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七十三章 不忍動手
軍士當街殺人，被這麽多百姓看在眼中，而且葉世楷剛才甚至還指天發誓，必嚴懲軍士，嚴肅軍紀，以安民心，所以……死罪恐怕是免不了。
坦白說，葉世楷真的很不想這麽做，這些弟兄都是跟著他出生入死，從東郡一路“摸爬滾打”幸存下來的，三分之二的弟兄都死在了路上，剩下的人，每一個都是沉甸甸的。
更何況，葉世楷可是從來沒有親手殺過自己的部下啊，他雖然不是劊子手，但下令的人卻是他。
“你想要我怎麽辦。”葉世楷反問道。
“事到如今，你必須下令，將這個軍士就地正法，而且要當眾斬首，這樣一來，才能穩定民心。”羋文淡淡說道，她的語氣倒是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感情，仿佛就如同是殺一隻螞蟻，當然，她是一個主公，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如果為了一個軍士的死而感到悲哀，那她還怎麽去征服天下，要知道，任何一個帝王，都是踩著無數的白骨才登上了皇位。
慈不掌兵，作為一個合格的統帥，葉世楷本也不應該太過難怪，但或許他還是太重感情了，要讓他麵不改色地下令斬首軍士，他真的做不到。
“還有別的方法嗎。”葉世楷猶豫了許久，說了一句。
“怎麽了，剛才你不是信誓旦旦地百姓麵前，強調你不會徇私枉法嗎，現在你把人接回來了，難道想要食言了嗎。”羋文眉頭微皺，冷冷說道。
“不，我沒有食言，隻不過……如果有更好的解決方法，豈不是更好。”葉世楷搖了搖頭，說到底，他還是有私心的，他自認為不是一個“聖人”，更加不是什麽神仙，他隻是一個人，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如果有辦法，他當然想要保住這個軍士的性命。
“比如我可以賠償那個商販的家人，多少錢都可以，另外，我會杖責那個軍士，也算是對他的懲罰。”葉世楷並不是想要拿錢去擺平，而是想要用一些物質條件，將“死罪”替換成“重罪”，隻要保住一條性命就好。
“你覺得呢。”羋文反問道。
“我當然是希望……”
“你現在是一個將軍，你要考慮的不應該是某個人的生死，而是這支部隊的前程。”還沒等葉世楷說完，羋文便打斷了他的話。
“前程。”
“沒錯，就是前程。”羋文點頭強調，見葉世楷遲遲不說話，她便繼續說道“你帶著部隊來到長沙，是為了擴軍，發展實力，我當然支持，所以你需要錢，我就給你錢，需要糧食，我就給你糧食，但你想過以後嗎。”
“以後，若是我就這麽殺了這個軍士，豈不是讓數千弟兄寒心，我們都是同袍兄弟，出生入死，沒有死在秦軍的手上，卻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中。”
“不，大錯特錯。”羋文反駁道“倘使你不將那個軍士斬首示眾，那麽你就失去了臨湘城四十多萬百姓的支持，日後，不但是你，還有你的整支部隊，在城中無立錐之地，你在百姓麵前立誓要嚴懲軍士，一旦食言，你便是身敗名裂，那麽之後，你如何在臨湘城招兵買馬的。”
葉世楷聽到這話，心情一下子沉重了，羋文說得有道理，若是失去了民心，他們還怎麽發展壯大，一支“不義之師”，是會被唾棄的。
“為了一個人，耽誤了整支部隊的前途，這真的值得嗎。”
“參見將軍，參見……主公。”這個時候，薛三快步走進營帳說道，對羋文改口叫“主公”，似乎有些變扭。
“那個軍士怎麽樣了。”
“身上全部都是傷，都是被百姓打的，我已經讓軍醫去給他醫治了。”
“城中百姓的情況如何。”羋文問道。
“回稟主公，城中百姓大多散了，孫大人正在組織，集市已經恢複了正常秩序，隻不過……那些百姓都嚷著要看將軍如何處理。”
“咳咳，薛三，傳我的軍令，先將他關押起來，等到傷勢好後再做審議。”葉世楷不顧羋文冰冷的目光，毅然說道。
“喏。”
“你這是要違抗我嗎，別忘了，我是你的主公……”
“你也別忘了，這裏是軍營，我作為統帥，軍營之中我最大，我的軍令，無人可以違抗。”
“你……”
…………………………………………………
深夜。
葉世楷一夜未眠，一直在想著該如何處置，他陷入了一個兩難的決定，作為統帥，他當然清楚軍紀的重要性，但饒他一命也不等於是“徇私枉法”啊，以現在的角度看，他首先應該是積極賠償店家的家屬，爭取他們的原諒，然後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杖責那名軍士，這也算是嚴懲了。
或許，還是觀念不同吧，又或者，是他的私心在作祟。
翌日。
“將軍，不好了。”天尚未亮，滿倉就急匆匆地闖入了葉世楷的營帳，將他直接鬧醒。
“什麽情況。”葉世楷立刻問道。
“就在剛才，羋……主公帶著一隊人馬闖入了軍營，硬是帶走了昨天鬧事的那個軍士，然後……直接離開了。”
“什麽，怎麽會這樣，你們沒有攔住她嗎。”葉世楷被這話驚得一激靈，睡意立刻被打消了。
“他們來的很快，而且，她現在是主公，咱們的弟兄擔心傷了她，不敢硬攔啊。”滿倉無奈說道。
“她往哪裏去了。”
“根據哨騎探報，他們將人帶走之後，就直接往臨湘城去了。”
“不好，立刻叫上衛隊和騎兵隊，一定要追上。”葉世楷穿上戰甲，匆匆跑出了營帳，羋文這是要“先斬後奏”，直接“跳過”葉世楷，將那名軍士斬首示眾，他萬萬沒有想到，羋文竟然會這麽做。
“將軍，恐怕是來不及了，他們都是輕騎，而且……”
“少廢話，跟我來。”葉世楷上了戰馬，二話不說，直接衝了出去，衛隊緊跟在後。
臨湘城下。
“站住，來者何人。”天尚未亮，城牆上的守城軍士見大隊騎兵來到城下，大聲叫道。
“我是葉世楷，有重要急事，快放我進城。”
“原來是葉將軍啊，主公有令，天亮之後才可開城門，請將軍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