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醒來

  把涵樂哄睡著之後,周梓希看了一下床頭的電子鍾,指針已經快走到五了,想著明天幸好是星期六,不用早早的起來,不然身體還真有點吃不消。


  轉頭又看了看在床上整個蜷縮成一團的涵樂,真的是折騰的累了,不然估摸著現在還指不定能睡著。看著床上的人兒蒼白的近乎透明的側臉,沒了平時的俏皮可愛,有的隻是讓人心疼的脆弱。他不該的,不該放心的任由那個惡毒的女人對著連他都舍不得傷害分毫的寶貝進行報複。


  隻是,那時看到阿桀把她抱在懷裏,她一臉的幸福甜蜜的模樣刺激到了自己,這才使妒忌蒙蔽了自己真正的心意。若是知道這樣會使他的小葡萄,他如此珍愛的寶貝受如此的傷害,他一定會在那個女人露出那種怨恨的眼神的同時,就把她關進地獄。


  他不會說什麽“寧願她永遠不屬於自己,也不能讓她受傷”這樣的話,因為在他的字典裏,從來沒有放棄這回事。就算自己愛她,他也隻會千方百計的把她困在自己的身邊,而不是看著她和別人雙宿雙棲。


  他並不像夏天她們看到的自己,她們看到的隻是自己對於不在乎的事物的漠不在乎。對於自己在乎的東西,他從來不會漠不關心、不爭不搶的。因為從小,在那樣弱肉強食的家庭裏長大的自己,就學會了怎麽靠著掠奪,去拿到自己想要的一切。現在的這種韜光養晦的日子,隻是為了放低家裏的那些老狐狸的戒心,一旦他們稍有放鬆,他就會毫不留情的拿回自己當初丟下的一切,連帶著把那些不屬於自己的也納入囊中。


  而現在床上的這個女人,是他17年來,第一次擁有如此強烈的占有心,想要得到的東西,這一次,要不是之前夏天把自己叫出去說有事找自己,而他回家的捷徑就是要經過那條陰暗的巷子,怕是他的小葡萄真的要給那些個殘渣給糟蹋了。


  他清楚地記得,在他經過那些人身邊的時候,那個滿臉邋遢的女人用著那麽熟悉的軟糯的聲音叫著的“阿桀,我疼”。在那一刻,他滿心的疼,不知是疼那個女人口中的名字不是自己,又或者隻是單單的為了那個軟糯可憐的聲音說她“很疼”。他疼,但是他不能對著那個已經神誌不清的女人咆哮怒吼,就隻能把那些個讓他惡心的幾個男人一個個送進地獄,聽著他們一聲聲的哀嚎求饒的聲音,他才會覺得舒服一點。


  直到,地下那個又疼的醒過來的女人,嘴裏叫著“好疼,回家”,周梓希才停住了他的瘋狂,輕柔的彎腰抱起她,看著她可憐兮兮的窩在自己的臂彎中的模樣,周梓希竟然會有著說不出的滿足,好像那一瞬間,她就是他的全世界,就是屬於他一個人的。


  涵樂睜開有些腫腫脹脹的眼睛的時候,周圍的一切都讓她感到陌生,她都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呆在自己家鄉的小縣城裏。因為,眼前華麗的一切,都在昭示著,這不是她所熟悉的任何一個地方。有點手忙腳亂的坐起來,手心突然的刺痛傳來,讓涵樂連忙抬手看了看。


  隻是映入眼簾的雙手有點嚇到了她,滿目的青紫瘀痕,有的地方竟然還破皮了,隻是傷口好像被處理過了,隱隱的涵樂好像還能聞到消毒水的氣味。看著雙手,涵樂一驚,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連忙爬起,向著衛生間跑去。


  清晰的鏡麵中,涵樂隻看到了一個發絲淩亂、眼睛紅腫、嘴角破皮的女人,女人的稍顯稚嫩的臉慘白的就像女鬼,身上還穿著明顯大了很多的男士襯衣,裸露在外的皮膚上也四處分布著和涵樂雙手上一樣的,或淺或深的瘀痕。


  涵樂用手去顫顫巍巍的想要去摸一下鏡子中的女鬼,而鏡子中的女鬼也同時伸手,就好像她和涵樂一樣,想要伸手摸一摸鏡外的另一個人。


  噩夢像是真實的記憶一般烙印在心底深處,隨著外部的一些引子被牽引出來,昨晚真實感如此強烈的噩夢,涵樂也一直以為是噩夢的存在,這時候卻又如此清晰而真實的在涵樂的眼前回放著。讓涵樂忍不住的全身顫抖,那不是噩夢,不是自己一廂情願不願承認的噩夢,昨晚的那些記憶一幕幕的在涵樂的腦海中回放著。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已經崩潰了,還是真的堅強的無堅不摧,因為就是此時,她還能靜下心來的思考,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而自己昨晚在呼喊著“救命”時,在巷口看到的模糊的影子到底是不是真實的存在的。


  涵樂慢慢的蹲下,背後冰涼的瓷磚所傳來的觸感,刺激的涵樂打了個寒顫,可是她原本模糊不清、渾渾噩噩的神經卻在冰冷的刺激下越發顯得清晰。腦海中有兩個聲音不斷的叫喧著,一個讓涵樂不要在想下去,理由是怕真想不是涵樂自己所能承受的;一個催促著涵樂快點想起來,這樣才不至於糊塗一輩子。


  兩種聲音不斷的交換、爭吵,涵樂覺得自己的腦子可能在下一秒就會“碰!”的一聲,裂了開來。像是受不了如此大的刺激,涵樂控製不住的尖叫出聲,用以排解腦中的強大衝擊。“啊——啊——————————”


  周梓希是被一陣尖叫聲給嚇醒的,一想到可能是涵樂又在自殘,連鞋子也顧不上穿好,就向聲音的發源地奔去。而他衣衫不整,儀容邋遢,外加腳上隻勾了一隻鞋的慌張模樣出現在衛生間門口所看到的情況卻和他原本相信的截然不同。


  某隻蹲在地上,手指還不安分的在兩塊瓷磚上左右來回的戳弄著。小腦袋低的低低的,好像下一秒就可能直接磕到地上去,長長的頭發也淩亂的披散著,隨著腦袋的低垂,大片大片的遮擋住左半邊的臉頰,隱約可見的已經有了幾分血色的紅唇,裏麵還高高低低的吐露著“啊、啊、啊”這樣單音節的長調。周梓希想,這要是晚上,自己會不會也要擁有一次被鬼嚇到的經曆呢?

  “小葡萄,你在幹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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