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今天我生日
不要命的喝法震驚了雲歡顏,顧不得許多,三步並作兩步匆匆奪下他手上所剩無幾的酒瓶。
藍眸蒙上一層迷離醉意,閃著危險的幽藍,更有一種致命的蠱惑力。“二少爺,你不要再喝了。”雖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麽事,可這種喝法會死人的。
白襯衫解開三顆扣子,露出結實有力的胸肌,性感的古銅色與白襯衫形成極度協調,又極度魅惑的顏色。
他隨意坐在沙發上,身上再沒有白晝的貴氣與優雅,隻剩下濃濃的悲傷和孤獨。
“你別管我,把酒還給我。”醉得有些口齒不清了。
雲歡顏將酒藏到身後,執拗道:“不行。你已經醉了。”一臉酡紅使他看起來像個無助的孩子,雖然他沒有哭,她卻看到他在流淚。
這樣的感覺很奇怪,卻十分真實占據著她的神經。
拍了拍自己旁邊的沙發:“坐下來,陪陪我。”雲歡顏不是三歲小孩,她知道夜深人靜和一個人喝醉酒的男人單獨相處是件多麽危險的事。
可她拒絕不了藍眸的悲傷,直直撞痛了她的心。
沒有多作考慮,她已在他身旁坐下,懷裏卻緊緊抱著他的酒瓶。
“嗬嗬……”男人的笑聲帶著幾分孩子氣,還有一絲說不清的蒼涼。“雲歡顏,你真單純,你以為奪走了我的酒,我就沒得喝了嗎?你錯了!”
說著從沙發邊又拿起一瓶,擰開蓋子,往嘴裏灌。
赫連玦異於尋常的樣子,雲歡顏揪心不已:“二少爺,你不要再喝了。我去給你倒杯水,好不好?”
“今天是我的生日。”赫連玦突兀的話,雲歡顏站在原地,僵化成石,一動不動。
機械式的轉身,看著他濃濃悲傷的樣子,她十分不解。
雲歡顏錯愕之際,赫連玦又咕嚕嚕喝掉兩瓶酒。酒漬沿著他的脖子滑落,更添幾分落魄。
“二少爺,你不要再喝了。”強勢奪走他的酒,大喝道。
赫連玦沒有反抗,因為酒精已經抽光了他身上的力氣,無力反抗。抬起頭,藍眸定定看了她一會兒:“你不祝我生日快樂嗎?”聲音裏帶著幾分譏諷,是自嘲。
一直以來赫連玦都是優雅高貴,氣質不凡的王者,雲歡顏沒想到會看到他如此脆弱的一麵。她可以清楚感受到他的悲傷,他不喜歡今天。
“二少爺,很晚了,去休息吧。”她的身份不應該好奇,更不該與他靠得太近。總有一天她成為赫連家的敵人,也是他的敵人。
既然早知道結果如此,她就不應該投入更好的注意力去了解他。她知道自己的心腸不夠硬,唯一能令她狠心的就是恨。
然,從她進赫連家到現在赫連羽沒有真正傷害過她,就算是為了赫連羽動了怒,她也感覺他在幫自己。
沒有依據的事,她卻十分篤定。
心裏對他的感覺越來越強烈,雲歡顏驚恐萬狀,一心想逃。
突然,赫連玦拉住她的手:“陪陪我,我不要一個人。”柔軟的哀求輕易融化了她的層層硬殼,順從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燈光幽幽灑在赫連玦身上,鍍上金箔的他沒有高高在上的霸氣,隻有悲傷無處宣泄的脆弱。頭靠上她的肩,雲歡顏渾身僵硬。
似乎察覺她的不自在:“別動,讓我靠一下,就一下下。”
這樣的氣氛著實詭異凝重又悲傷,理智讓她快逃,逃離赫連家的紛紛擾擾,而感情上他無法棄她而去。
“二少……”話還沒出口,混和著淡淡煙草氣息的手捂住她的嘴:“叫我的名字,現在沒有人,我不是二少爺,我隻是赫連家揀來的一條狗。”
在漓城呼風喚雨的大人物居然說自己是條狗,雲歡顏的心被什麽東西紮一下,好痛。
“你別這樣。生活總不能事事如意,不過,陰霾總會過去的。”說著連自己都不相信空洞的場麵話,越來越沒有底氣。
赫連玦就這麽靠著她,聲音低低的,有種特殊撩撥人心的魔力:“你知道嗎?今天是我的生日,可是,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哪一天生的。”
他的話有些繞,不過不難理解。他是被周海藍撿回來的孤兒,不知道自己的出生之日也很正常。
“那今天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問。
“是我被領養的日子。”聲音突然變平靜,雲歡顏卻更覺心痛。想起他對自己說過的話,他沒有比她高貴多少,甚至羨慕她有父母和妹妹。
心底最易傷的那根弦被一次次撩撥彈出心痛的旋律。
“對不起。”除了道歉,她不知道該說得些什麽。雖然與赫連羽有過接觸,但這樣的日子,這樣悲傷,這樣的脆弱相對,是不是有些交淺言深了呢?
“人人看到我頭頂的光環,許多女人因此想方設法,千方百計要爬上我的床,希望借著我飛上枝頭。可她們不明白,我比誰都想逃離這個令人窒息的牢籠。隻是,夫人救過我,如果沒有她就沒有我的今天,我應該感恩戴德,任勞任怨,給她當牛做馬。”一股無力抗拒命運的淒涼,如酸水湧來,雲歡顏突然覺得赫連羽比自己可憐。
甚至可以說,他們同病相憐。一樣身不由己,一樣被人利用,一樣渴望自由卻無力逃脫。
許是酒精作祟,許是內心積壓的苦悶太多,赫連羽就這麽靠在雲歡顏肩上跟她說很多人。他的小時候,他的成長史,他的每一步都要按周海藍的規劃走,不能行差踏錯半步,否則,會得到最嚴厲的懲罰。
雲歡顏靜靜聽著,任他發泄。此時此刻他隻想找一個安靜的聽眾,不需要一個多話的女人。而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原來,人人都有一段不為人的辛酸。隻是,用五彩斑斕的羽毛將它遮掩了起來,不輕易示人。這樣的赫連玦令她心疼到無以複加,在他如此成功,耀眼光環下,他一點都不快樂。
甚至寧可選擇當一個什麽都沒有,隻擁有一個平凡家庭的普通人。
渺小而平常的渴望,在他的人生裏成了奢侈的妄想。
或許這就是上蒼的公平吧,他擁有令人豔羨的一切,同時也會失去些珍貴。世上沒有完美的人生,隻有勇敢的人。
赫連玦的聲音漸漸變小,模糊,成了呢喃,靠在她肩上的頭慢慢往滑。
燈光下,他棱角分明的臉被酒精染紅,鍍上一層濃得化不開的悲傷。看似清瘦的他,卻十分重,雲歡顏挪不動,更不忍吵醒他。
於是,她坐在地毯上讓他躺在自己的大腿上,躺得更舒服一些。
看著赫連玦睡著了毫無防備的樣子,心底的漣漪越擴越大。手指不受控製悄悄撫上他的臉,每一個輪廓都剛毅如刀刻。十分穩重而迷人,但她卻從中看出了壓抑和隱忍。
周海藍的強勢,她見第一麵便已見識到了,可想而知,在她的教育下會是怎樣一種生活。更何況她那麽溺愛赫連羽,必然不會對拾來的孩子太好。
從赫連玦對周海藍的稱呼便可聽出二一,他叫她母親,而非媽媽。母親是個尊稱,是敬畏,是懼怕,生疏而僵硬。
心緒紛繁,突然赫連玦產生了幾分同情。這樣的想法很可笑,明明她才是那個朝不保夕的人,卻去同情一個在商場上呼風喚雨,風光無限的總裁。
悲涼攀爬上心,玦少消失得很徹底,已經一個多星期沒出現了。他出事了?還是他找到了另外的棋子取代了她的位置,將她丟棄了?
若不是他自己出現,她根本找不到他的藏身之地,更沒有留下什麽聯係方式。越想越亂,淺淡的燈影拖長她和赫連玦的影子,重疊,分開,再重疊,始終糾纏不清。
“啊……”驚聲尖叫劃破雪園靜謐的上空,雲歡顏猛然驚醒,對上小宛布滿恐懼,鄙夷和驚嚇的目光。
順著她的目光緩緩往下,赫連玦枕著她的腿好夢正酣,甚至翻了個身,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
憶起昨晚的一切,雲歡顏心一顫。她居然沒有叫醒赫連玦就這麽睡著了,雖然他們之間看起來什麽都沒做,而她是大少爺的女人,怎麽能和二少爺走得太近?甚至曖昧不清?
這要是讓夫人知道了,她一定會得到最嚴厲的懲罰。
雙腿被赫連玦當成枕頭,酸麻無法動彈。隻能苦著臉對小宛做出噓聲的動作,壓低聲音哀求:“昨晚二少爺喝醉了,我們一起聊天就……”
深更半夜,她和一個喝醉酒的男人聊天,這話聽上去就令人浮想聯翩。
“不是不是不是……”拚命擺著手,努力想解釋卻找不到更適合的語言,隻會越描越黑。“小宛,我跟二少爺隻是朋友,我們之間清清白白。小宛,你要相信我啊。”不知為何小宛原本清澈的目光深得令她看不透。
“歡顏姐,你快起來吧,要是讓別人看到的就更解釋不清了。”說著過來幫雲歡顏。
懸在心頭的巨石落了地,總算小宛沒有誤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