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其名白龍
李驍鶴裝模作樣地數了數手指,然後一派無辜天真地回道,“我都記不清了唉~”
“徐燃,把這位鄭少爺拆了。”
尚翼輕飄飄的一句瞬間讓鄭護臉慘白的像鬼一樣,身後幾個護院頓時嚇得連尿都出來了,身下一灘水漬。
“皇……皇……皇帥大人!大人我錯了!我錯了!放過我吧!放過我吧!”
“是。”一個黃泉衛上前抓住了鄭護的一隻胳膊,手腕一動,鄭護慘叫一聲。
“饒命啊!皇帥大人!”
“等等。”尚翼忽然開口阻止,然後在鄭護充滿希望的眼神下,抬頭看著站在遠處的李驍鶴道,“對著她,畢竟這是她的意思。”
徐燃點頭後,將鄭護拖到鄭護麵對著李驍鶴的方向,手下輕輕一用力就將他另一隻胳膊卸了下來,鄭護又發出一聲慘叫。
“我爹是朝日將軍的人!他一定會為我報仇的!我要殺了你!啊!”
由求饒到放狠話,鄭護全身的四肢和手腕都被卸了下來,李驍鶴一直麵無表情地與尚翼對視,似乎對耳邊的慘叫充耳不聞。
“錯了,你要報仇的人在你前麵。”尚翼悠然地說道,“要知道可是她選中你的,她要激怒我,想激化本王和朝日容躍之間的矛盾鬥爭,誰讓你如此倒黴地看上了她呢?”
鄭護滿頭大汗地抬頭看著李驍鶴,眼中布滿血絲和深深的恨意,他咬著牙死死盯著站在屋頂上漠然地看著一切的女人,恨不得要伸手抓下她卻碰不到。
“李……李……”他的嘴裏流下的口涎和血水混合著粘在白森森的牙齒上,格外瘮人。
“徐燃,人身上共有多少塊骨頭?”
“二百零六塊。”徐燃回答。
“卸完骨頭後切開擺好,若少了一個數你便去領罰吧!”尚翼慢悠悠地說。
“是。”徐燃轉身手放在鄭護後背的脊柱上,鄭護的瞳孔已經開始渙散了,然而在聽到尚翼的話後,手下的身體幾乎是下意識地開始猛烈地顫抖。
那幾個護院早已被嚇得失禁,他們一貫跟在鄭護身後作威作福,幹盡了壞事,但也沒見過這樣的場麵,殺人不過頭點地,這般折磨人的法子實在歹毒。他們此時恨不得從娘胎裏再出生一回,連少爺都被這樣折騰,他們還能少的了?
太守孫汝安不過是一介文人,說他是皇帥的人,倒不如說他是怕了這位的手段。就像眼前這一幕,他早已被嚇得魂不附體,皇帥的狠厲手段整個尚翼誰人不知?
隻希望他不要遷怒於自己就好。
“哢嚓。”一聲脆響,本來被折磨的失去大半意識的鄭護忽然仰頭發出一聲劇烈的慘叫,穿透了所有人的耳膜,讓人聽了從骨子裏感到陣陣發冷。
沒有人一個人動,太守府的下人中膽小些的侍女已被嚇暈了過去,其他人也是在硬撐著低頭顫抖地跪著,生怕同樣的命運降臨到自己的身上。
人的脊骨分為頸椎、胸椎、腰椎、骶椎、尾椎五個部分,其中頸椎骨有七節,胸椎骨有十二節,腰椎骨有五節,骶椎、尾椎共有十節,人的脊骨從上到下共有三十四節。這些常識,學過擒拿的人都知道,李驍鶴的教官自然也講的很清楚。
她聽著耳邊的慘叫,在心裏一聲一聲地數著,直到最後一聲,她的目光才有了一絲波動,視線終於放在了鄭護身上。
那幾乎已經不能稱為人了,完全是一灘肉了,他全身的骨頭似乎都被抽去了。
察覺到李驍鶴的視線後,徐燃若無其事地說了一句,“不小心手勁大了些。”
李驍鶴手握緊,不小心?全身的骨頭都被捏碎了,那叫不小心?
“李驍鶴,我不喜歡被威脅,更不喜歡被算計,因為無人能讓我做不願做的事。”尚翼搓搓了手指,神情愜意,“不過今日這事我做的挺有興致的。”
這兩人間的氣氛太過詭異緊繃,吳柯擔憂地看著,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孫汝安。”
“下……下官在!”太守大人差點蹦起來。
“這些人便交給你處置了。”說完尚翼仿佛示好般地向前走了幾步,向屋頂上的李驍鶴伸出手,笑道,“你想要我做的我都已經為你做好了,下來吧~”
李驍鶴看著他站在一群恐懼地伏在地上的人之中,笑的仿佛雙手不沾鮮血,心裏陣陣發冷。這一場,她輸了,因為她沒有他的殘忍,他深知這一點,故意讓她看,看她什麽時候會出手阻止。
殺雞儆猴,所有人都以為雞是鄭護,猴是太守孫汝安,是鄭護之父,是所有站在朝日容躍一邊的人。而事實上,她才是那隻被威懾的猴。因為無論是朝日還是整個尚翼國的朝堂,在他眼裏都不值一提。
李驍鶴輕輕踏在地上,看也不看地走過尚翼,與那隻手擦身而過。
“我們注定是敵人。”她說。
他的殘忍嗜殺,她的自由之路,他的權勢野心,她的回家之路,他們注定是敵人。
身後她沒有看到的是,尚翼燦然的笑容在瞬間凝滯在了臉上,對著隻有陽光照射無人的一麵,皇帥的眼中出現了鮮有的落寞。
一聲不在意的輕笑,轉身尚翼還是那個高傲狂妄的皇帥,他看著那個毫不留情地走遠的身影,臉上的笑意變得冷漠。
“剩下的人,剮刑。”
李驍鶴腳步一頓,吳柯連忙拉住她的胳膊幾乎硬扯著走出了太守府。
“是。”孫汝安回道。
身後一片呼嚎求饒聲,李驍鶴茫然地被吳柯拉出太守府,外麵人來人往,一派和諧得像另一個世界,她一時不知道該做什麽。
“啾~”
鳴叫聲喚回了她的理智,李驍鶴幾乎是急切地抬頭搜尋著丹朱的身影。
遠處人群喧鬧的地方圍了一堆的人,李驍鶴掙脫吳柯的手快速跑過去。
“李姑娘!”吳柯急忙跟上去。
李驍鶴幾乎是飛奔著過去,若是經脈沒有被封,她恐怕都會用上第八重淩雲。
“這哪來的畜生?”
“品相不錯,養的真好!”
圍著的人議論的紛紛,李驍鶴艱難地往裏擠,卻無法前進一步,終於,被圍觀的主角終於受不了了。
“籲!”一聲長嘶,瞬間響徹整條街道。
李驍鶴按捺住心裏的狂喜,向後退了好幾大步,然後大喊道,“白馬!”
“籲!”一聲長嘶過後,一匹白馬的駿馬從人群中飛躍而出,跨越眾人的頭頂,那道純白色的身影如一道白色的龍飛躍天空。
“白馬……”李驍鶴被蹭的直往後退,白馬的頭上站著丹朱,看起來居然挺和諧。
許久不曾見到李驍鶴的白馬異常激動,濕漉漉的粉紅舌頭舔了她滿臉。最後李驍鶴隻好抱著它的頭,讓它停下。
吳柯趕過來時看到的就是李驍鶴抱著一匹白馬的頭,將額頭貼著它的頭,似乎像見到了尋求已久的安慰一樣。周圍人群樂嗬嗬地看著笑著議論著,她就像聽不見一般。
“李姑娘,這是你的馬?”他問道。
“是,我的馬,從千裏之外來找尋我的馬。”李驍鶴摸著白馬,丹朱不甘心地在她麵前飛來飛去,仿佛在宣告自己的存在。
“這也是我的鳥兒,丹朱。”
“丹朱,好名字。”吳柯由衷地讚歎了一句後問道,“這匹美麗的白馬叫什麽呢?”
“白龍。”李驍鶴撫摸著白馬優美的脖子鄭重道,“從此以後,你就叫白龍。”
“白龍,一樣很好聽的名字。”吳柯不遺餘力地誇讚著,希望能讓她從剛才的陰影裏走出來,心情好一些。
“謝謝,吳柯。”李驍鶴笑著感謝道。
“李姑娘,你要開心些,要笑,因為你笑起來很美的。”吳柯誠懇地看著她。
最坦誠的讚美,不帶任何情欲和貪婪的讚美,李驍鶴看著眼前的這個年輕的男子心裏感歎,很少見的一個真實的人。
太守府前,徐燃疑惑地看著止步不前的主子,有些納悶地順著主子的視線看去,正好看到了李驍鶴摸著白馬對吳柯笑的一幕。
“主子?”
“走。”尚翼轉身離去,腦海裏卻全是剛才李驍鶴對吳柯露出的那一抹笑容,胸口仿佛有些空空的,這種陌生的感覺讓他二十年頭一次感到茫然。
他想問,為什麽不能對我露出那樣的笑容呢?為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