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逃命
李驍鶴立刻警惕地護住習陵,後退一步,看著來人。客棧的馬陡然鳴叫一聲瘋跑下山去,白馬焦躁地踏著蹄子。
約三十人,竟全部穿著一身白衣蒙麵,為首的聽聲音是年輕男子,一身白袍非常簡潔,唯有眉間一個朱紅色的楓葉。
“紅葉樓受人所托,來取永安公主一命。”那人的語氣十分緩和,沒有任何的殺氣,就像熟人之間打招呼一樣。
習陵不敢置信地問,“皇叔不是要我去和親嗎?怎麽會殺我?”
李驍鶴護著習陵一步步後退,低
聲對她道,“騎上白馬,往城外官道跑,秦鷲他們在那等你,別害怕。”
習陵一把揪住她衣袖,“我哥哥呢?不是要等我哥哥嗎?我哥哥呢!”
她的聲音充滿驚恐,音量不自覺地增大了,那白衣人聽到後笑道,“永安公主不必擔憂,一會在下便去送您見王將,對了還有……王將夫人。”
習陵害怕的同時愣了一下,看著李驍鶴,“你認識我哥?你怎變成我嫂子了?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小白過來!”李驍鶴根本沒時間回答她的問題,拽著習陵踏著淩雲朝白馬而去。
白馬應聲而來,向她衝去的一刻,二人跨上馬背,向山下官道而去。然而李驍鶴隻聽到身後男子一聲笑,緊接著便是一聲尖利的馬嘶,李驍鶴和習陵一下被掀翻在地,李驍鶴及時單手撐地,同時護住了習陵,二人在地上滾了幾圈後才停下。
“小白!”習陵忽然尖叫。
白馬的鳴叫中帶著的痛苦太明顯,李驍鶴抬頭看到的景象讓她瞳孔一縮。白馬的兩隻前蹄被生生刺進去一根鐵刺,貫穿了它的兩隻蹄子,鮮血灑了一地,白馬不停地嘶叫著,甩著蹄子,在落地時又疼得嘶叫不已。
李驍鶴看一貫蠢萌的白馬傷成了這樣實在心疼,礙於白馬正處於狂暴中,她隻能慢慢上前,安慰性地試圖將手放在它的背上,輕輕地撫摸著。
白馬感受到了她的動作,並未發狂去踢她,聲音漸漸微弱下來,似乎帶著委屈般地用頭蹭李驍鶴的臉。
李驍鶴一下一下摸著它的頭,“別動別動啊,我給你看看,一會兒就不疼了,乖乖的,回去買東西給你吃……”
如此念叨著,她蹲在它的腳下,一手試探地去拔那鐵刺,另一隻手一直放在它背上,隨時安撫著。
那男子在旁邊看的也新奇,他還是頭一次看到被紅葉樓追殺的人為了一匹馬而放棄逃跑的,他竟就那麽看李驍鶴動作。
“過來按著傷口。”
好不容易拔下刺來,血液流不停,習陵聽言立刻上去按住傷口。李驍鶴從懷中掏出一粒藥丸,捏碎成粉末,分別灑在白馬的兩隻前蹄上。
男子在看到那藥丸時也猜到了她要幹什麽,但真看到了她那麽做還是吃驚。那可是唐門千金難換的萬靈丹,又不是大街上隨處可見的糖豆,竟然就這麽浪費在一匹馬身上,還真是讓人驚訝。
包紮好白馬的傷口,李驍鶴也不急著逃了,這人肯定在下山的路上都布下了陷阱。她拍拍灰塵,摸著白馬的脖子漫不經心地問道,“這位殺手大哥……”
忽然她轉口道,“應該是紅葉樓樓主姬千瀧,我想問南離給了你什麽好處?”
紅葉樓樓主,姬千瀧,眉間朱紅葉,輕易不露麵,如今卻親自動手!
男子對她的稱呼不置可否,“談不上好處,做生意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是嗎?我還以為紅葉樓樓主是個聰明人,看來也就那樣了~”李驍鶴嘲笑道,心裏卻是驚懼,這人的武功高過她太多。
姬千瀧摸了摸蒙麵的巾帕,眼中閃過莫名的光,“你不必激我,在下雖無奈,但二位還是不需讓在下多費勁的。”
“若南烜真死了,南離也就不用殺習陵了,直接把永安公主搶去和親就好,當然了,可能北疆喬王知道王將死了,恐怕也不用處心積慮地娶永安公主了。”
李驍鶴繼續冷笑道,“他南離拿什麽跟三皇子鬥?地靈衛?嗬~樓主有空就去璿璣樓串串門,地靈衛早就回自己故鄉了,他南離到底不過是攝政王,還沒那權力控製地靈衛!當年北疆柩帝下毒之事天下皆知,連莫留山的軒轅門都有意幫著坤域帝王,除非紅葉樓遷居別國,否則坤域之大莫非王土,紅葉樓難有一寸立足之地!枉紅葉樓也算是江湖第一殺手,如今卻看不清這明擺的道理!”
李驍鶴一番話不僅說的習陵愣了,連紅葉樓的那些殺手都愣了,姬千瀧更是目光遊移不定,心動了。
事實上,李驍鶴剛才說的莫留山有意相助也是在扯,莫留山當年出手的更大原因是不容許有違反天倫的殺孽。然而她卻不知道自己自己居然瞎說說中了。
隻聽姬千瀧歎息一聲,“你這話是聽璿璣樓的人說的吧!我怎不知這是賠錢的買賣,莫留山雖淩架七國之上不理世俗,但事實上隻有坤域才能得它關心。”
李驍鶴聽他這麽說鬆了口氣,雖然瞎扯的不過蒙對了就好。
“不過,在下可做不了主。”姬千瀧道。
“什麽意思?”李驍鶴警惕。
姬千瀧狀似無奈地笑笑,伸手擦掉了眉心的那一點朱紅楓葉,“因為我並不是紅葉樓的樓主姬千瀧。”
“姬千瀧呢?”李驍鶴心裏有種不詳的預感,在白馬耳邊蹭了蹭。
“你如此拖延時間是為了等那紫衣男子吧?但樓主先你一步,另外你身邊的那兩個暗衛也被攔在了山下。”
“姬千瀧”忽然溫和有禮的聲音一冷,手揮起,“動手。”
淩雲運轉到極致,李驍鶴拉住習陵飛身躍上白馬,“姬千瀧”不慌不忙,等著看那白馬的後蹄也被貫穿。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事發生了,那白馬甚至不用李驍鶴的驅使,在二人跨上它背的一刹那就掉頭往山上跑去。
“姬千瀧”一怔,就在這小會兒的時間裏,轉眼她們已經跑出了老遠,那白馬竟像從沒受過傷,甚至比一般健康的馬跑的還要快!
耳邊風聲呼嘯,李驍鶴一邊安撫奔跑的白馬,一邊問習陵,“張猴子從寨子到陸豪那邊的通道還記得在哪嗎?”
“記得,但是我不記得上山的路,小青他記得。”習陵一張嘴全是風,費力地說完覺得後悔,為什麽當初不記得路!
“沒事,它記得。”摸摸白馬的脖子,李驍鶴勾唇一笑,半長的黑發被風吹起,一張屬於女子的好看的柔和臉龐,瞬間呈現出一種無與比擬的自信張揚來。
“姬千瀧”隻需片刻便反應過來,懊惱地低吼道,“追!”
李驍鶴慶幸,白馬除了賣萌外,它的速度就像風一樣,哪怕它受了傷。
“在那裏!”習陵指著那熟悉的寨子,破舊的高樓後麵是茂密的林子,鬱鬱蔥蔥中若隱若現著一個隻供一人的狹窄通道。
當初張猴子開辟這條通道隻是供他一人過的,而李驍鶴騎著匹高頭大馬,身後帶著習陵,自然一路艱難,茂密的枝條抽在臉上身上火辣辣地疼。習陵再不受寵也是生在皇宮的公主,又有南烜和秦鷲護著哪受過這皮肉苦,疼的眼淚都快出來,但又看李驍鶴絲毫不為所動的樣子,心裏不願被她瞧不起,硬忍著不吭聲。
狹長的密林通道仿佛沒有盡頭,二人都不敢回頭也不敢慢下一步,生怕被紅葉樓的人追趕上。看似漫長其實短暫的一段時間後,前方一片綠色陰影出現了光點。
“籲——”白馬一舉衝出密林。
“姬千瀧”一身素衣如雅者君子,謙遜有禮的話語中帶著一分意料之中的淡然,“二位果然在這裏。”
李驍鶴勒住韁繩,翻身下馬撫著白馬的脖子,習陵跟著下來,腿有些發軟。
習陵恐懼地看著“姬千瀧”,下意識地站在李驍鶴身後,躲避著那人的視線。
“人呢?”李驍鶴問,這條通道隻有寨子裏的人知道,既然他能在這裏攔著她,絕對有寨子裏的人落在他手裏了。
“姬千瀧”雖然帶著麵罩,但此時眼睛裏流露出的讚賞情緒卻能看出來,“你是我見過的第二個讓人敬佩的女子,可惜~”
“多謝誇獎了,第一位不會是你家樓主吧?”李驍鶴冷笑道。
“姬千瀧”身後的白衣手下們俱是臉色一寒,誰不知道紅葉樓樓主雖是眉生朱紅一葉,卻是一介男兒身,她這麽說,絕對是有意侮辱紅葉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