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早已腐爛
天傾的這場叛亂猶如一場圖突如其來的暴雨,在短短一個月內就席卷了整個國家一百多個城池,幾乎全國各地的奴隸都參與了這次叛亂,朝廷徹底慌了。
國士夏侯端上奏後,天傾女帝鳳繆一旨詔書宣下,任命定國將軍為帥調動三萬大軍派往各地鎮壓奴隸叛亂,雙方戰爭一觸即發。
對於天傾的困境,除了還處在危境之中的覺羅之外,北疆和扶風都選擇了隔岸觀火的態度,而坤域內亂不斷自顧不暇,唯一光明正大動作的隻有尚翼。在天傾發生全國叛亂時,尚翼帝皇帥非亂以助天傾皇室鎮壓叛亂為名,發兵天傾國境,戰火再起!
幾乎七國統治者都隱隱明白了這次天傾的叛亂就像一場帶著陰謀的風雨,從北疆到覺羅,到扶風,最後是天傾,終究要席卷到整個大陸,而這場風雨的背後是誰卻無法得知。
璿璣閣繼五年前的亡者穀事件後,再一次選擇了沉默。而作為受害國的北疆原太後,覺羅君相青南都三緘其口,一點風聲也不曾透露過,甚至連遭受天災幾乎失去了所有統治區域的扶風白殿也悄然消失在天下人的視線中。
天傾這次的叛亂讓其成為了眾矢之的,但除了一向狂妄不羈的尚翼帝外,沒有人敢趁火打劫,反而開始使用各種手段暗中調查這一切,但得到的卻是某個勢力完全的封殺。
尚翼皇宮,幽暗的寢殿內。
“怎麽回事?”
黑紅色交織的蟒袍如同火焰織就,白皙修長的雙手握著一個精致的木盒。
站在暗處的徐燃和豔娘聽到這一句都是心裏一驚,最近幾年他們的主子越來越陰晴不定,有時候沒有理由地就會殺人,就連他們這兩個心腹都覺得心裏不安。
“北疆原太後封鎖了所有的消息,我隻查出三個多月前那群地盜的確從大荒山脈裏拿出了一個東西,但具體是什麽不得而知,另外那個住在北疆皇宮裏的神秘人的確是銀麵,但其身份來曆也完全被隱瞞了。君相青南完全封閉了外人進入夏城,也沒有透露任何關於造成異象的人。璿璣閣直關閉了在連奕城販賣消息的分點,而白殿人更是不知所蹤。”
豔娘低頭說出這些話時心裏也是心虛的,畢竟這些情報是明擺著的,並沒有什麽用。
“”另外,派往天傾的暗哨都被一股暗中的力量給攔住了,無法得到這次天傾叛亂背後勢力的情報,而調查那個神秘女人銀麵的事也有人在阻攔。”
果然,尚翼非亂冰涼的聲音再次響起,不帶一點感情。
“你隻能告訴我這些的話,我該考慮要不要換一個人為我效力了。”
豔娘心頭一緊,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沒有任何的辯解,隻有無言的沉默。
旁邊徐燃沒有為她求情,因為他知道那會隻會更加激怒主子,從而讓他也被連累。
“主子,神仙穀那邊傳來消息了。”
徐燃這句話剛說完,豔娘就明顯感覺到這殿內的氣氛變了。
“說。”
徐燃在心裏鬆了一口氣,繼續道,“主子交代的……那個已經完成了九成,現在還需要最後一點您的……”
“我知道了。”尚翼非亂接過他的話,抱著那個木盒站起來轉身走進了寢宮深處。
“關於銀麵的調查都暫停,準備去神仙穀。”
“是。”徐燃低頭回應。
豔娘在他的背影消失之前忍不住問了一句,“吳柯那邊也要暫停嗎?”
尚翼非亂的身形頓了頓,他側過身子偏頭看了她一眼,眼神陰冷的像死神。
“除非他將鳳皎的屍體擺在我麵前,否則永遠也別停止。”
說完他的背影重新隱入黑暗之中,身後豔娘背後冷汗浸透了衣服。
剛才那一刻,主子是真的想殺了她。
“主子不過是遷怒,不會真的殺了吳柯的。”徐燃不知道如何去安慰,隻能撿最好聽的去說了,畢竟吳柯那小子在黃泉裏也挺討人喜歡的,他並不想他因為主子對一個女人的瘋狂而被毀了。
豔娘雙眼直瞪瞪的跪在地上,淚水瞬間盈滿了那張風情嫵媚的臉,隨後緊咬住了嘴唇,恨恨地說出一句,“可吳柯是無辜的啊,明明五年前是主子……”
徐燃神色一變,冷喝一聲,“住口!”
豔娘臉色白了白,全身發抖地跪在那裏許久,才慢慢起身走出了殿門。
徐燃看了眼那寢宮偏殿一眼,他記得這間偏殿李驍鶴曾住過,而主子這五年來就一直住在這裏麵。
在心裏無奈地歎出一口氣,他轉身走出了殿門。
而在寢宮偏殿之內,尚翼非亂脫下一身蟒袍,身著月白中衣不知多少次地看著掛在牆上的那幅畫。
手越接近那幅畫就顫抖的越加劇烈,在碰到畫上身穿火紅嫁衣的人時,尚翼非亂那張邪魅狂狷的臉出現了從未有過的痛苦與悲傷之色。
“我不知道會發生意外,對不起……對不起……”
“我會讓你複活的,一定會……”
“我已經把你的東西奪回來了,很快就會殺了鳳皎為你報仇。”
“我不後悔,我不會後悔,你是第一個讓我感到心痛的人,因此,我不會退讓給任何人……”
他不停地告訴自己沒有後悔,也不會後悔,像是在對畫裏的人說,又像是在對自己說。
他從不曾後悔,因為他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覺得有了想要得到的東西,哪怕用盡一生,耗費所有也要得到的東西,隻能屬於他……
以倉衣城,臨城,無城,江城為首的叛亂奴隸有如神助般地迅速占據了各自所在城池的周圍幾座城池,而在定國將軍帶兵鎮壓之時,李公鬱已經帶人到達了無城,與無城的奴隸首領匯合了。
“意料之外的順利啊,等回到坤域我也可以拉個大旗做皇帝了啊!哈哈哈!”
王天虎一邊走一邊大笑著說道。
李驍鶴等人跟著李公鬱來到了無城,一路上所向披靡,連攻下了三座城池就直接來到了無城,讓一甘奴隸軍信心大增。
“有姐姐在,你是做不了坤域的皇帝的。”辛雪身穿一身勁裝,抱著包袱鼓著小嘴十分無辜地說道。
王天虎被她說的一噎,看了旁邊的李驍鶴一眼,心說也是。
誰不知道坤域那昏迷已久的新帝,也就是王將南烜和帝侯李驍鶴的交情,升泉城前,帝侯李驍鶴先是助其平內亂,登太子之位,而後直接逼得那尚在壯年的坤域先帝退位讓賢於王將,這份交情也是沒誰了。
“我雖然不能嫁給你,但我願意為你守住江山,隻要你一日是坤域帝,我李驍鶴便一日是你坤域帝侯。”
五年前帝侯李驍鶴在城樓下對王將南烜說的這句話在坤域流傳已久,而由此而來的另一句話在坤域更是婦孺皆知。
有李驍鶴在一日,坤域的江山便在一日!
王天虎看著身旁的這個女子一時有些恍惚,他有時候真的忘了眼前這個女子是怎樣一個震驚滄瀾的傳奇。
“怎麽?還真想回坤域篡位?想著要怎麽殺了我麽?”李驍鶴見他看著自己呆呆出神,冷不丁地打趣了句。
“別說有姐姐在,永安長公主也不會讓他成事的。”風之浣笑著說道,隨即便巧妙地轉移了話題。
“這一路而來的勝利並非偶然,天傾之所以存在奴隸製度,究其根本還是其武力不夠強盛。”
“什麽意思?”王天虎疑惑不解。
“天傾畢竟是七大國之一,為何如此不堪一擊?”辛離也麵露疑惑。
風之浣淡然一笑,不厭其煩地解釋著。
“天傾尚樂舞之道,素來有一舞使天傾一說,雖然並不理解為何當年統一玄州的天傾第一任女帝為何要尊崇樂舞之道,但畢竟也是從亂古時代留下的禮製,天傾皇室便一直沿襲至今,以至於荒廢了用兵之道,更不在乎武力裝備,導致國力日漸衰弱,不過一直靠奴隸製度在維持著統治罷了,如今被當作肉盾防衛的奴隸突然集體叛亂,天傾自然猝不及防。”
他這麽一說,原本也有著些疑惑的幾個護衛也露出恍然之色,隱約懂了些。
辛雪卻是眨眨大眼睛,仰頭問了句,“什麽意思啊?”
本來李驍鶴的目光流連在無城路兩邊,但注意力卻一直放在風之浣的話上,此時聽到辛雪的問題便回了一句,“千裏之堤,潰於蟻穴,天傾這個國家早已腐爛,隻不過一直維持著表麵光鮮罷了。”
風之浣讚同地點頭,“然也,正如李姑娘說。”
幾人都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來,唯有辛雪漫不經心地聽著,一雙眼睛早已黏在了路邊賣的糕點上了。
“姐姐我餓了……”
雖然這座城剛發生過內亂,但卻保持著基本的生活作息,對此李驍鶴倒是挺佩服這裏的奴隸首領的,至少這方麵他做的比李公鬱要周到細心些。
“等著丫頭,這就給你買去!”王天虎不知何時已經習慣了這種跑腿的角色,對於辛雪他一直是上趕著找虐的節奏,幾人也都習慣了。
“謝謝叔叔!”辛雪屁顛屁顛地就扯著王天虎的衣服跑過去了,辛離抱著裝北鬥的鐵盒寸步不離地跟了上去。
幾個護衛看的小丫頭活潑的樣子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風之浣也微微笑著。
“這兩個孩子的來曆很不簡單。”
李驍鶴沒回他這句話,而是說道,“無所謂,隻要他倆在我身邊我就會保護他們。”
風之浣絲毫不意外她的回答,正要說什麽時,身後一聲怒斥響起。
“誰讓小孩子隨便亂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