聲是歎,“也是,把小黑抱在懷裏,真是挺暖和的。”


  “我們回宮幾日了?”易川夏輕輕拂袖,走下淺階,看似隨性,但一低頭明亮的眼眸裏閃過一絲小小的落寞。


  “大約十來天了。”傲玉跟在易川夏的身後,淺聲回答。


  “這幾日,皇上可好?”易川夏明亮的眸子微抬,瞄向那龍行宮的方向,是的,回宮十來天了,自回宮日起,她就醒了。


  這消息他是早知道的,隻是一直他未踏足過鳳來宮,隻叫李安送了些滋補藥材過來,叫她安心養身。


  帝王之心,果然是難以估測的。


  “一切安好。”傲玉的回答很簡單,隻有四個字,明顯他有所保留。


  “雪兒姑娘呢?”易川夏的言語很自然地一轉,真正地落入正題。


  傲玉有幾絲猶豫,抬眸看易川夏,竟有些不知所措。


  “實話實說吧。”回宮十來天,傲玉和小梨一直頗有默契地不提龍行宮半個字。


  好像這世間風懷軒已經不存在的。


  這不是個好現象,絕對不是。


  “聽說皇上把雪兒姑娘安排在離龍行宮不遠的暉閣住下,而且——”話到一半,傲玉又是哽住。


  “而且什麽?”易川夏始終如一的平靜。


  “而且皇上每夜都會去暉閣,一直早朝時才離開。每夜暉閣的琵琶曲都是彈奏一整夜。”沉穩的傲玉,臉上有了那麽一絲無奈與不解。


  “那豈不是夜夜笙歌?”易川夏一聲好笑。


  “差不多是夜夜如此。”傲玉點頭。


  “難得他肯為一個女子如此費心。”易川夏輕輕搖頭,話雖是這麽說,但心裏卻是莫名稱酸楚。


  “娘娘,奴婢可是一直覺得皇上對娘娘是用了心思的,怎麽可能對那個琵琶精費心思,不可能的!”人未到,聲先到,不用猜,就知道是小梨那丫頭,宮門口她急籲籲地小跑歸來。


  “不可能嗎?”易川夏仰目又是一聲淺笑,“也許真不可能。”


  傲玉和小梨互視一眼,自然是聽懂了後麵那個“真不可能”是何意,皇上在娘娘的身上費心思不可能。


  “娘娘不要這般想,在梅園,皇上為了娘娘可是——”小梨轉念,趕緊安慰起易川夏來。


  “本宮知道。”不待小梨說完,易川夏趕緊截道,“我與他之間除了情,其實還有交易。本來這場婚姻就是一場交易。”說罷,漸漸明亮的眸子開始有異動,遙望天際,嘴角勾勒出美麗的弧線來,“既然皇上有了新寵,本宮這做皇後的自然要去探望探望的。更何況上次她的一番心意,本宮還沒來得及‘謝’她呢。”


  是人是妖,一探便知。


  這叫雪兒的女子不僅僅不簡單,應該說是很不簡單,故意迷惑她與西門,還鬧出一出“紅杏出牆”的戲碼。


  栽贓詭計的高手。


  “謝?”小梨和傲玉又是不解。


  “走吧,把前兩日李公公送來的雪綢帶上,去看看這位神奇女子。”易川夏的唇弧挑起漂亮的笑容。


  如今天下局勢,要保北暮,與風懷軒交易是最適合的,他是四國中最強者,也是最有實力者。


  西門和南宮相比,其實還是略勝一籌。


  如今殘恒斷壁的北暮再經不起任何戰爭。西門和南宮,如果她二選一,很有可能其他霸主就會先攻北暮,得地利而壯大,如此北暮百姓首先會陷入水深火熱當中。


  為公為私,都須去這一趟。


  暉閣與龍行宮的距離很近,不過是隔了數十來米,就像宮裏傳揚的那般,皇帝對這位“新寵”很是疼愛的。


  暉閣不算大,但卻也足夠別致精巧,踏上台階,走進去,很快就有宮人前來迎接。


  “奴婢參見皇後娘娘。”


  “都起了吧。”易川夏搖了搖袖,繼續前行,誰料宮人竟是起身將她攔了下來。


  “娘娘,雪兒姑娘說了,不見客。”這主子得寵,奴婢也囂張得不得了。


  易川夏稍稍停步,抿唇一笑,如此倒也可見她主子的厲害之處。


  “皇後娘娘是這後宮的主子,不是客。”小梨亦不甘示意,一個攔身走到易川夏身前,與那宮人對上了。


  “娘娘的路在這後宮裏沒人有權利可以擋。”傲玉似是發憤了,厲掌一風,那宮人即時摔出去。


  憑傲玉的身手,眼前人的確是小事一樁。


  易川夏並不製止,一拂袖邁步入了暉閣深處,這本就是她的個性,從來是,現在也是。


  擋她者,會是如此下場。


  埋藏鋒芒太久了,如今家國危難時,她還是她。


  剛到前苑,恰好就巧遇上抱著琵琶似乎要出門的雪兒姑娘,她還是跟先前在望月樓所見的一樣,素衣一身,美麗高潔,身上不染世俗的塵埃,幹淨的就像一朵出水的芙蓉。


  她的心是否與她的這皮囊一樣純淨呢?


  那倒未可。


  尤其是看到易川夏的到來,她竟是一點也不慌張,從容優雅,低身拜下。“雪兒給皇後娘娘請安。”


  她何時知道她的身份的?宮人嘴快說的,還是風懷軒告之她的?還是在回宮的路上?


  猜測很多,但答案隻有一個。


  易川夏並未先叫她起身,而是繞著這個清雅女子轉了一圈之前,方能停留在她的麵前,“怪不得皇上夜夜在此笙歌,若是本宮是男人,也會喜歡你這般的雅女子。”


  “娘娘過獎了,雪兒不過就是一個賣唱歌女,得皇上和皇後福澤才有幸走進這深宮大苑,得恩隆之寵。”雪兒不卑不亢地說著,但她篤定的眼神裏可以看到屬於她的堅韌與驕傲,果然是個不平凡的女子。


  “先起來吧,本宮這腿都站乏了。”易川夏懶懶地瞄了她一眼,輕輕搖頭,已經先一步繞過她往正廳走去。


  “娘娘,雪兒怕是——”雪兒並不跟上易川夏的腳步,而是有意推辭。


  “怕是沒空,皇上傳你奏曲是否?”易川夏一個轉身,眼裏夾著壞壞笑意,“不用擔心,這個時辰皇上還在禦書房批閱奏折,晚一分沒關係的。”


  “可是——”雪兒又在辨駁。


  “果然是民間來得刁女,如此不懂規矩。”小梨一個冷眼瞍過去,那是一點不給雪兒麵子,“皇後娘娘是後宮之主,也是你可以說不的?”


  “是雪兒失禮了。”小梨如此說罷,雪兒倒也不再堅持,趕緊盈身拜下,態度極好。


  是真好,還是假好,很快就要見分曉了。


  易川夏拂了拂長袖,先一步走進了正廳,端坐首座,接著有人捧上香茶,她也不喝,就放到一邊,淡淡地打量著這個叫風懷軒夜夜笙歌的女子,她那雙看似清明染雪的眼神裏好像有一絲恨,莫名的恨,尤其是看到易川夏,眼神不再優雅美麗,反倒是更多少敵意。


  “本宮特意為雪兒姑娘挑選了幾匹雪綢,看看是否喜歡。”易川夏漫不經心地給小梨示意。


  小梨趕緊拍了拍手,隨即兩名小宮女便各捧了一匹綢緞入了廳來,雪綢是上等的貢品,平常隻有皇後和太後宮裏才可有的。


  “皇後娘娘所贈,雪兒自是歡喜。”她還是客套地還禮。


  “在回傷城的時候,本宮一直覺得雪兒姑娘是個身世可憐的苦女子,沒想到心思倒是頗重,本宮送你雪綢,你就用這雪綢做身衣裳,把染了黑漆的心好好淨一淨。”


  易川夏親疏地笑著,在她的眉裏眼裏都看不到任何的憎惡與怨恨,素未平生的一個人,為何要陷害於她?


  一國之後與別國君王有染,不僅風懷軒臉麵無光,那麽傳出去定是會遺笑大方,她哪裏會在鳳來宮養尊處優。


  這一招夠狠,夠毒!


  風懷軒把這般一個敵人送到身邊,若不弄清楚是何故,她就不是她易川夏了。


  雪兒笑而不語,許久許久,突然一聲歎息,“皇後娘娘想知道雪兒為何這麽做嗎?因為皇上是雪兒的,他的人他的心都是雪兒的,別的女人若是敢碰,雪兒不會讓她好過的。”


  這一句用最平緩地語氣說出來,在優雅的臉上不曾留過任何一絲痕跡。


  她的回答夠坦白,也夠震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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