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索人
雲朵朵很快被簇擁著進入雪園，有了希望，看到曙光。赫連玦恢複了理智與冷靜，赫連羽居然能找來雲歡顏的妹妹，他的本事的確不可小覷。
有這麽一個強勁的對手，他要提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才是。
其實，他並不想與赫連羽為敵。周海藍對他的虐待，與赫連羽無關。雖還沒完全弄清楚他裝瘋賣傻的目的，可他的心機之深沉著實令人膽戰。
“羽，今天的事謝謝你。”不管怎樣，這是他欠他的。
黑眸毫不領情，甚至露出輕蔑：“我救的是我的女人，你不必跟我說謝謝。玦，你記住了，要是歡顏有個三長兩短，我絕不會放過你。”說完鑽入豪車裏，成隊的黑色轎車揚起漫天塵土，緩緩駛離雪園的範圍之內。
沒想到赫連羽居然沒有提出任何要求，隻是單純給雲歡顏送來“血液”。
這似乎與情理不附，細想之下，又覺他不應該還有目的。不管怎樣救雲歡顏是他們共同的目的，方式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輸了雲朵朵的血，東方煜宣布雲歡顏暫時脫離危險期。
布滿驚恐的藍眸終於流露出一絲欣喜，快速離開。他不敢逗留，他怕，怕雲歡顏醒來怨懟的目光。
剛到柳依諾的房門口就聽到嬈華的聲音，顧不得許多推門而入。嬈華高興得語無倫次：“諾諾……她……她……”
赫連玦快步上前，隻見原本緊閉的雙眸已睜開。
情不自禁緊張緊握住柳依諾的手：“諾諾，你醒了，真的太好了。”聲音沙啞中含一聲哽咽，多日以來的擔憂驚恐不安一下子被陽光蒸發。
眸子一股熱熱的濕潤，總算沒有白費。雲歡顏脫離了危險，諾諾也清醒了過來。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身體還需要虛弱的柳依諾暫時無法說話，抬起手拭去赫連玦眼角的晶瑩。他的淚灼痛了她的靈魂，擁有他的一滴淚，就算要她死，她也甘願。
“諾諾，你放心吧，雲歡顏沒事，你也要盡快好起來，知道嗎？”眸中已恢複她熟悉的溫柔似水。
“嗯。”無聲重重點點頭，她的生命是用這麽多人的心血和一條小生命換來的，她一定會好好珍惜。就算將來再苦再難，她都會撐下去的。
*
“姐，姐……”迷迷糊糊中這一聲遙遠而渴切的呼喚一直在耳邊，激起心中最深的牽念，奮力掙開魔鬼的手，跑向有光源的地方。
“歡顏，你醒醒啊，朵朵回來了，她好好的回來了。我們一家終於要團聚了，歡顏，你也盼著這一天不是嗎？所以，一定要加油，快點醒來。”在雲朵朵的安慰下李秋怡不再崩潰，重新振作了起來。
上蒼對她還是不薄的，讓她擁有這麽一對善良貼心的好女兒。
呼喚聲越來越清晰，雲歡顏已經可以感受到掌心的溫度。隻是眼皮好重好重，像有人搬了塊巨石壓在上麵。
她聽出來了，是朵朵，是朵朵的聲音。費了好大的力氣她才撥開重重黑霧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不是熟悉妹妹的樣子，可直覺告訴她，眼前俏麗美豔的女孩就是朵朵，她的妹妹。
“朵朵，是你嗎？”伸手撫上她的臉，白皙無瑕的觸感是青春洋溢的美好。
兩行淚自眼眶滑落：“姐，是我，是我。我是朵朵，我回來了。姐，我真的好怕再也見不到你了，姐……”俯下身抱著雲歡顏失聲痛哭。
被毀容後要不是有姐姐的悉心照顧和安慰，她根本不可能有勇氣活下來。
聽赫連羽說起姐姐為了救她所付出的種種，她心如刀割。她的命，她的人生都姐姐給的，她一定要好好報答她。
得到肯定的答案後，雲歡顏比妹妹更激動。捧起她的臉，拭去她的淚，欲看清她的樣子，可驚喜的淚卻成串落下，模糊了視線，怎麽也看不清。
“朵朵，你好了，你真的好了。”一再重複，語無倫次。
“是啊，姐，我已經全好了。過去的事我們都不要再提了，現在我們找到了媽媽，一家人又可以開開心心在一起了。”揚起笑，眼中仍是激動的淚光閃閃。
“嗯，不提了。隻要我們一家能在一起比什麽都重要。”與妹妹十指緊緊相扣，沒想到曆劫歸來，老天給了她這麽大的驚喜。
姐妹相逢的喜悅與激動消耗了雲歡顏太多體力，不過，這一次她帶著感激入眠，嘴角全是幸福的笑。
不遠處的巨型裝飾柱後高大欣長的身影靜靜而立，他不敢去看雲歡顏。一則怕她情緒激動，二則他承受不了她的恨意。
就這樣吧，她已經沒事了，諾諾也好起來了。他會給她應有的補償，讓她下半輩子過得無憂無慮。即使她要他履行那份合約，他也二話不說。
這是他僅有對她的彌補了，這樣的結局已經超出了他意料之外的好。人不能太貪心，否則會遭天遣的。
就讓一切劃下休止符吧，也許，赫連羽更適合她。
一想起她有可能成為別人的妻子，為別人生兒育女，他就心如刀割，難以自抑。這一切都是他一步步安排的，事情也照著他的預想發展，為什麽他沒有一絲喜悅，反而愁苦滿心。
兩天後，風和日麗的早晨，秋意深深，葉離枝落，翩翩舞出最後的不舍。雪園的花亦有枯萎的痕跡，沒有花能永遠盛開，隻是，一朵枯萎，另一朵盛開嬌豔吸引了人的眼球。
陽光漫過，斑斑碎金灑下瑩彩，鍍上金箔的雪園少了蕭瑟，依然一片欣欣向榮。
一大清早赫連羽的車隊就停在門口，黑西裝被風卷起層層凝重。他今天出現的目的很明確，要帶走雲歡顏一家人。
才剛從驚悚中緩過神來的雪園，再度被赫連羽打破了寧靜。
雙手保鏢對峙著，在氣勢上誰都不輸給誰。
赫連玦姍姍來遲，西裝筆挺，冷竣的臉上一片沉靜。可眸底若隱若現的血絲，還是泄露了他的疲憊。
赫連羽遲早會來，可是，比他預期中的更多迫不及待。
摘下墨鏡露出一雙犀利勢在必得的眸子，嘴角微微上揚，冷酷的臉上卻仿佛結了一層寒霜：“玦，我來接歡顏一家人了。”是告知而不是商量。
瞳孔縮了一下，現在的赫連羽早已不再是他了解的“哥哥”，對他的行為也理解不了。斂去所有的情緒，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歡顏傷口還沒好，現在不宜移動。”
揮了揮手，保鏢會意吹了個響哨，一輛急救車緩緩駛來。刺目的白夾在成堆黑中十分惹眼。“我不會讓歡顏再出任何意外。”霸道的話直戳赫連玦心髒。
接回最重要的人他再慢慢修理他！他會一筆一筆要回來的，不管是金錢，名利，財富還是地位。
麵對赫連羽沒有商量餘地的狂霸，赫連玦淡淡一笑：“如果你真在乎小顏的安危就不應急於一時，現在帶她走，對她一點好處都沒有。”
“當然有。她在雪園不會開心。歡顏是個心思敏感而脆弱的女孩，你要她與一個殘忍拿她她孩子的惡魔共處一室，她怎麽會開心得起來？”寒光掃過，話比刀利。
赫連羽的話刺入他最疼痛的心殤，這是他最無法麵對小顏的地方。她那麽愛這個孩子，甚至用命去保護它，他卻狠心拿掉。
事情發生到今日，她不提，他也不敢麵對。這道裂痕永難以彌補。
見赫連玦麵露痛楚，赫連羽趁機在他傷口上灑上一把鹽：“我會好好照顧歡顏的，讓她成為世上最幸福的女人。玦，做人不能太貪心了，你已經有柳依諾了，還強扣著歡顏做什麽？難道，你非逼死一個才甘心嗎？”
筆挺的身軀幾不可覺地晃了晃，他說的對。他隻有一顆心，一個人，所以，隻能選擇一個。諾諾對他有恩，為他嚐盡苦楚，他不能辜負她。
小顏不知不覺占據了他的心，可他卻對她做了那麽多天理難容的事。他連祈求她原諒的勇氣都沒有，怎麽敢再強迫她？
站在一旁的顧越看得眉頭緊蹙，幾次欲上前替赫連玦說話，卻怕逾越了身份。
“讓我帶歡顏走，我才是那個可以給她幸福的男人。”自信，霸氣，從容不迫，甚至具有煽動性。
有那麽一瞬間赫連玦幾乎要點頭答應，一個念頭鑽入。擊散所有痛楚，藍眸重新凝聚自信：“正因為我虧欠了小顏，所以，絕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她。羽，等我們之間的問題解決了，我會讓小顏自己選擇！”
就差那麽一點點，陰鷙的黑眸射出寒光：“你是執意不肯交出歡顏了？”風雨欲前來的寧靜與壓抑，直仄人心，喘不過氣來。
“是。”短短的一個字，鏗鏘有力。
少了顧忌與迷障，他還是那個令人敬畏三分的玦少。現在的赫連羽不是昔日的他，臉上的麵具很厚很沉，他都不知道底下究竟藏了些什麽？
怎麽可以讓小顏跟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