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一晃五年
任憑雲歡顏怎麽哀求，哭喊，雲朵朵始終無動於衷，沉浸於一個人自責的世界裏，她要摳掉自己的手指頭，那樣就不會傷害姐姐了。
雲歡顏的情緒越來越激動，拍打著鐵籠，淌淚的眸子全裏赤紅的痛：“你們打開籠子，讓我進去，讓我進去……”
可是，不管她怎麽喊，怎麽求，一旁的醫生就是無動於衷。整個客廳好靜好靜，靜到隻有她的聲音淒厲傷人，撕心裂肺。
然，看著妹妹如此自殘，她怎麽能冷靜得了？她如何能心平靜氣？這種情況遠超出了她的想像，若不是親眼所見，她肯定不能相信。
一顆心全牽係在雲歡顏身上的赫連玦，沒有太多去注意雲朵朵，也沒發現她比以前更怪異，更誇張的自虐。
這一年來，他不願去見雲朵朵，他怕自己一時衝動會親手殺了她。就算偶爾陳管家提起她的情況，他也不願多聽。
留她一條狗命，已經是對她最大的仁慈。他從來不是聖人，更非君子，他信奉的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知道雲歡顏一定會提出見雲朵朵，怕她情緒太激動，於是，讓顧越親自去看看。今天所見的比顧越報告的情況更嚴重何止數倍，隻是，現在他沒有精力與時間再去詢問些什麽，一顆心被雲歡顏的哭喊撕碎。
“小顏，你冷靜點。你這樣會嚇到朵朵的。”一心一意全撲在妹妹身上的雲歡顏聽不到其他人的話，他隻有搬出她最在乎的人。
果然，喊聲停止了。雲歡顏緩緩轉身，卻動作迅速地朝他奔來。一下子跪在地上，抬起泛血流淚不止的臉：“我求求你，救救朵朵，救救朵朵。”整個人十分激動，幾乎已經快要喘不過來了。
赫連玦心疼極了，一邊安撫著雲歡顏，一邊對醫生怒喝：“還不快想想辦法，阻止她自虐。”
“是，赫連總裁。”醫生應了聲，讓護士取來鎮定劑。打開籠子的時候已經夠小心翼翼，可還是被雲朵朵一把推開。
完全瘋掉的雲朵朵力氣奇大，再上她的動作很靈活，甚至是迅猛，醫生和護士摔成了一團。她趁機逃了出來，一雙閃著猛獸凶光的眸子，混沌不清，裏麵沒了人的感情和情緒。
破碎的衣服上鮮血淋漓，披頭散發的樣子宛如鬼魅，再加上那一對閃著綠光的眸子。整個看上去十分駭人。
本能的反應下，赫連玦顧不得腳傷，站了起來，將雲歡顏拉入自己懷裏，圈得牢牢的。用自己的身體護住她。
顧越則跑向雲朵朵和已經反應過來的醫生一起，欲將她抓回籠子裏關起來。
此時此刻的雲朵朵就算一枚定時炸彈，誰都不知道她引爆後會有多麽大的威力。被赫連玦圈住的雲歡顏扭動，掙紮著：“你放開我，放開我。朵朵……朵朵……”
原就腳傷未愈，石膏未拆的腿支撐不起他的重量，可雲歡顏卻不管不顧，一心隻想掙脫，卻看朵朵的情況。
“小顏，你冷靜點。我保證朵朵不會有事的。現在不是衝動的時候，先把朵朵安撫下來才是要事。”低沉的聲音強忍痛楚在雲歡顏耳邊響起。
終於，雲歡顏恢複了一絲理智。看到近在咫尺藍眸內流淌著絲絲疼痛和擔憂，一絲愧意升起，但很快便被眼前所發生的一幕驚呆。
醫生，護士加上顧越，好幾個人都抓不到雲朵朵。任她滿屋子亂跑，東西碎裂的聲音更是不絕於耳。
一時間簡直是雞飛狗跳，不可開交。神智不清的雲朵朵具有攻擊性，而醫護人員和顧越不敢傷害她，於是，處於被動的局麵。
就算是他們已經十分小心，雲朵朵仍是被滿地碎片割傷，血流不止。追逐中，他們也掛了彩。暫時，寧靜的客廳彌漫著血腥味。
“朵朵，你別害怕，他們都是好人，不會傷害你的。朵朵，朵朵……”被鐵挾牢牢鎖住的身子動彈不得，仍是聲嘶力竭地喊著。
閃著綠光的眸子突然望向雲歡顏，裏麵森森寒氣讓赫連玦吃了一驚。很想將雲歡顏帶開，可他腳上有傷，加上雲歡顏不肯配合，一時間竟動彈不得。
“小顏，小心！”話剛喊出，用力旋轉了一下身體，隻覺背上一痛，卻沒有在意，隻一心關注著雲歡顏：“小顏，你沒事吧？”
與雲朵朵麵對麵的雲歡顏瞠大雙眸，裏麵流淌著濃濃的驚恐與不敢置信。她親眼看到妹妹將刀刺向她，而赫連玦幫她擋住了，那把閃著森冷光芒的刀此時就插在赫連玦後背。
一時間整個世界坍塌了，一年前的那一幕再度上演。朵朵還是那麽恨她，不顧一切要殺了她。即使在意識不清的情況下，她仍認清了她，鎖住了她。
她到底做錯了什麽？老天爺要用這麽殘忍的方式懲罰她？朵朵，她的妹妹，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非殺她不可。
那麽，她還活著幹什麽？
腦子一片混亂，許許多多可怕的片段閃過，攫住了她的心智，她的靈魂。
眼見雲朵朵刺傷了赫連玦，顧越再也管不了命令，一個淩厲的手刀霹下，宛如鬼怪的雲朵朵應聲倒地。
那把罪惡的刀正直直插在赫連玦的背心上，一向冷靜的顧越臉色慘白如紙。呼喊著呆若木雞的醫生快來救治，霎時，又陷入一片驚亂。
當黑暗襲向赫連玦時，他費力撐著身子，手撫上雲歡顏冰涼的臉：“小顏，別怕，我不會有事的。”
*
赫連玦上次的撞車事件已經泄露了出去，有些黑手正暗處蠢蠢欲動。顧越不敢冒險讓他再進醫院，直接送回了雪園。
這裏不僅有著一流醫療團隊還有不輸頂級醫院的設施配備，更何況，雲朵朵和雲歡顏的情況都很糟糕。
突如其來的災難粉碎了所有美好的期待，讓一切又回到原地，甚至進入更加可怕地境地。
赫連玦的傷勢很重，那一刀隻差一公分就正中心髒。舊傷未愈，又添新舊。就算再好的身子也會垮的。
雲歡顏受了重大的刺激，整個人恍恍惚惚，不言不語，不哭不鬧。雲朵朵恢複了往昔的樣子，時而安靜，時而哭鬧，卻不曾再有傷人，自虐的舉動。
仿佛那一刻她被魔鬼附了身，更像是有什麽人操控了她的理智。
甚覺其中有蹊蹺，卻查不出個所以然來。
整座雪園，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裏。嚴冬的蕭瑟寒氣在這裏更濃重了些，薄雪覆蓋下，一片白茫茫的蕭條，不複昔日的姹紫嫣紅。
經過醫生的搶救，赫連玦好轉了過來。隻是，雲歡顏的情況有些糟。不管任何人對她說任何話，她都沒有反應。
整個人如同木偶，活著，卻沒了自己的思想。
一晃眼，五年過去。
春花燦漫的季節，赫連玦扶著雲歡顏在花園裏散步。一套深色休閑服襯得他更加高大俊挺，少了西裝的刻板，臉部線條柔柔的。
藍眸在望向身邊的女人時，總蕩漾著憐愛及一絲不易覺察的疼痛。歲月還是在他臉上刻下了些許痕跡，渾身散發著成熟男人的魅力。
而他身邊的雲歡顏卻一點都不變，時光仿佛在她身上靜止了。隻是，呆滯無神的表情總扯動赫連玦最痛的那根神經。
五年前的那場意外，是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卻徹底擊潰了雲歡顏。
他幫她擋去了刀子，擋去了身體的傷害，可擋不了心靈的巨大震驚和疼痛。從那一天起，雲歡顏就再沒有說過一句話。
不管他是柔聲哀求，還是冷酷咆哮，她都充耳不聞。將自己的靈魂鎖在某處，不讓任何人靠近，也將他摒棄在心門之外。
這五年來，他和她飛遍全世界，去旅遊散心，也是去求醫治療。隻是，每個醫生都告訴他，雲歡顏沒病。
她是自己不願走出來，她受了太重的打擊和刺激。她怕了，於是，像烏龜一樣將頭縮進去，任別人怎麽敲她厚重的殼就是不出來。
解鈴還需係鈴人，隻是，雲朵朵同樣神智不清，無法給她半絲安慰。
為了更好地照顧雲歡顏，赫連玦將焰盟交給了顧越。他也沒再擴大赫築的版圖，安於現狀，抽出更多的時間來照顧他的小顏。
照顧她，嗬護她，一生一世執子之手，與子攜老是他最初的心願，也是最終的夢想。他很樂意，也很幸福。
隻是，得不到回應的自說自話難免有些苦澀與酸澀。不過，他相信小顏終有一天一定會清醒過來的，一定會。
他的小顏，勇敢堅強的小顏，不會逃避一輩子。她也不會忍心看他如此落寞，而不回應他的。抱著這樣的信念，一晃就是五年光景。
“玦，這企劃部做出的本季度規劃案，你先看看。”一身精幹套裝的林微微將一個文件夾遞給他。
赫連玦接過，一言不發，一目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