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被隱藏的身份
城門洞開,二人就這麽遙遙相對,李驍鶴的身後是黑壓壓的奴隸大軍,幾乎所有人都用憎恨的目光看著那白衣國師,衝天的殺意似乎已經蔓延到了天瀾城內。
李公鬱等人虎視眈眈地瞪著前方,若非李驍鶴在跟前攔住,這支憤怒的軍隊怕是已踏平了這座城,將她千刀萬剮。
“為什麽?”李驍鶴定定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子,五年的歲月並未在她身上留下痕跡,這張臉依然如五年前那般,靜寂漠然的如同盛世的蓮花。
這樣幹淨的的人為何會選擇這樣的一條道路?
“為何要讓自己的手染上血腥?你不是他們的神嗎?”
李驍鶴不懂,一點也不懂眼前的人,從踏入滄瀾大陸後,她最看不懂的便是眼前這個女子,不懂她到底要什麽。
“因為這雙手從不曾幹淨過。”
昭言站在那裏沒有再挪動一步,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既然我是他們的神,便能主宰他們的命。”
李驍鶴漠然道,“我不信你是這樣的人。”
昭言聞言並沒有什麽表情,“五年前我通過璿璣閣發出了十封信,分別發給了七國十個勢力,信中寫了一個陰謀,然而最終接受的卻隻有八個。”
李驍鶴聽的頭皮發麻,隱約知道了下麵的事。
“北疆喬王,覺羅君相,扶風白殿,天傾皇室鳳皎,尚翼皇帥,神風帝,以及坤域的鎮北侯……”
昭言聲音似乎是故意頓了頓,帶著一絲戲謔的笑意,“第八個是,雲州唐家。”
李驍鶴胸口一緊,連手都下意識地顫了顫。
“李驍鶴,我不需要你幫,因為我比你更強大,隻要我想便可以在千裏之外輕而易舉地殺了你,帝侯又如何,還不是被困於亡者穀中死不瞑目?”
李驍鶴嗓音帶著冷意,“亡者穀的大陣是你設下的?你就是那個莫留山的叛徒。”
“然也。”
“那你之前為何一直幫我?”李驍鶴不相信她所做的那些都是假的,明明五年前她幫了那麽多。
昭言冷笑一聲,“於我來說,帝侯之位並不算什麽,雲澤少女,又是莫留山掌門唯一親傳弟子,你可知你有多大的價值?本想留下你為我所用,卻沒想到你終究是個普通女子,跨不過情愛一關,你選擇了鴻淵太子,雲澤少女便屬於了神風,如此我留你便無用了。”
“既然我得不到,別人也不能得到,不如毀了。”
李驍鶴聽的全身發冷,她一點也不相信這番話是出自眼前的這個女子口中,哪怕是鳳皎都好,她怎麽也不敢相信會是昭言說出這番話來。
“那呈凰祭上的一萬人呢?”
“人?”
昭言那張冷漠的臉露出一絲諷笑,“奴隸而已,算是人嗎?”
李驍鶴呼吸一滯,雙手緊緊攥住,一字一頓地問道,“你就是這麽看待人命的?”
“七國紛爭,亂世之時,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人命,天傾位於七國之列,若非沒有奴隸,早已淪為其他六國瓜分之地,他們也算死得其所了。”
“住口!”
昭言神色自若地說著這一切,終於讓李驍鶴忍不住衝了上去。
巔峰淩雲九層,旁觀的人甚至還沒看清她的動作便看那原地失去的人影瞬間出現在了昭言的跟前。
完全不留情的狠狠一掌揮了過去,掌風甚至拂開了昭言額前的長發,昭言卻一動不動站在那裏,任那一掌拍下來。
“國師!”
站在身後不遠處的兒衫見到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得大喊。
身後天曜軍為首的奴隸軍們見此情景皆是大喜,有李驍鶴出手絕對能殺了那妖人國師!
翎整個人都繃了起來,手中劍已然出鞘,卻在趕到之前被另一個人搶了先。
在昭言與李驍鶴之間,一身黑衣的虹越伸手攔住了這一掌,麵無表情的臉似乎還努力勾起了一個笑容,一如六年前初遇的那樣。
但李驍鶴卻絲毫不領情,整個人在見到這突然出現的人時徹底冷了下來。
“虹……越!”
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兩個字,從她踏出大荒山脈後遍尋許久不見的人此刻就這麽出現在她麵前,擋在了她的仇人麵前。
“你早就知道。”
虹越默不作聲地看著她,臉上那絲怪異的笑也消失了。
“你早就知道亡者穀的一切,知道幕後主使是她,莫留山也知道?”李驍鶴收回手一句句逼問,聲音因為憤怒而大的足夠讓這條街道聽見。
所有人都震驚了,沒有人不知道五年前亡者穀之事,那位坤域女帝侯被害,卻沒想到竟是自家的國師所做的。
這個消息讓他們一時愣住了,不知該如何反應,他們的國師怎麽會做這樣的事?
所以說死而複生的帝侯之所以會幫著奴隸軍攻打他們就是因為他們的國師就是亡者穀的真正凶手,殺了帝侯之人?
“嗯。”
虹越沒有否認,簡短地回答。
李驍鶴卻是覺得無比悲涼,她低聲笑了起來,那笑聲在旁人聽來無比的悲哀,又帶著滲入骨子裏的寒意。
“我一次次的懷疑,又一次次的選擇信任,因為我一直把莫留山當作了家,可原來隻是我一廂情願。終究是我太愚昧,這亂世之中,有誰是心思簡單的,就連莫留山也不過是俗人罷了,也敢自稱仙人,簡直是笑話!”
李驍鶴猛的抬頭,眼神冰冷地望著虹越,“索性連你也殺了吧!”
長發飛起,無風自舞,這安靜的城中突然平地起了一陣風,城外的大軍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李驍鶴腳下銀芒慢慢閃現,出現了一道道繁複的陣紋,忽然聽的昭言一聲響起。
“縛死法陣而已,你以為自己還能活多久?”
李驍鶴心中一冷,腳下法陣收了回去,周圍隨之平靜了下來。
“是你給我下的縛死法陣?”
昭言從虹越身後走出,嘴角微勾起。
“世間除我之外還有別人會縛死法陣,但能解縛死法陣的人,隻有我一個。”
虹越聞言神色微動,嘴唇動了動卻是什麽也沒說。
李驍鶴一下冷靜了下來,看向了虹越。
虹越點了點頭,示意她說的真的。
“什麽條件?”李驍鶴不是輕易妥協的人,尤其還是自己的仇人。但眼下的情況不容她隨性而行,昭言之能力也許比自己還要強大,硬拚並不能得到縛死法陣的解決方法。
“退兵。”昭言吐出這二字。
可以說這個條件完全在李驍鶴意料之中,甚至讓她覺得有些怪異了。這樣一個驚才絕豔的人怎麽會讓自己落到這個地步,又怎麽會讓這個國家落到這個地步?
那日的呈凰祭屠殺實在不是聰明之舉,就連她都知道不應該激怒奴隸軍,激化雙方的矛盾,更不該違背信譽,落的個冷血殺戮的罵名在身。
“退兵可不在我,這場戰爭的主角是奴隸與皇室,我隻可以選擇不插手而已。”
誰知李驍鶴這麽一說昭言居然一口便答應了,“可以,你不準插手。”
李驍鶴眉頭一皺,正懷疑對方是否還有後手時,隻聽得昭言喊了一聲。
那邊的翎忽然動了動,下一刻腳下突然震動了起來,城外的奴隸軍很快便發現自己居然被一群穿著紅衣的鐵騎包圍了。
“紅衣衛。”
李驍鶴認出了這些人便是當年鳳皎手下的那支暗軍,她沒想到昭言居然還藏著這麽個殺器。
天策榜上國師昭言無疑是無冕之王,除卻莫留山白殿,就連鴻淵太子都不敢說能打敗國師昭言,但偏偏天策榜上無她之位,而暗軍榜上,紅衣衛便是這樣一個角色。
明明不在榜上,卻擁有著駭人之名,哪怕是五年前那次尚翼皇宮之行,不過百名紅衣衛也足以與尚翼皇室上千暗軍對抗,雖然最後敗落,但也是實力派。
而今看這動靜,外麵怕是有數萬的紅衣衛,相比於不過匹夫之勇的奴隸軍來說,無疑是碾壓,看來對方早就打算將他們一網打盡。
“記住你的承諾。”李驍鶴說完冷冷地看了虹越一眼便毫不猶豫地轉身走向城門。
“不愧是國師大人,居然還留有一手。”
李公鬱神色陰冷地策馬走進了城門,與李驍鶴擦身而過之際竟然也沒什麽反應,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他如此反應不僅讓翎和兒衫皺起了眉,就連虹越都有些疑惑了。
昭言漠然地“看”了前方的人一眼,便轉身離開了,隻留下一句,“誅殺所有奴隸。”
翎低頭,“是。”
李公鬱忽然大笑了起來,“國師難道不怕我直入皇城,殺進皇宮,屠了這滿城百姓嗎?”
“你大可試試。”
這冰冷的一聲後,所有人隻覺得眼前白光一閃,接著便是一聲響透天瀾城的巨大嗡鳴,恐怖的威壓猶如巨石突然落了下來。
眼前的國師腳下出現了一道巨大的白芒,銀色的紋路繁複奢華,像古老的文字圖案甚至蔓延了整座天瀾城。
隻是一瞬間,整座城都被白光籠罩了,城中的百姓們都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不遠處看著這一幕的李驍鶴也露出一絲驚訝,耳邊響起虹越的聲音。
“師父和從雲都說她是莫留山數百年來最有天賦的弟子。”
李驍鶴心中泛起一絲酸澀,那樣驚才絕豔的人,為何會走到這一步……
李公鬱也被這一幕驚的臉色白了白,隨即低聲笑了起來,高聲道,“好一個神通廣大的國師,好一個瞞天過海的奴隸!”
一瞬間所有人都靜了下來,整座城靜的可怕。
翎和兒衫的臉一下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