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殿內的人早在白虎衝出籠子時便四散逃開,這會留在殿內的人連一半都不到,眼見宗紀親手擊殺白虎,一個個嚇得冷汗淋淋,看著宗紀的眼神都帶著恐懼。


  殺一隻凶獸都如此輕而易舉,殺個人不是跟切白菜一樣嗎?


  都知道平陽王世子自小習武,可他樣貌英俊,氣質溫潤,任誰也看不出他出手如此狠辣,那隻凶獸在他手底下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


  寧熙帝和太後被宮人護著移到偏殿,宗親內眷也跟著過去,臨走前寧熙帝聲音發抖的讓宗紀留下來處理此事,侍衛們請示宗紀要如何安置那隻白虎,宗紀瞥了眼,淡淡道:“埋了吧。”


  白虎尚有口氣在,但被割了脖子,肯定不能活了,侍衛聞言正要補上幾刀將白虎徹底捅死,太子怒吼了起來,“誰敢傷孤的大白,孤砍了他的腦袋。”


  太子甩著袖子,滿臉戾色的走了過來,抽出身側侍衛腰上的劍指著宗紀,“宗紀,誰給你的膽子,竟敢殺孤的大白。”


  “殿下,您三思。”


  太子身邊的內侍慌忙跪地攔他,太子對著臨近的內侍胸口踹了一腳,刀鋒已經劃到宗紀的脖頸上,滲出一層血跡。


  眾人大驚,不敢靠近盛怒之下的太子,遠遠的伸手勸阻太子,有腦子清醒的慌忙去偏殿稟告聖上,不料鬧了這麽一出,聖上被那白虎驚到了,一到偏殿便暈了過去,此時偏殿也是一團亂,貴妃和太後都憂心聖上,宮妃根本無人能管到太子,宗親裏地位高些的肅王適才吃了酒,安王也不願意出頭,一時竟找不到約束太子的人。


  聖上就太子這麽一個兒子,從小便頑劣不服管教,他進獻的白虎捅出這麽大的簍子擱別人身上早就自絕謝罪了,他不思悔過,居然對著救駕有功的平陽王世子喊打喊殺,責怪他殺了那隻闖禍的凶獸,當真是荒唐。


  眼見太子動真格的了,韓序也出來阻止,“殿下,咱們先去看看聖上吧。”


  太子不知道聖上暈倒的事,一心要找宗紀為白虎報仇,也有幾分忌憚宗紀的身份,架在宗紀脖子上的劍有些遲疑。


  宗紀神色自若,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等著太子動手。


  大殿內彌漫著血腥,那隻白虎已經斷了氣,看太子這個架勢,誰都不敢先動手抬出去。


  珍珠和翡翠扶起薑妤,小聲道:“郡主,咱們去偏殿吧。”


  薑妤看著宗紀,太子到底是不敢真殺了宗紀,看著宗紀脖頸上的傷口,虛張聲勢的喊,“孤在問你話,回答孤。”


  他見宗紀眸中無波,對自己沒有一絲恭敬之意,心下更是惱怒,又踹了上前攔他的內侍一腳,“今日誰都不要攔孤,聖獸是上天對大宏的恩賜,宗紀殺死聖獸,是對上天的不敬,必要嚴懲。”


  總算太子不算傻到無藥可救,還知道找個借口。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眼下聖上昏迷,宮裏便是由太子做主,誰也不敢觸太子眉頭。


  霍英彥上前一步,宗紀淡淡掃了他一眼,他領會到,又退了回去。


  薑妤怕太子懷疑自己,加之她相信這事宗紀必然有法子應對,不需要她攪和進去,在珍珠的催促下走向偏殿。


  走了一半,聽到太子的質問,沒忍住又折了回來。


  “太子殿下,剛剛白虎是撲向禦座的,你看到了嗎?”


  太子一愣,難以置信的擰眉,“連你也護著他?”


  薑妤答非所問,“我就站在禦座旁邊,你隻關心你的大白,有沒有想過,它如果不死,聖上,太後娘娘,還有我,都會被它咬傷。”咬傷都是輕的,多半會沒命。


  薑妤麵色蒼白的看著太子,太子恍然回過神來,連忙走向她問道:“你怎麽樣,有沒有受傷?”


  薑妤搖頭,躲開他伸過來的手,“好好的壽宴被攪和成這樣,聖上必是惱了。”


  太子見薑妤氣色不太好,知道她被嚇著了,正要哄她,汪祺福從偏殿躬身道:“太子殿下,聖上醒了,請您過去。”


  “父皇醒了?父皇剛暈了嗎?”


  太子聽到醒這個字,後知後覺寧熙帝剛剛暈倒了。


  汪祺福看著太子,一言難盡。


  太子扭頭對薑妤道:“阿妤,咱們快去看看父皇。”


  薑妤捏了捏眉心,“太子殿下先去,我頭有些暈,等會就到。”


  “頭怎麽了?可是磕到了。”


  太子收掉一身戾氣,關切的看著薑妤。


  “太子殿下。”


  汪祺福催促了一句。


  薑妤道:“你先去吧。”


  “那好,你先坐著歇息,孤去父皇那裏瞧瞧,等會便來看你。”


  殿內被剛剛那麽一鬧,人雖都散了,席位還在,薑妤坐到位子上,等太子走了,起身走到宗紀跟前,伸手道:“鞭子。”


  宗紀把從她那裏拿的鞭子還給她,薑妤仔細的盯著他的手臂,想要分辨那些血到底是他的還是白虎的,宗紀輕輕一笑,問道:“可否借郡主的帕子一用。”


  他剛救了她,別說是帕子了,便是千年人參她也能再給他弄幾根出來。


  薑妤從袖中摸出一塊繡著她名字的手帕遞給她,她有些心神不寧,一時沒想起來那帕子是前些日子她實在無聊跟著琉璃學刺繡,繁雜的花樣她繡不來,便繡最簡單的字,那個妤字前麵一半她還認認真真的繡,到了後麵耐心耗盡,便囫圇吞棗的收尾,繡的歪歪扭扭。


  但自己親手繡的,薑妤怎麽看怎麽覺得滿意,就把繡帕帶在了身上。


  宗紀看見帕子上的妤字,瞥了薑妤一眼,背過身去,將帕子收入懷中,重新拿了一個潔白的帕子按在滿是血汙的手臂上。


  薑妤挪了兩步,看他慢條斯理的擦手臂上的血,便知道那些血是白虎的,他沒有被白虎傷到,緊繃的身體這才算放鬆下來,軟綿綿的倒在宗紀腳邊。


  珍珠和翡翠驚慌道:“郡主。”


  宗紀俯視著她,薑妤低著頭,露出一截纖長的後頸,貼著細碎的茸發,輕聲說:“我腿有些軟。”她差點被那隻白虎撕碎。


  宗紀唇角微動,蹲在她身前,“不是說了,我會保護郡主安危嗎?怎麽怕成這樣,郡主膽子何時這樣小了。”


  像奚落,又像是安撫。


  薑妤抬起頭,見他眸光中帶了抹戲謔,似笑非笑,這還是她頭一回見到他這種眼神,腹黑有點壞,而不是一直掛著溫潤的笑。


  薑妤理直氣壯道:“世子說笑了,我本來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身嬌體弱,白虎那樣凶猛,我當然會怕。”


  “.……”


  宗紀目光凝著她,見她臉蛋精致,隻是瞧著便能感受到肌膚的細膩瑩潤,華美的繡裙包裹著她玲瓏的身段,柔弱無骨的跪坐在地上,清澈的桃花眼微翹,直勾勾的盯著他。


  宗紀腦中突然想起曹先生說的,薑妤對他有意,他心中升起幾分怪異,且信了她的身嬌體弱。


  大殿內人多,後續事情還要宗紀安排,宗紀捏著那塊滿是血汙的帕子說:“這帕子髒了,改日還郡主一塊新的。”


  薑妤沒在意那塊帕子,想說不必還了,宗紀已經起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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