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寧熙帝臥病在床已久, 宗紀與薑妤成親後便一直命人準備禪位大典,禪位的吉日選在六月初九,諭旨昭告天下, 命各地藩王入朝覲見新帝。


  早在太子被廢之時, 各地藩王便蠢蠢欲動,調兵等待時機,召見諸王入京是宗紀的意思, 各地藩王平日不能隨意出封地, 新帝登基本就是朝堂不穩之時,藩王手上都有兵馬, 私底下也不知隱藏了多少兵馬,自古以來造反的藩王比比皆是,何況宗紀非寧熙帝親子, 他亦是藩王世子出身,他能繼位, 定會讓有些藩王心裏不服,若有藩王私下勾結, 在禪位大典上生事, 恐會讓宏朝陷入戰事。


  以喬相為首的眾多官員請奏宗紀收回成命, 待禪位大典結束, 再召藩王入京, 宗紀聽了他們的擔憂, 不以為意,他對喬丞相說, 他想看看,有哪些藩王,心懷異心。


  喬丞相看著這位未來的帝王神色莫測的臉, 知道他這是想要用那些內心不臣服於他的藩王的血,震懾天下。


  宗紀監朝這些日子,喬丞相心裏清楚,這個與自家兒子年紀相差無幾的少年,心思縝密,讓人看不透他心裏在想什麽,喬丞相對他越來越敬畏,若是寧熙帝做此決定,他必然要死守衍慶殿,求寧熙帝收回成命,但這事既然是宗紀決定的,他上表異議,知道宗紀此舉有他自己的考量便不再糾纏,聽從宗紀吩咐。


  六月初九,王公大臣於朝堂上拜見新帝,寧熙帝被抬到大典上,親手將玉璽交給宗紀,同日冊封薑妤為後。


  當日大典並未有任何異常,因為有幾位企圖生事的藩王前腳踏入皇城,後腳便被宗紀像拔蘿卜一樣一個個拔了出來,現在站在朝堂上的,都是老老實實前來拜賀的,即便是心裏有些微詞,也被新帝的雷霆手段嚇得憋了回去。


  宗紀登基的第二日,被奉為太上皇的寧熙帝便要啟程前往行宮,薑妤依依不舍的拉著太上皇的手,“舅舅,阿妤舍不得你走。”


  太上皇扶著她的肩膀說:“舅舅就在行宮,閑暇無事的時候,你與阿紀可以到行宮走走。”


  薑妤點頭,“我現在就想隨你和表姐一道過去。”


  太上皇板著臉說:“你現在是皇後了,母儀天下,阿紀初登皇位,你要留在宮裏好好輔佐他,可不能再像從前一樣任性了。”


  “阿妤知道,舅舅放心,陛下待我很好,他說了,無論我闖什麽禍他都不會怪罪我,他會像舅舅一樣護著我的。”


  太上皇沉吟片刻,道:“此次眾藩王入京,來的可不止是藩王世子,有的把郡主都帶來了,有的帶了封地屬臣之女,你可知曉?“


  諸家藩王入京,近來一直是百姓茶前飯後的話題,且那些藩王入京也不是一日兩日了,誰家帶了郡主小姐入皇城準備攀附宗紀這位新帝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薑妤對這些當然清楚。


  “陛下初登皇位,後宮隻有我一位皇後,那些人有此心思並不奇怪,此事與陛下無關。”


  太上皇見她急著給宗紀辯解的樣子,無奈的歎口氣,“看你這不爭氣的樣。”


  薑妤很委屈,“我怎麽不爭氣了?”


  太上皇道:“朕是擔心你性子嬌燥,容易被人挑釁,拿住話柄,想叮囑你幾句,又沒說這是阿紀的不是,你就急著護他,我都這把老骨頭了,半癱在床上,江山都是你夫君的了,朕還能拿你那位夫君如何?”


  他一口一個你夫君,薑妤紅著臉說:“我不是護著他,我這是明辨是非,若為了沒影的事就拈酸吃醋同陛下鬧脾氣,豈不是讓別人看笑話。”


  太上皇欣慰道:“你能這麽想,朕便安心了,以後朕不能再護著你了,因為朕已經把江山和你,都托付給了阿紀。”


  “阿妤明白,舅舅要保重身體。”


  太上皇抬頭,視線落到薑妤的身後,笑著說:“阿紀來了。”


  宗紀躬身給太上皇行禮,薑妤猶豫著行了一禮,宗紀牽過他的手,溫聲道:“不是說了,私底下不用行禮,太上皇又不是外人。”


  薑妤看了太上皇一眼,抽出自己的手,“又不是大禮,彎下腰也沒什麽,現在藩王都還沒走,我可不想被人家說我沒規矩。”


  宗紀笑了笑,對太上皇說:“阿妤與太上皇感情深厚,不如太上皇晚些時候再移駕行宮吧。”


  太上皇擺手道:“朕在這皇宮住了大半輩子,能看到你們成親,夫妻琴瑟,已是心滿意足。”


  宗紀和薑妤將太上皇的儀駕送至宮門口,薑妤看著遠去的隊伍,目露悵然,宗紀把她攬到懷裏,過了會,儀駕徹底消失在視線中的時候,薑妤長舒口氣,從宗紀懷裏抬起頭,“咱們回去吧。”


  宗紀帶著薑妤回泰興宮,初登皇位,許多事情要處理,宗紀坐到案桌前批奏折,薑妤坐在他身邊時不時的給他喂點糕點水果。


  她又剝了一顆葡萄遞到宗紀唇邊,宗紀停了下筆,腹部被她喂的有些撐,無奈道:“你吃吧,不用再給我剝了。”


  薑妤無聊道:“可我在這裏也沒什麽事,不如讓我回去吧。”


  宗紀隨手拿了一遝奏折丟給她,“無聊就看看這些奏折,各地呈上來的奏折涉及各地事務,你看了也能長些見識。”


  薑妤搖頭,“後宮不能幹政,我不看。”


  “隻讓你看,又沒讓你批。”


  “我看了肯定會忍不住發表見解。”


  “哦?”宗紀挑眉,從中抽出一個奏折,展開放到薑妤麵前,“不知皇後對此有何見解?”


  薑妤隨意的掃了一眼,居然是請奏讓宗紀立妃的奏折,這些大臣動作還真是快。


  “那陛下以為如何?”


  宗紀一本正經道:“納妃隸屬後宮,後宮之事該由皇後做主,朕聽皇後的。”


  薑妤笑眯眯的說:“臣妾以為後宮空虛,陛下初登大寶,是該選秀納妃,充盈後宮,最好能多給臣妾找幾個姐妹,這樣後宮才熱鬧不是。”


  宗紀抬手捏住她的臉,“你這個皇後倒是大度!”


  薑妤歎息道:“誰讓臣妾嫁給陛下了呢,餘生都隻能依附於陛下,看著陛下臉色度日,自是以討好陛下為先,陛下要是想娶,臣妾當然毫無異議,臣妾會為陛下管理好後宮,安排好妃嬪們的衣食,將來她們為陛下開枝散葉,臣妾這個做嫡母的,也會盡心盡力,照顧好陛下的骨血,陛下放心,臣妾性子極好,吃些苦沒什麽的,絕不會因愛生妒,做出毒害妃嬪,苛待皇子的事,陛下是做大事的人,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陛下不用管臣妾開不開心,隻要陛下開心,臣妾就開心。”


  宗紀被她噎的半死,“真想敲開你這腦袋看看你這裏麵裝的都是什麽,如今諸位藩王都在皇城,你接見命婦時,若有人在你耳邊提起納妃的事,你一定不能答應,你若敢故作大度給後宮弄出些妃嬪來鬧心,我絕不輕饒。”


  薑妤笑著看他,“你怎麽不饒我?這樣……”薑妤湊到他嘴上親了一口,“還是這樣。”


  她又湊到他耳邊吹了口氣,自從知道耳朵是宗紀的敏感點,薑妤總喜歡撩他耳朵。


  “薑妤,這可是你自找的,等會別喊疼。”


  “啊,不行不行,我錯了。”


  薑妤有膽撩,認錯也很積極,把奏折推到他麵前,“這還有很多奏折要批呢,切不可為了臣妾耽誤要事。”


  宗紀扒開她衣領,趴到她脖子上狠狠吮了一口,坐正身子繼續看奏折。


  薑妤捂著脖子齜牙咧嘴,憤憤的瞪他,這男人真是屬狗的。


  宗紀專心批奏折,頭都不抬,薑妤瞪了他一會,氣勢全無,怏怏道:“我才不會給你選妃呢,你答應過我這輩子隻娶我一個,做了皇帝也不能不信守承諾,你要是敢納妃,我就讓你的後宮永無寧日。”


  宗紀唇角翹了起來,抬筆在奏折上寫了一個準字。


  薑妤陪著宗紀,剛開始還能給他喂兩顆水果,每個半個時辰拉他起來站會,在殿內走幾步,到後麵困了直接趴在他腿上睡了起來。


  宗紀一手執筆批閱奏折,另一手放到她頭頂,來回撫摸,像逗貓一樣。


  夕陽西下,粉色霞光從天邊斜映到殿內,薑妤睡醒一覺,被他抬著下巴喂了水,趴在他腿上無聊的摳著他身上金線繡的龍紋,“你怎麽還在批奏折,不累嗎?”


  宗紀道:“這是我該做的事。”


  薑妤歎了口氣,宗紀垂頭看她糾結的臉蛋,問道:“你想說什麽?”


  薑妤抬手摸摸他的下巴,“小時候常聽舅舅說,做了皇帝,便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便是親人,也因為畏懼,越來越遠。”


  宗紀突然捏緊了薑妤的手腕,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阿妤,你怕我嗎?”


  薑妤笑著勾住他的脖子,“我自然是不怕的,但你登基的時候,我與你共同站在高處,看著嫡底下俯首臣拜的王公大臣,我就在想,這輩子,怕是隻有我能陪著你了,所以你千萬不能對不起我,不然你就是孤家寡人了。”


  宗紀鬆了手,眸中含笑,“好,你陪著我。”


  他低下頭,輕輕吻她的額角。


  作者有話要說:正文到這裏結束了,感謝一路支持的小夥伴,下本見~~

  下本大概寫現言了,就是專欄裏那本《甜入心扉》,感興趣的小夥伴可以收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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