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灣的記憶

  吃完飯，童苑坐在客廳沙發上繼續看《紅樓夢》。向頤提著他的旅行袋又出來了。童苑不解的看著他，眼睛一直隨著向頤直到坐在自己的對麵。


  “什麽情況？”童苑問。


  向頤沒有回答，去找了幾個塑料袋過啦，鋪在沙發上，然後又找了幾張報紙鋪在上麵，鄭重其事的樣子。


  童苑不再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向頤的舉動，等著他揭開最後的謎底。


  向頤掏出幾包東西，有點油油的。


  “這是我奶奶自製的臘肉，這是家裏做的扁豆絲，這是用剁辣椒拌的榨菜。”向頤一樣一樣的介紹，“還有這是我們奶奶親手做的元宵，很香的。”


  童苑睜大眼睛看著這些東西，十幾年塵封的記憶一下子打開了。吃了很多北京的精致小巧的湯圓，也嚐試過全聚德得烤鴨，還有各種各樣的稀有菜式，可是從來沒有這些感覺熟悉和開心。那所有熟悉的感覺就全回來了。


  “不喜歡嗎？”向頤看著童苑半天不說話，隻是怔怔的看著這些東西，很擔心自己帶回來的禮物是不是不好。他突然意識到童苑已經在北京生活了很多年，早已習慣了這種商業式的生活，何以還會習慣農家小院那種自製的東西，心裏不禁湧起了沮喪和懊惱。


  “沒有，我很喜歡，隻是不知道我還可以再吃到這些東西。”童苑緩緩的說，伸手拿起一個湯圓，細細的看是沉浸在自己回憶的世界裏。


  “我明天做給你吃吧。”向頤還是有點快樂，老早就知道童苑也是雨灣的，這是雨灣人都會東西。


  “你知道嗎，我沒出來之前，一直覺得元宵節和過年的時候應該吃的就是這些東西，在我的意識裏從來不知道湯圓會是現在超市小巧精致東西。我覺得這種才是元宵，以前在家的時候老喜歡烤著吃了，很香很香。”


  “哦。”向頤看著童苑無比懷念的眼神，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要說什麽才合適。


  “現在家裏還是一到秋天就到處都是紫色的扁豆花吧？”童苑笑著問。


  “嗯。”


  “都不知道那裏是不是變化很大。”童苑說：“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夠回去看看。”


  “你家在那還有親戚嗎？”向頤似乎有千萬個問題，卻不知道從何問起，隻是笨笨的問了這個問題。


  “我沒有什麽印象了，應該還有個舅舅吧，可是我從來沒有見過，外公外婆似乎也出世了，我依稀記得還很小的時候去過外婆家。其他的什麽親戚我都沒有印象，表姐後來帶我離開了雨灣，我去過很多的城市，直到上大學到了北京，表姐也把工作定在了北京，所以除了雨灣，我在北京生活的時間最長了。”


  “好像還有一位婆婆。她的榨菜做得特別好吃，那時候總會送冰糖啊之類的東西給我吃，隻是這麽長時間了，不知道是不是還在。”


  “有記憶的日子就是和媽媽還有姐姐在一起，出來後我從來沒有你跟任何人聯係過，也許有也許沒有吧。”


  童苑一個人斷斷續續的說著關於記憶裏殘存的那點往事。


  “謝謝你，向頤。”童苑忽然鄭重的說。


  向頤猛得抬起頭，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對了，還是錯了，不知所措。


  “不知道什麽時候有機會回去，回去看看。”童苑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問向頤。


  “要不等放假了，你跟我一起回去，我還可以給你做向導。”向頤努力想緩和一下自己緊張的情緒。


  “嗯，等你爸爸好了，我也去看看他，也算有我的功勞，哈哈。”童苑回過頭調侃向頤。


  “行，明天我給你做家鄉的特產。”向頤答應。


  “等等，榨菜就可以吃，我先吃點。”童苑直接解開袋子伸手去拿，邊吃邊說：“真不知道你怎麽想的，吃飯的時候又不說。”


  榨菜被童苑咬得脆生生的響，口留餘香，除了榨菜的味道還有兒時的記憶，一同進入童苑的身體。


  吃完榨菜，童苑洗了手，對向頤說：“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明天得上班了。雖然明天人可能不多，但是還是不能遲到，也許可以早點回來。”


  “恩，你也早點睡吧。”向頤一邊答應一邊收拾東西。


  “伺候了你半天，還真是累得慌。”童苑伸了伸懶腰，衝著向頤笑了笑，快步走進自己的房間。


  向頤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