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藏在衣櫃
心裏的疼痛和擔憂已經讓他瀕臨崩潰的邊沿，他沒有心情和時間聽她們在這裏吵，分辯誰是誰非。
一把抓住林微微的手腕，力道之大幾乎要捏碎她的手腕，冰藍色的眸子閃著森森寒光：“說，小顏在哪裏？”他絕不相信雲歡顏已死。
“她……她……”在赫連玦如修羅般可怕眸光的注視下，林微微心悄悄顫動了起來：“我不知道，這你要問雲朵朵才清楚。”
徹底失去耐性的赫連玦，一把甩開了林微微的手。鐵挾如電，瞬間已又重新掐住了雲朵朵的脖子：“說，小顏在哪裏？”再度重複，語氣更加森冷恐怖。
已經豁出去的雲朵朵絲毫不懼，既然她所有的偽裝都已被撕碎。沒了希望和目標，她現在僅存的就是讓別人也體會一下她的痛。
突然想到了一個詞：玉石俱焚！
“哈哈哈哈……”毫不畏懼死亡的手已架在她的脖子上，笑得更加暢快得意。白紗下長出了魔鬼黑色的羽翼：“姐姐已經死了，是我親手殺死的。她說過隻要是我要的，她一定會給我。卻要花園和你卿卿我我，難舍難分。她是個虛偽的人，該死，該死！玦少，我那麽愛你，你為什麽總看不到？”粉色眼影已經蓋不住她眸子裏的瘋狂。
想到雲歡顏對雲朵朵所做的一切，再想想她對她的恩將仇報。眸中的血色越來越濃，手上的力道加重。森冷的話一字一字蹦出：“你真是該死！”
“能……死在你……手上……我也……值了……”唇畔詭異猙獰的笑容從未消失過。
“玦少，你冷靜點，先找到歡顏小姐要緊。”顧越又一次阻止了他，可是，得知了雲朵朵竟然殺了那麽愛她，為她付出那麽多的姐姐。
赫連玦怎麽也冷靜不了，與雲歡顏相處的一幕幕自眼前掠過，如同一張張定格的照片。他隻想讓她快樂，彌補自己給她帶來的傷害和痛苦，卻偏偏害死了她。
他承認他的心並不在雲朵朵身上，更沒有那份敏銳洞悉她的居心叵測，才會造成今天不可挽回的後果。
不，隻要還沒見到屍體的一刻，他就不會相信雲歡顏已死。
她是不死鳥，會浴火重生的鳳凰，她怎麽會如此無聲無息地死去呢？還死在自己用生命用愛情去疼愛的妹妹手上？
狂亂的心一遍遍嘶吼著，靈魂在滴血，在哭泣。可臉上的表情卻剛毅如鐵，他必須盡快找出她來。
希望與絕望隻在一線之間，卻從未如此強烈撕扯著她的心。痛得連靈魂都在發顫。
“玦少，她已經快沒命了。”顧越的聲音在耳邊呼嘯而過，被驚怒掩蓋的理智稍稍回籠。手，本能地鬆開雲朵朵纖細的脖子。
恨不得殺了她，但他更想知道雲歡顏的下落。
第一次在心中默默企求各路神仙，保佑她平安無事。她那麽善良，單純，而美好。不是說好人會有好報的嗎？要死也是他這個作惡多端的歹人啊。
再次揀回一條命的雲朵朵並無半分感激，經曆了那麽多可怕非人的磨難，現在又失去了僅有的依靠。就算赫連玦大發慈悲願意放她一條生路，可世界之大還有哪裏是她的容身之所？
死對她而言是一種解脫。
“說不說？”昨晚到現在已經過去了那麽久，就算雲歡顏一息尚存，現在也是凶多吉少。染血的藍眸倏地張開，失去最後的耐性。
雲朵朵趴在地上，喘著粗氣。此時此刻她的妝扮顯得那麽可笑，滑稽。不是說當新娘是一生中最美最快樂的嗎？
為什麽偏偏她與眾不同？既然他們連她最後的一點夢幻都要粉碎，那麽，她也不會讓任何人好過。
手撐著地抬起頭，對著赫連玦無比嫵媚地一笑：“想找她，下地獄去吧。”她不後悔殺了雲歡顏，她已經一無所有了，她卻一而再，再而三在她心坎上猛砍著刀。
“你……”眼見赫連玦又要失去理智，顧越趕忙攔住他，將話題轉向沒有什麽存在感的始作俑者。
“林微微，既然你可以拿到錄像帶，就一定知道歡顏小姐在哪裏！”心緒混亂的赫連玦阻止掙紮，充血的藍眸投向林微微，帶著一絲希冀的小心翼翼。
臉色肅穆，盡是凝重：“她死了。”短短的三個字，如雷轟得赫連玦再也站不穩，腳步踉蹌了幾下，還是顧越及時扶住他才避免摔倒。
“你再說一遍。”命令著，極力維持平穩的聲調還是微微顫抖。
林微微清澈地眸子同情地看了赫連玦一眼，聲音幽幽，似有許多遺憾和惋惜：“她就被雲朵朵藏在衣櫃裏。”
話剛一說完，隻覺一道黑影自眼前閃過，還來不及驚愕，他的身影已被大雨所覆蓋。
不顧眾多保鏢傭人的錯愕，赫連修修高檔的手工燕尾服被雨水弄皺，發梢有水珠滴落，緊繃的臉上掩不住幾分慌亂。
從未見他如此失態過，身上的陰冷和暴戾，更是仿若自地獄飄出來。沒人敢多看赫連玦，而他更似一陣風匆匆刮過。
跑得很急，恨不能插上一雙翅膀。可是，真正到達雲朵朵的房間，站在白色的木門前，他退縮了。
手握著門把，顫抖得無比厲害，使盡全身力氣都扭不開。
第一次生出自欺欺人的怯意，他怕。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希望些什麽，他想立刻見到雲歡顏，又怕她真的在裏麵。
如林微微所說，她被雲朵朵藏在衣櫃裏。
顧越安排了人看管好雲朵朵和林微微才匆匆趕來，卻看到赫連玦遲疑不決的樣子。一直緊鎖的眉蹙得更緊了，記憶裏，赫連玦從不曾這麽悲傷害怕過。
即使是麵對周海藍發泄性的鞭打，隨時有性命之攸，他仍不曾皺一下眉頭。他不是個會心軟的男人，否則，也擁有不了今時今日的一切。
可對雲歡顏他卻一再退讓，一再妥協，一再逼迫站在她的角度上考慮問題，最後更是強迫自己去娶她的妹妹，隻因這是她的心願。
雲歡顏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不言而喻。
他曾有過殺雲歡顏的念頭，是她毀了那個精明睿智，做事果敢的玦少，讓他變得優柔寡斷，英雄氣短。
甚至為她做了一些很傻，很不附和他作風的事。
說他大男子沙豬主人，他不否認。即使身邊的冷豔豔就是個能力十分出手的女子，她處事果斷，作風狠辣，絲毫不輸男兒，甚至有過之。
可天性裏他仍認為女人的弱者，是個哭哭啼啼，吵吵鬧鬧，有時甚至會無理取鬧的動物。她們自私，虛榮，愛耍小聰明，喜歡將男人視為所有物管得死死的。
雲歡顏卻顛覆了他的念頭，不說之前她受了那麽多男人都未免承受得起的折磨。單是她沒有私心，捐腎給柳依諾的行為就令他敬佩。
那樣的氣魄，那樣的膽識，那樣的胸襟，雖有無奈之處，也已是巾幗不讓須眉了。
玦少的私事他從不插手，更不會多言，幹涉。然，私心裏他認為隻有雲歡顏讓配當焰盟的門主夫人。
此時此刻他希望著赫連玦的希望。
“門主，讓我來吧。”拖得越多越不利，要麵對的，躲也躲不過。
赫連玦沒有反對，頹然地垂下了手。
門被顧越輕輕推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室粉色浪漫，處處渲染著女孩如詩如畫的夢幻。
藍眸緊緊盯著那堵鑲在牆壁上的衣櫃，裏麵明明滅滅的火焰是他的希冀和害怕。發梢水滴順著臉頰蜿蜒而下，分不明是淚，還是雨。
顧越沒有再詢問，逕自走到衣廚前，拉開玻璃衣櫃門。成排成排的高檔女裝映入眼簾，姹紫嫣紅，一片花團錦簇。
目光如炬，配合著手上的動作，推開一排排嶄新的衣服。終於，在角落裏看到一個粉白相間的身影。
在顧越還震驚時，一道身影快速掠過，將雲歡顏從衣櫃裏小心翼翼抱了起來。縱然神情狂亂，手指顫抖，動作卻十分輕柔，深恐一不小心會弄疼雲歡顏。
“小顏，你醒醒。”低沉到了沙啞的聲音裏滿含驚慌，藍眸眷戀地掃過那張慘白僵硬，卻依然美麗的臉。
明眸緊閉，再也看不到裏麵流動的瑩彩，蝶形的睫毛垂下，似不堪人生風雨的重負要暫時歇一歇。臉頰白得發亮，晶瑩剔透，毫無瑕疵，卻沒有一絲活人應有嫣紅。
花瓣一樣的唇，冷得像冰，臘白如雪，更襯得脖子上的掐痕觸目驚心。
赫連玦緩緩貼近她，手指眷戀著撫著她的臉頰，從未有過的溫柔細致：“小顏，今天是我和朵朵的婚禮，為你而舉辦的婚禮，你怎麽可以不參加？”
一旁的顧越悄悄握緊了拳頭，見多了打打殺殺，更見慣了屍體。隻一眼他就判斷出眼前的雲歡顏已經沒了氣息。
眉蹙得死緊，眼前掠過的是關於雲歡顏的一幕幕。
他知道的事，赫連玦又何嚐不明白？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