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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患難真情

  三月的饒城是一片腥風血雨。


  夜幕的黑暗籠罩了這片古老的土地。饒城,饒城,今夜是否如它的名字一般可以饒恕過任何人。


  他們能逃過此劫嗎?

  一男一女的爭執聲被刀槍劍戟的聲音掩蓋。火光映紅了天際,也將前麵的路照的通紅,像血一樣的顏色。


  呼呼地聲音,不是風聲,是利箭飛射過來,撞擊著空氣,撞擊著車廂木板。駕車的李安揮急了馬鞭,能讓馬兒多跑快一點,就盡量多跑快一點,縱使千裏馬,也有精疲力竭的時候,一聲聲嘶鳴,痛苦的哀叫,它的力量在一分一分的減弱,回望那身後的道路,添滿了士兵,火把的光團添成一個大的火球,快速地奔湧而來。


  “主子,奴才掩護您。”李安跟在風懷軒身邊多時,他的魄力也不一般奴才可比的,年過半百的臉上沒有恐懼,隻有對危險靠近的頑強抵抗。他一勒馬韁繩,叫馬兒停下,先一步跳下了馬車。


  他知道這馬再多跑一會兒就不行了,到時會落得個馬死車裂的就更慘。


  風懷軒雖貴為帝王,但曆經沙場無數,這一點他極是明白的,一攬易川夏的腰際,一躍而下,看一眼身後的追兵,他依然是冷漠篤定。


  “李安,你與朕分頭走。”


  這個決策他沒有任何醞釀,斬釘截鐵。


  “皇上,奴才掩護您離開。”李安放心不下,眉頭蹙起,隱隱不忍。


  “不用,他們的目標是朕與皇後,你與朕分頭走,過了饒城就是東月邊境,你拿朕的令牌,調兵接應朕。”風懷軒從懷裏掏出一塊令牌,遞出李安手中,“何太醫、傲玉還有小梨若無意外,現在應該已快離開饒城,你此去與他們會合。”


  李安雙手顫抖地接過令牌,“是,奴才遵命。”抬眸看一眼精心服侍多年的主子,咬了咬牙,依依不舍地轉身而去。


  風懷軒的動作也不慢,一拉易川夏趕緊閃進另一條胡同裏,耳邊隻有呼呼的風聲,陣陣襲來,寒徹心骨。


  一條“火蛇”也隨他湧進巷子。


  易川夏心裏明白,這些人的目標是他和她。


  抓她回南昭,而他,就是置他於死地。


  天下之爭,風懷軒是最強勁的敵人。隻要他一死,東月無論誰繼承皇位,定是軍心大哀,甚至動亂四起。東月將迅速從強盛走下坡路。


  “你快鬆開我,再這樣下去,你死定了。”易川夏想要掙開風懷軒的束縛,他這樣攬著她趕路,無疑拖慢了他一半的迅速。


  眼看身後的追兵越來越近了。


  “死?”風懷軒突然地側眸過來,眼裏都是冰涼與堅定,“朕在沙場上,死過多少回了。”


  “你若死了,這天下就再不是你的了!”易川夏故意的一聲哂笑,如此激將他,或許他會放開她。


  “是嗎?”風懷軒的回答卻是如此的無所謂。


  “為了一個女人丟掉性命,可不是你風懷軒的風格。”易川夏怎麽也想不明白,為什麽他此回如此執著。


  千軍萬馬蜂擁而來,他對她當真了“不離不棄”。還是他在乎他的麵子,堂堂東月皇後若真是被南昭劫了去,那豈不是在他的臉上抹刀子?

  但如此生命危難關頭,他顧得了這麽多?顧得了所謂的麵子嗎?

  “你說什麽才是我的風格?”風懷軒一個冷眼瞪過來,抓著易川夏的手又用緊了一分力,“該死的女人!遇上你,是朕一生最大的悲哀!”


  “嗬嗬——”易川夏冷笑,“即是悲哀,此時丟下我,理所當然!”


  “閉嘴!”風懷軒又是一個冷眼掃射過來,他的咆哮有些歇斯底裏,甚至黑潭深處泛起一汪血紅。


  他到底是何意?何意?

  易川夏真的是猜不透了。


  突然地安靜,靜靜地想,但此時的危急也容不得她多想,突然下腹一陣疼痛。“啊!”


  捂住小腹忍不住的一聲叫喚。


  “你怎麽了?”風懷軒突然地停下腳步,嘴裏還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剛才狂奔之時還與她說了那麽多的話。能這樣喘已經是很不錯,很不錯了。


  寶寶啊,你給為娘爭口氣,千萬不要這個時候搗亂,不然你爹你娘都在喪生在這刀光劍影之中。


  撫了撫小腹,剛剛的一陣劇痛算是有稍微緩解。


  “是否哪裏受傷?”風懷軒像偵察員似的把易川夏從上到下,從左到右地打量個遍。


  那種焦急,那種慌張,在她的臉上從未有過的。


  “沒事兒,隻是突然不舒服。”易川夏咬了咬牙,把所有的痛都斂進心裏,回眸看一眼身後,火光已經映過來了,陣陣的腳步聲猶如雷響。“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你真的沒事兒?”風懷軒雙眼緊緊盯著易川夏的腹部,又再問道。


  “真的沒事,快走!”易川夏這回真的是掙開他的懷抱了,支撐著站起,相反地卻是拉起他的手,快速地往胡同深處奔去。


  也許連她自己都沒發現,逃跑的時候她記得的是他。


  風懷軒微微一愕,趕緊地跟上了她的腳步。


  “嗖——嗖——”利箭從耳朵劃過,饒城的士兵們已經展開了遠程攻擊,風懷軒是南昭皇帝的大敵,此時殺他定是好機會。


  大約為了皇帝的獎賞,他們也不顧是不是還保留著皇帝口中的那個女人的性命,隻要拿下東月皇帝的人頭,一定什麽都可以將功補過的。


  風懷軒的身手極好,左躲右閃很快將利箭避開。


  易川夏的體力自是大不如從前了,就連避箭都顯得心有餘而力不足。突然咻了一聲響,一柄火箭衝準了她的後背襲來。


  她來不及閃,真的來不及閃。


  “小心!”突然一條頎長的身影撲了過來,將她緊緊攬在懷裏,那箭沒有回頭,而是直直地插進他的肩胛。


  一聲哼哧,他咬了咬牙站穩了身子,手一揚,狠心將火箭從肩胛上拔下,然後用內力點穴封住了筋絡,以免血噴不止。


  “你——”易川夏怔住,那時心頭是種說不出的滋味,像刀割,又像火燎,這個曾經她一直覺得是冷血的男人為了她,居然甘受箭穿心之苦。


  “快走!”沒有時間給她哀悼什麽,風懷軒拉了她朝胡同的盡頭奔去,本以為柳暗花明又一村。


  誰料一出胡同口,風懷軒立即停下了腳步,那對麵是火把,無數的火把,排列整齊的大隊士兵早已將這裏堵住。


  如今是腹背受敵,逃無可逃。


  後麵的腳步聲陣陣襲來,雷穿貫耳。


  “束手就擒吧,或許我還會給你個全屍。”領頭的首領,年紀不太大,大約二十幾歲,生得濃眉闊目,皮膚黝黑,騎在高頭大馬上,手持長矛,滿眼驕傲與囂張。


  這人有些眼熟,易川夏仔細想了一想,應該是在南昭皇宮見過他的,對,是南宮瀟寒的禦前侍衛,名叫南宮守,與其同宗,大許是與南昭皇室沾得上親緣關係的人。


  “你可知殺我者,後果如何?”麵前此種境況,風懷軒並沒有半絲慌亂,而是下意識地捉緊了易川夏的手,冷冷地灼了一眼馬上的毛頭小子。


  “後果就是我前途無量!”南宮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那模樣比得了富可敵國的財富還要興奮,當然,拿下東月皇帝的頭顱,當真可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是嗎?或許你沒這個機會了!”風懷軒眯著眼,淡淡地笑著,那笑好像春風和煦,仿佛眼前是空的,一切都不存在,漸漸笑意斂起,被一道無比冰涼的冷光代替,直勾勾地瞍向了南宮守。


  也就在這一刻,一聲利響,好似有一道冷光飛向了南宮守。沒有任何的征兆,沒有任何的前奏。


  就在千名士兵的麵前,南宮守哼了一聲,突然從馬上墜下,血染紅了青石地,從他割開的喉嚨裏緩緩地流出。


  別人沒有看清,但易川夏卻是看清了。


  就在剛才,一枚利器從風懷軒的手中射出,那迅速不是肉眼可見的。


  眾目睽睽之下,南昭首領南宮守就被射殺,毫無預警的,自然所有士兵的目將都齊刷刷地掃向了他。


  “是他,是他!殺了他!”副將終於回過神來,揮刀霍霍,發號了施令。一切都已經晚了,南宮守死了。


  就在眾人簇擁而來的時候,風懷軒拉起易川夏,一招白鶴亮翅飛快地躍上剛才南宮守騎得那匹寶馬。


  一揮馬鞭,馬兒縱身一躍,從刀槍劍戟中躍過。


  身後又是呼呼的風聲,那是利箭襲來的聲音,風懷軒的反應甚快,一勒馬韁繩,旋身一揮,抓了街口廢棄的門板擋在了身後。


  剛才所經曆的一切,易川夏都切切實實地看在了眼裏,的確,他不是個一般人,他的魄力與膽識超越常人。


  “夏——”耳邊聽到他強烈的喘聲,是,很強烈,他的手從背後擁過來,汗水幾乎是隔著衣服又打濕了她的身裳。


  “嗯。”易川夏應了一聲,這一聲的背後是多少的糾結。他背後還有傷,很重的傷。


  “跟著我,你會死的。”他沉默了半晌,突然說道。


  “你的意思是?”易川夏意識到他的話外之音了,跟著他會死,但跟著南宮瀟寒她可以活著。


  “也許我真的錯了,抓住你不放,錯了!”風懷軒的聲音變得有些脆弱了,剛才麵對千軍萬馬他都沒有怕,為何現在?


  “既然錯了,就錯到底。”易川夏聽到了他聲音裏的脆弱,那是一種無奈,對她,難道無奈了嗎?心中不知哪裏來的一種衝動,不知是恨還是愛,忽然地握住他勒著韁繩的手,“你剛才不說了,不會丟下我嗎?你若敢將我送予他人,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下輩子也不會!”


  “寧可你不原諒我,也要讓你活著!”風懷軒的喘聲稍淺了許多,回頭再望,火光依然是映紅半邊天,馬蹄聲,腳步聲,一切的一切,幾乎把富饒的饒城變成了死城。


  “風懷軒,我恨你!”易川夏的手扣緊了他的手,指尖幾乎在他的手背上劃出血痕來。


  風懷軒的心思,她明白了。


  此時的南昭將領們早已被名利衝昏了頭,隻要奉命取下風懷軒的頭,不管他身邊的人是死是活都可以!

  他們忘記他們的新主交待過的,易川夏是要活著的!

  一個女人活不活不重要,重要的是取下東月皇帝的首級,他們從此就可以立下汗馬功勞了!

  是的,的確是這個理兒。


  風懷軒也從他們殺紅眼的眼神裏看到了這種凶狠!


  跟著他會死,的確!


  “夏,我——”風懷軒聽著“我恨你”三個字卻是欣然一笑,他想回應什麽,但易川夏突然轉頭過來,冷冷地眼神瞪住,“風懷軒,你給我閉嘴!”


  “嗬嗬——”風懷軒怔了一下,突然笑了,跟剛才一樣的笑,不過是笑出聲來了,“你果然還是潑婦!”


  “早知道就不該娶!”易川夏橫眉怒目,那樣子的確是悍婦一名。


  “已經娶了,後悔來不及了。”風懷軒無奈聳肩,但臉上卻洋溢著一抹難得的幸福。


  “早都來不及了。”音落,馬兒一聲嘶鳴,倏地停下,的確,前麵已無路,各路兵馬像潮水一樣湧了過來,將他們包圍的水泄不通。


  看四周敵情,風懷軒的臉又恢複了從前的冰冷與堅毅,殺氣騰騰的眼神瞍過去像要吃人一般的可怖。


  易川夏也警惕地掃一眼過去,同時勒住了馬韁繩,“前麵有樹林,我們突圍過去!”


  的確,他們已到饒城郊外,隻要殺出重圍,衝進樹林,他們想追,也會加大難度。


  “好,聽你的。”風懷軒刻意地擁緊了一分易川夏。


  什麽時候起,他們之間如此的有默契。


  “聽著!隻要你束手就擒,這個女人我們可以留她一命!”對麵的首領開始叫囂起來。


  “你們的主子可是沒叫你們殺我!”易川夏故意白了一眼過去。


  “江山為重,一個女人而已!怎及我主的江山萬裏呢?”那些南昭首領果然隻是看重名利,“殺了他,我主征討天下將指日可待!”


  “好,你們就好好等著!”易川夏一聲冷笑,同時側眸與風懷軒交換了一個眼神。


  風懷軒隨即一揮馬鞭,馬兒長鳴,衝進重重包圍之中。


  頓時整隊的隊伍亂成一團,無數長矛朝著馬上的人刺去。風懷軒的身手極是利落,利掌推出,倒下一大片,再順手一揮,奪過他們的長劍,“接著!”利落地扔給易川夏,再發掌,搶下兩杆長柔。


  刃揮過,力達千鈞,倒下一大片。


  一撥倒下,又一撥湧上來。


  為了活著,為了能看到明天的陽光,易川夏忘記自己手中的劍殺的是人,那白刃進,紅刃出,鼻邊隻有血腥的味道,麻木了一切,華衣上染上血,血上又染上了血,早已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


  終於殺開了一條血路!

  易川夏拔下頭上的一枚簪子狠狠地紮到馬身上,馬兒一聲悲哀長鳴,不顧一切地撞開所有的障礙物衝進了樹林。


  “追啊!”身後又是驚天動地的聲音響起,又是無數的利箭朝他們射過來。


  “軒,你怎麽樣?”許久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了,易川夏有些擔心起來,擔心那無數的利箭。


  “放心,我還活著!”風懷軒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擁他的手愈緊。


  “活著就好!”聽到他的聲音,易川夏竟是忍不住地落下了淚,那淚熱乎乎地,滴在他的手背上滋得一聲響。


  “你哭了?”風懷軒的身子微微一顫動,“為我嗎?”


  “廢話!”易川夏一吸鼻翼,又是一聲吼過去。


  “潑婦!”風懷軒忍不住地嘮咕了一句,“不過我甚是喜歡!”


  “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思說這個。”若不是在馬背上不方便,包準給他兩栗子的。


  “若是此時不說,怕以後沒機會了。”風懷軒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


  “胡說什麽。”易川夏的心頭一涼,手趕緊覆上他的手,好冰,好涼,是怎麽回事?“你到底怎麽了?”


  勒住馬韁住,想要回頭看看他的神情。


  隻是馬剛一停,風懷軒就一個癱軟從馬背上掉了下去。


  “軒!”易川夏一聲驚呼,跟著跳下了馬,剛要扶起他時,突然一陣異響襲來。


  “他們在那兒!”追兵的聲音,一陣箭雨襲來!

  易川夏的防範意識很強烈,事情發生的同時她很快地意識到了,整個人撲上風懷軒的身體將他護住,一個打滾朝旁邊滾去。


  隻是沒想到夜間不辨地形,他們正處高處,地勢較陡,這麽一滾,呼呼地像滾圓石似的從山坡上滾下。


  荊棘的刺痛,石塊的硌紮,都成了小菜一碟。


  此時她隻想他活著,好好地活著。


  不知過了多久,不知撞到多少障礙物,終於停下了。


  周圍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憑著感覺,易川夏覺得是跌進了一個深洞裏,摸索著身上的火折子,終於點燃來,借著微弱的昏光看清周圍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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