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沈涯的殺意
琅山十裏之外的矮山中,森林遍布。盡管已是深秋,但依然有不少的長青林木,讓人一眼看到近處,卻看不穿深處。
桑寧飛快地穿梭在從林之間,身後跟著凰禦宮的人,每一個動作都輕靈得如疾馳的飛鳥在林間掠過。
“要命啊……”
桑寧低聲喃喃,額頭上一片汗水,腳都在發麻了,心裏直抱怨老夫人怎麽想出來把公子帶這麽遠的地方來,十多裏的路,連氣都不給喘一口就這麽用輕功飛奔過來。就算他是一流高手,也架不住這麽折騰啊!
“敕令禁軍統領桑寧兼任凰禦宮統領,帶領凰禦宮前去琅山帶回太子和那誰!”
“老夫……”
“叫皇後娘娘!”
“皇後娘娘……”
“若半個時辰內無法趕到,斬!”
“……”
一想到老夫人那無比霸氣側漏的話,他就覺得心好累。
樹木越來越稀疏,桑寧正覺得慶幸終於要走出這片森林時,忽然前方傳來了打鬥爭吵的聲音。
他忽然就心塞塞,心頭湧上不好的預感來,因為他聽出傅輕蘿那妖孽的聲音來了。
“嘎嘎嘎~”
這般魔性的笑聲他已經聽了十年,非傅輕蘿那妖孽莫屬。桑寧忍不住捂臉,停在一棵樹上抬手命令身後凰禦宮的人停下腳步。
傅輕蘿端著標準動作,雙手叉著腰梗著脖子仰天大笑,“你這蠢女人就是一如既往的傻啊!連我都知道你還不知道!”
蠢女人……
桑寧心裏一咯噔,他跟傅輕蘿一起在公子手下共事了近十年,自然知道蠢女人這三個字是叫誰的。
果然,站在傅輕蘿對麵的正是冰冷冷的帝女宮長燕,他這一出現宮長燕便完全忽視了某個挑釁的女人。
“人呢?”
桑寧真是汗顏,也就是他習慣了這位帝女說話的方式,否則還真不知道她問的人是哪一個。
“公子他……”
“不許說!”傅輕蘿張牙舞爪地威脅。
“你邊兒去!”桑寧直接忽視他,從樹上跳下,走到宮長燕麵前道,“公子他趕去琅山那邊了,宮姑娘你怎會在這裏?”
“尚翼以琅山崩塌為由,遣黃泉衛將六國使者送回皇宮了。”
桑寧疑惑,“那宮姑娘為何會在這裏?”
宮長燕脖子一揚,十分高冷地一甩衣袖,“竟敢軟禁本殿,簡直放肆!”
桑寧:“……”
帝女殿下,您確定人家是軟禁?
“所以……”桑寧弱弱地問。
“我將他們全都殺了。”
“……”桑寧捂臉。
傅輕蘿鄙夷地湊過來,“人家那是護送,你真是太不懂規矩了,真是魯莽!”
規矩……
桑寧欲哭無淚,你這掀過皇宮屋頂的人就不要再說這兩個字了!
宮長燕蹙眉,存心不理傅輕蘿,感覺到桑寧身後那片林子裏凰禦宮的存在後問,“誰帶來的人?”
“老夫人親自來了。”桑寧下意識地壓低嗓音,“是凰禦宮。”
宮長燕雖不解白靜凰為何如此輕易地就認同了李驍鶴,但眼下絕不是問這些事的好時機。
“白殿長老來了,已經出手了。”
“什麽?”桑寧臉色一變,由於這次的事情主要由燕玄參與,因此他並不太了解琅山祭天之行所發生的事。陡然聽到白殿的名字,心裏有些發怵,那些可都是怪物,比眼前這位還要可怕,怪不得公子如此著急,原來是白殿的人來了,李驍鶴這次是真危險了。
“長老?哪個長老?”傅輕蘿抱著胳膊滿不在乎的樣子,“白殿的長老幹嘛要抓咱們神風的太子妃啊?不會是……”
桑寧一把捂住她的嘴巴,“有請宮姑娘帶路去李姑娘所在!”
“嗯。”宮長燕點頭,轉身腳踏飛燕而去。
“嗚嗚!嗚嗚嗚!”傅輕蘿被他捁在懷裏捂住嘴,氣的直瞪他,“嗚嗚嗚!嗚!”
“行了,你那新毒藥都用我身上了,今天可不能再鬧了。”桑寧一本正經地看著她的眼睛,十分嚴肅地說道,“李姑娘就是那位雲澤少女,懂了沒?”
傅輕蘿睜大了眼睛,顯然被這個消息震撼到了,在被放開後,沉思了一會,然後轉身麵向宮長燕走遠的方向忽然喊了一句。
“凰禦宮聽令!”
所有隱匿在樹林裏的凰禦宮侍衛全部咻咻地跳了出來,齊刷刷地抱拳,“在!”
聲音之洪亮讓桑寧抖了三抖。
“咱們的太子妃被人劫了,能忍不?”
“不能!”又是齊刷刷地回答。
傅輕蘿嘴角勾起玩味放肆的笑,伸手一揮,“那就去跟我揍人!”
“是!”
傅輕蘿回頭瞥了桑寧一眼,挑眉道,“跟本大人走著!”
“是,大人。”
桑寧哭笑不得地跟上,看著眼前這個女子的側臉,散漫不羈的不像個良家女子,但在關鍵時刻有著讓人為之折服的氣魄。
怪不得老夫人會說她才是他們之中最像公子的人,凰禦宮也隻有交在她手上才能真正的物盡其用。
不過說起來,自己這個新任凰禦宮統領的身份完全是擺設的嗎……
琅山半山腰上一片血雨腥風,眾人眼睜睜地看著不可一世的鎮魂將軍就這樣被馬蹄踏的血肉模糊,連具全屍都沒留下。
與此同時,他們的眼前還躺著當今帝王和太子的屍首,以及一眾皇子的屍體。除了韓淳風外這些人大臣們都噤若寒蟬,一個個嚇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他們知道這是皇帥在立威,也是在威嚇那些站在尹氏一族的老臣子們。
先前朝日容躍說出了二十年前摩羅之亂的真相後,就已經動搖了那些老臣的心,且不說他們心生不滿,就是再有擁護尹氏的意思,也沒有底氣辯過皇帥黨羽了。而此時朝日容躍的下場亦是給了他們一個威嚇,徹底斷了他們的想法,否則朝日容躍便是他們的下場。
李驍鶴漠然地看著這一切,隻覺得身上又重新套上的皇妃朝服特別重。
大臣們惶恐地對視後,居然是大司馬陸逢雋站了出來。
“老臣參見皇帥。”
尚翼饒有興致地看著李驍鶴,漫不經心地問,“大司馬有何事?”
“尹氏先帝無德於民,廢帝尹氏亦欲挑起七國戰爭,陷我尚翼於不義,實乃不忠不孝不仁不義,萬不可擔當一國之主重任,如今尹氏一族已伏誅,我等懇請皇帥登基,一統尚翼!”
尚翼不慌回答,而是十分得意地對李驍鶴笑了笑,那意思似乎是炫耀,你看,一切果然如我所料。
“切~”李驍鶴不屑地切了聲,本來隻是一時不滿,奈何在場的人都嚇得不輕,連大氣都不敢喘,她這一聲顯得無比響亮。
眾人都是倒吸一口涼氣,生怕下一秒就又出現了血腥的一幕。
好在皇帥大人一點也沒有生氣的樣子,居然心情很好地笑了出來,“既然諸位如此盛情,國之大任,本王也不好推辭。”
沈涯看著眼前一幕眼神暗了暗,隨即不經意地看向韓淳風,那端韓淳風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瞬間沈涯看著李驍鶴的目光變得陰冷起來。
下一刻,他對著韓淳風使了個眼色。
韓淳風輕點頭,向前一步走到尚翼耳邊說了幾句話。
“在何處?”尚翼臉色一變,就差沒直接抓著韓淳風的衣領了。
韓淳風神情也有些焦慮的樣子,蹙著眉對尚翼道,“臣也是剛收到情報,就在琅山坍塌處的中心,可能無法……”
“無能!”尚翼怒斥一聲迅速道,“立刻帶我去!”
“是。”韓淳風點頭。
尚翼剛走出幾步回頭看了李驍鶴一眼,然後又看了沈涯一眼,最後轉身走了。
大臣們麵麵相覷,誰也沒見過皇帥如此明顯的焦急過,這剛定下來登基的事,眼看著就在琅山祭天台,大臣們心想怎麽也得按規矩來,先祭天吧,可是人這麽一跑,他們接下來該怎麽做?
於是眾人又將目光放在了這次事件的另一個主角身上,重玄侯沈涯。
“諸位,若我兒登基,本侯也算是個太上皇,不如由本侯來商議這祭天儀式吧!”
沈涯倒是大大方方地自己站出來了。
之前不論皇帥的權力有多大,那也不是尚翼的皇上,祭天的步驟還是不一樣的,而現在這王爺變皇帝了,祭天之禮自然也要改改,眼下重玄侯好心站出來,眾大臣倒也樂的開口。
琅山共有十二峰,坍塌的不過是其中的一座而已,祭天之禮可以另擇山峰。
“如此有勞侯爺,不,太上皇了。”大司馬彎腰一禮,然後對吩咐人道,“還不扶皇妃登峰祭天?”
“慢。”沈涯忽然開口阻止,問道,“大司馬記錯了,這裏哪來的皇妃?”
一片靜寂,連大司馬都愣住了。
李驍鶴側過身子,看向沈涯。
半晌才有人怯怯地問道,“回太上皇,這位李驍鶴李姑娘是皇上親自冊封的皇妃……”
“你們聽錯了。”沈涯眼神陰鷙,“她不是皇妃,她是反賊。”
尚翼雖受了重傷,但卻速度一點不弱,至少不是韓淳風一介書生能趕的上的。
“你告訴我大概地點我去找。”尚翼心中焦急,他沒想到琅山居然真的有母妃留下來的東西,但卻在那坍塌的地方,若遲了一步的話,可能山再次發生坍塌,就會掩埋那個地方,更壞的可能便是直接損壞了母妃留下的那樣東西。
“臣亦是聽下人稟報,情急之下並不知詳細的地址,況且琅山剛發生了崩塌……”韓淳風似乎很愧疚的樣子。
“韓淳風。”尚翼忽然打斷了他的話,“你不是這樣魯莽的人。”
韓淳風抬頭看向尚翼的臉,陰冷如墨。
“你隱瞞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