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黑暗
若曄城外的戰爭很快便燃起了戰火,城中的百姓不知道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都是一片慌亂,但也很快被守備軍被控製住了。
然而王天虎看到這些守備軍反而更加不安起來,因為李驍鶴的原因他對七國明麵暗麵上的情報都很清楚,差不多猜出外麵突然攻打過來的軍隊恐怕就是五年來一隻暗中與白殿較勁的暗軍皇朝。
暗軍榜上第一,並且還在天策榜上占據了第三的位置,連天子都要低一頭,這樣一個恐怖的勢力不僅僅是暗軍,更是堪比百萬軍隊的殺器,但眼下城內的守備軍竟然都被調來維護城內秩序了,那麽到底是誰在抵抗暗軍皇朝呢?
白殿的人嗎?但這座城卻又完全沒有發現白殿人的蹤跡。
而對於那暗軍皇朝的來意他也隱約猜到了用意,畢竟五年前的那場圍繞雲澤少女之死的七國之戰中,便有傳聞暗軍皇朝實際屬於鴻淵太子,眼下看來,估計也是為了李驍鶴那女人。
王天虎所想的其他的人也想到了,但他們都不知道的是,若曄城雖說是白殿所在,但其實白殿根本就不在城內,而是在城外,那片被陣法隱藏起來的小雲澤中。
而這時的若曄城外,不知何時出現的白殿使徒與席卷一切的暗軍皇朝早已對峙起來。
黑白對陣,如此鮮明的場麵猶如五年前那場七國之戰中神風天子與扶風對戰之時。
“這場景讓我想起了五年前的長玄之戰,真是令人期待。”
靈一身黑甲跨坐在馬上,五年時光讓他完全褪去了青澀,整個人的氣質更加內斂,就如隱藏著鋒芒的劍,隨時可以出鞘。
身旁燕玄卻是心不在焉,他接到公子的命令時很是驚訝。
畢竟按照公子的計劃來安排的話,至少不會在此刻就與白殿正麵交戰,畢竟時機還不成熟,而且……也太匆忙了。
匆忙到讓他感覺到公子做出這一變動的背後是出於無奈,但又有什麽能夠動搖公子的決定呢?
靈雖然注意到了他的不對勁但卻沒有心情理會,這時的他完全沉浸在與白殿全麵開戰的興奮中。
“燕玄,開戰了。”
李驍鶴修補小雲澤裂痕的動作讓隱在播暗處的嵐感到驚訝,這女人居然如此狂妄,將自己的後路都斷了。
然而下一刻他便知道李驍鶴所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了。
李驍鶴冷眼看著白霧重新開始蔓延,之前站在她跟前的銀袍人也消失不見卻一點也不慌張,而是看起漫無目的地向前走去。
嵐悄然無息地跟隨著她的腳步,卻轉眼失去了她的身影,他心中一緊,隨即下意識開始感應周圍的活物。
至於如何感應,當然是通過源,這片小雲澤中能擁有強大源的活物隻有他們白殿四使,而在聖殿之外的隻有他們三人。
但當他感應的時候竟然發現除他之外這裏隻有一個源的存在,他不禁疑惑,難道那女人已經被譽的陣術殺了嗎?
他正猶豫著要不要接近時,一道尖銳到刺耳的聲音突然響起,高亢中帶著淒厲,讓嵐腦中猛的一痛,就像被刀劈了一樣。
“唔!”他猛的吐出一口鮮血,體內的源如躁動的狂獸翻騰不已。
他不知道的是,水鏡另一邊的夏也處於震驚之中,雖然小雲澤常年被譽的陣術造成的白霧覆蓋,但水鏡卻是不受影響的。
可現在水鏡卻是白茫茫一片,什麽也看不見,更別說是找到銀麵,不,李驍鶴和譽嵐二人。
那聲音太過淒厲驚悚,甚至穿過水鏡刺透了她和聶的耳朵,觸及到了他們的靈魂,體內的源都在微微顫動。
好在之前小雲澤的裂縫被修補好了,否則以這種巨大的震懾力,對源的掌控可能會影響到外麵的世界,而擁有這種能力的人絕對不是譽能達到的境界。
“創源九級。”聶平淡無奇的聲音也泛起了一絲波瀾。
夏這下是真的慌了,聶是四使之中最接近殿主的人,也是唯一一個能使用九級陣法的人,連他都如此說,她真的無法再忽視這個和雲澤少女長的一樣的女子了。
“難道……雲澤少女真的沒死麽?”
她甚至不敢去想,若是李驍鶴沒死的話是不會有第二個雲澤少女出現的,那麽在北疆的神跡,覺羅的異象又是怎麽回事?
不對!夏突然間想通了什麽。
“這是陷阱!根本沒有第二個雲澤少女出現!因為李驍鶴根本就沒有死,那不過是李驍鶴設下的陷阱而已,為的就是要將殿主引出白殿!來人!”
隨著她一聲斷喝昏沉沉的殿外走進來兩個身穿白袍的侍者,“大人。”
“立刻調動十二銀衛……”
她沒有說下去而是臉色一變,而是狠狠道,“鴻,淵!”
因為暗軍皇朝的突然襲擊,十二銀衛早已帶著大部分白殿使徒支援若曄城去了。
“調虎離山。”
聶陰沉沉的聲音響起,然後看了一眼那白茫茫的水鏡後便轉身向殿外走去。
“聶?”
聶居然發出了低低的沙啞笑聲,“難得遇到創源九級的人,我迫不及待地要見識見識。”
夏心裏有些寒意,這樣的聶她很少見到,可一旦見到就代表著他已燃起了戰意。
聶帶人踏出殿外,夏轉身看了一眼。水鏡之中,那白茫茫的霧已散盡,呈現在人眼前的一幕讓人心驚。
另一麵身處現場的嵐也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場景,幾乎忘記了隱藏自己的身形。
迷霧散去,這座小雲澤中除了乾元大陣外所有的攻擊性陣法都發出破碎的嗡鳴聲。
李驍鶴微仰著頭,長發如瀑直垂到腳踝,眉心銀紋更加閃爍,那雙眼眸銀光更盛,頭頂透過參天大樹投射下來的幾縷光芒落下,襯的眼前這張臉格外的妖異而神秘。
而她之所以微仰著頭,是因為她高舉的右手上正提著一個人,那個一頭花白頭發的少年體型的譽被她掐著脖子,少年與老人的臉不斷變換著,卻都泛著猙獰的青紫色,然而他卻無力地垂著雙手,絲毫不能反抗。
李驍鶴就那麽看著他那變幻莫測的臉,靜靜的,淡淡的,不知是在想著什麽。
嵐整個人都愣在了當場,然後他立刻反應了過來,貼著地麵化作黑影的身體突然化為一支黑箭射向了李驍鶴的背。
李驍鶴感應到他一瞬間的接近,轉過頭的一刹那伸出另一隻手擋去,卻沒想到居然失效了,隨後便是胸口一陣鈍痛。
那黑影竟然直接鑽進了她的身體裏,李驍鶴看的驚訝,接著便覺得眼前的景色模糊了起來,而腦海裏封存的影像開始慢慢浮現。
黑暗,寂靜,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在這狹窄的空間裏,不能動,不能說話,甚至不能睜開眼睛。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出現這個地方,腦海裏還是亡者穀慘烈的廝殺,一轉眼卻又換了個地方。
周圍一點聲音也沒有,甚至連她自己的呼吸聲都沒有,心跳聲也沒有,似乎整個世界隻剩下了她一個人,所有人都離她而去。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是幾天,也許是幾年,又或許是幾十年,她發現自己不需要睡眠,也不需要呼吸,也不用吃飯喝水,更不用去活著,但她確實活著。
雖然她睜不開眼,但卻能看到這個狹窄的空間外的世界。無邊無際的樹林,連綿不絕的山岩,但卻一個人沒有,而她也隻能看到這片山脈森林,深處的東西她看不到。
她想知道自己在哪兒,到底發生了什麽,她想出去,想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死,亡者穀的一切是不是隻是一個噩夢,而她其實還在坤域等著白襲來迎娶她。
但她無法動彈,就連喊一句也不行,她就像一個真正死去的人一樣,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早就死了,現在看著這一切的隻不過是自己的靈魂而已。
她想出去,她一定要出去……
白襲,我在這裏,你來救我,來救我出去,白襲……
曾有人說過,真正能把人逼瘋的不是貧窮不是饑餓,而是孤獨。
在一個失去聲音,失去影像,甚至失去了時間的環境下,人會慢慢關閉五感,慢慢萎縮,直到悄然無息地死亡。
黑暗籠罩了一切,也將心靈覆蓋……
李驍鶴黑幽幽的眸子連眼白也失了白色,如同最黑暗的深淵地獄,布滿了死寂。
靈魂深處有黑影咧嘴露出陰冷的笑,每個人的心底都有黑暗,和跨越不過的恐懼,永遠將人困在裏麵,最終死去,任何人也不例外。
“喀嚓!”
骨頭斷裂的聲音打破了這死一般的寂靜,被掐著脖子的譽頭顱軟軟地搭了下來,那張臉也變的更加蒼老,最終如骷髏般。
白色的光團爭先恐後地從丹田處跑了出來,漂浮在空中。
黑暗深處,一聲尖銳淒厲的叫聲再次響起,嵐那特有的孩童聲此刻就如厲鬼般瘮人!
李驍鶴睜開眼,那雙濃黑的眼眸重新化開,染上了淡淡銀色,冰冷的好似萬年冰山雪蓮。
“利用我的內心,得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