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不速之客
這幾日,我實在被空骨折騰的腰酸腿背疼腿抽筋。我想房也圓了,然瑾應當不會再生我氣的。男人果真一副德行,嚐了第一口得了甜頭後便再不放過,空骨也不例外,自從那次書房風月之後,便吩咐仆人在湘妃竹林邊新整理出一間廂房,把我接到那裏與其同住。我與空骨同居幾日可是夠嗆,每日盞燈闌珊,月掛枝頭,他便把我摟在懷裏,論古評今,暢談天下,看似風雅非常,最後卻都談到了造娃娃的精髓上。
他談到此等事竟也不害臊,侃侃而談,吐出的言辭也十分文雅。比如某一次,他指著一朵綻開枝頭的梨花道,“豔靜如籠月,香寒未遂風。”我想起這是某位錢某某的詩,接道,“桃花徒照地,終被笑妖紅。”他道,“景景好文采。”我道,“然瑾見笑了,我沒文化,隻喜歡背雜書,瞎打瞎撞的,還是然瑾才華橫溢,應景酌詩此句,否則一輩子都不會將這詩和眼前此景聯係起來。”他眸子幽深,清淡一笑,良辰美景,美人傾城傾國,黯淡了爭豔百花。每當此時我便忍不住花癡地看著他,卻看到他唇瓣微啟,“景景,我受不住。”隨後我嘴角一僵,他又抱著我親吻一番,每到此時,我的肉一陣緊痛,原本與他唇齒交觸,正及纏綿之處,卻身不由己就著他的肩把自己送出幾尺。
原以為如此便可逃離皮肉之苦,沒想到後來他居然就著夜色進入廂房,月色下的表情確是極為寡淡的,幽聲道,“景景,你又何必躲?”隨後美人寬衣的動作流暢優美,衣帶如絲,布帛落地的細碎聲如杵敲打著耳膜,嬋娟之下,他上身雪白得近乎透明,欺了身上來,所有的所有都以苟且之事告終。
平心而論,做茲類之事對我來說是忒大難題,我的身子骨苦硬,被欺上榻上後,床鋪綿軟,我身體被某人看似清瘦的身體蠻力壓了下去,烏龜骨直觸床板,次次讓我如躺針氈。
直到後來一次,我實在難受不行,委婉拒絕了他,他竟淡淡地笑道,“你不喜歡我嗎?”
我道,“我真的是……”腎虛啊,如果放在前世來講,我大概腎的某一處由於先後天不足、導致身體情誌內傷、心力不濟,說白一點大概是性冷淡。
空骨看我期期艾艾半天後,大概是篤定我是因為他的問題才……,眉頭輕皺,隨後美人又生了氣,我哄也哄不回來。
後來沒法,反正我進空府已成了空府的人,身體每一處都是他的了,索性為人痛快點,把自己當作刀板魚肉全盤獻上,方才就了他的意。
我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每日起床後便雙腿發麻,和下人打招呼的時候他們怕是以為我得了痔瘡。
這樣快樂兼疼痛地度過了一月後,府上府下對我的稱呼也變了——空夫人。
雖說疼,但我卻很喜歡和空骨在一起的日子的,每天能夠見到他就讓我開心得打緊,但美好的日子向來持續不久,幸福甜蜜的日子最終被一個人的到來打破。
那日,我早早起床,想去附近的城隍為空骨燒一注福香,腳未踏出門外,就看見一麵容清秀的小公子身穿華服,身後跟著幾位皇家侍從,麵目竟有幾分熟悉。
看慣我家骨骨的我怎看得進其他美色,禮貌性地笑了笑,然後別過他正欲離開。
麵前的公子輕笑,“姐姐,半年不見,你不認識墨兒了嗎?”
我一怔,頭皮開始發麻,捏緊拳頭半晌才穩住了陣腳,盡量平靜道,“墨兒,不,儒王爺啊……”
他道,“半年不見,姐姐竟已為人妻。”
我幹笑幾聲,“來日方長,小王爺靜候佳人,不久也會成為人夫的。”
他道,“是啊,墨兒現已十四,再過一年便可娶妻生子了。”
我嘿嘿一笑,尷尬了很久,卻說不出話來。良久,我鬆開手中的拳頭,歎道“如今煙沙也是儒家的天下了,我的哥哥也被當今君主逼瘋,雲家再也沒有抗衡朝廷的能力了,儒小王爺還想如何?”
他低下頭道,沉默許久,隨後降聲道,“姐姐……”
我掩藏不住情緒,冷笑一聲,“我哥如今生不如死,你哥,不,煙沙君主可曾滿意。”
他苦笑道,“墨兒知錯,姐姐如何責罰墨兒都可以。”隨後抬起頭來,大大的眼睛直盯著我,“這次前來,我並不是來找姐姐麻煩的,隻是想告訴姐姐一個真相。”
我輕笑,“如何真相?”
他頓了頓,抬起手臂,指向我頭頂的牌匾,“墨兒隻是不甘姐姐居然被蒙在鼓裏許久。”
我困惑起來,抬頭望著牌匾上的“空府”二字。墨兒咬牙切齒道,“儒家與雲家世代為敵的確是世人公認的事實,但姐姐可知,你所嫁的空骨公子才是真正的衣冠禽獸,”
我臉色大變,身體發顫起來,厲聲道,“墨兒,你胡說,我絕對不允許你汙蔑然瑾!”
他一張小臉很是倔強,“當初我入劍館的時候姐姐還曾記得?”
我道,“在我之後。”
“沒錯,是有人告訴我哥你的去向後,我才去劍館習武的。”
我怒道,“不是你哥和白楚之結黨營私,共同坑害雲家嗎?”
墨兒看了我良久,驀然冷笑道,“姐姐真是天真,你可知儒家除了雲家還有一位不共戴天的仇人嗎?那就是白家,你又可知白家是誰之後?”
我深感不安,顫聲道,“白楚之不月子涵的內戚嗎?他應當是……”我突然意識到白楚之姓白,臉色一下子煞白。
墨兒接著道,“不錯,白景望為白家子弟,”隨後輕笑道,“他何止是儒家的敵人,他是天下三國君主的敵人,白景望侯爺,是曾經天下三國共同之主,真正天子後裔白氏家族的後代!他去劍館修煉與儒家並無任何瓜葛,白侯爺隻是為了提高自身武藝,培養門客,伺機尋找機會奪得屬於他的天下!”
我仍然不能夠相信他口中的事實, “你騙人!你們絕對是同黨!那日把我押到斷頭台上的不就是代你哥效勞的白景望嗎?”墨兒深深地望了我一眼,“姐姐長這麽大,都不明白墨兒都懂的一個道理嗎?”
“順水人情,殺雞儆猴,嫁禍於人向來是朝廷宮鬥中盛行的幾步好棋,白侯爺做做樣子,用搜刮雲家殘黨向聖上搪塞自己在劍館的別有用心便是再合乎情理不過了,而為我哥提供情報的,恰好是姐姐夜夜思寐, 解衣共枕的如意郎君——空骨公子。”
我身體不穩,靠在身旁的紅柱上,半晌,我咬著牙道,“我憑什麽相信你?”
“姐姐可以問花姬公子,他也知曉此事。”
“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他沉默了一會兒,可愛的臉蛋上水靈靈的眼瞳黑白分明,他咬咬唇,“如果墨兒說喜歡姐姐,姐姐相信嗎?”
我的腦門轟然炸開,一片空白。
我從城隍回來時,空骨坐在書房裏批閱商帳。
秋日已至,他隻披著一襲淡藍紗袍,伏在案前休憩。
空骨近日事務繁重。他伏在書案上,雪白手指按在青紋硯台上,旁側的紫檀木杆上懸著幾隻蘸著新墨的未幹湖筆。他人本身清削,背部肩胛骨的形狀印在紗袍上,顯得人越發瘦得駭人。
我從衣杆上拿了一匹雪狐氅衣,披到他身上,幫他掖好衣角。他睡眠很深,鼻息均勻,我俯身,忍不住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我無法想象沒有他的日子,也無法恨他所做的一切,我想,他向儒家提供我的消息,絕對是因為有所苦衷。
翌日,我起身,幫尚在夢中的空骨掖好被角 起身去找紅華館的花姬公子。
花姬自從那日婚宴之後便和我鮮有聯係,我向館主打了招呼,掛上空府的名號後,館主便告訴我花姬公子正在落黛風流快活。
我可是嚇了一跳,雖然花筠之這家夥說話不正經,但為人穩重寡淡,眠花宿柳似乎不是其本性,看來人不可貌相,凡事都得細察而行。
我在落黛找到花姬時,他隻著雪白褻衣,衣衫半解,右手抱著酒壺,花色寬袖滑下,露出的手臂修長白皙。
我站了過去,他抬了眼,醉眼迷蒙,極輕地笑了一聲。
我道,“筠之……”
他踉踉蹌蹌站了起來,對周圍幾個姑娘招招手,“白梅,青杏,牡丹……”還沒喚完,幾個風塵女子便迎了上來,嬌媚合聲道,“花公子……”
我十分尷尬地處在那裏,花姬摟著其中兩個女子,垂眸笑道,“空骨夫人所來為何?”
我道,“我想向你問些事?”
他淡笑,推開那兩名女子,踱上前來,整個人的身影完全籠住我,垂頭,“何事?”
我道,“空骨他究竟是什麽人?”
花姬的手指抬上來,抬起我的下頜,溫熱的氣息吐了過來,“景景想知道?”
我一根根扳開他的手指,點頭。
“那你答應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