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別回頭
聽到不遠處傳來的聲響，殷心怡與程琪睿下意識地撲滅燃燒的火堆。
塵土飛揚，地上還有冒著火星的木頭，二人背對著，眼神飄過那微動的枝椏。
不知何時，有成群結隊的紅色眼睛密集地分布在枝椏的周圍，在漫長的黑夜裏閃著詭異的光。
殷心怡與程琪睿背對背，目不轉睛地看著蝙蝠妖的動作。
而時間就像是靜止了般，蝙蝠妖絲毫不動，就連眼睛都沒眨一下，雙方之間，莫名地較著勁，似乎誰先動作誰就輸了。
“這不是普通的蝙蝠妖，他們的眼睛很怪異。”
這奇怪的模樣，程琪睿也發覺了，那血色的雙眸與當初在第二階梯救的黑猩猩一般，毫無焦距，是被徹底控製住的模樣。
見這陣仗，殷心怡就知道今晚必定有一場惡戰，至於這蝙蝠妖為何前來，這並不難想，能指揮動獸人國的猛獸，並且對二人有敵視之意的人，除了南春還有誰。
思及此，殷心怡免不得調戲下程琪睿，她的性子就是這樣，越是危險，她便裝的越雲淡風輕：“瞧瞧，你的南春公主生了大氣，派了他們前來捉奴家與官人啦~”
程琪睿沒說話， 他的腦子在這幾個瞬間轉了幾個彎，默不作聲，袖間突然有一個輕盈的小刀出現，小刀上麵繪製著華麗的花紋，花紋間有靈力湧動。
殷心怡麵上雖是輕鬆自在的，但仍細心留意，發現程琪睿袖間的小刀，臉色變了一刹那，撇開眼去，眼色變得淩厲起來。
“後麵的交給我。”二人有如默契相處多年的夥伴，放心地將背後交給了對方。
一道風刃滑過，直直地衝向了樹枝上的那最為密集的蝙蝠群，打破了這詭異的寂靜。
蝙蝠妖紛紛飛了起來，黑色的羽毛在夜空中滑翔，有嘀嗒的水聲傳來。
一滴熱血以不可阻擋的趨勢奔向大地，將自己摔得粉身碎骨，濺出四瓣的花。
殷心怡方才的一擊，出其不意，來勢洶洶，傷了不少的蝙蝠妖。
同伴的鮮血刺激了妖怪的神經，他們的雙眸變得更加嗜血，攻擊也越發氣勢。
寡不敵眾。
殷心怡左手起，右手落，又時常留心著程琪睿那方的動靜。
仔細斟酌，一把靈鎖扣住了程琪睿的雙手，將他拉到了身旁。
“你手上的小刀想必是老尚給的吧，他一定是算到了我們今晚的遭遇。蝙蝠妖來勢洶洶且數量龐大，我們是打不過他們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先走，去蛇族找援兵。”殷心怡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把自己的猜測說出了口：“告訴我父王，獸人國有鮫人。”
是什麽時候發現父王對鮫人有著謎一般的貪戀呢？
大概是從看見書房那珍藏的畫像開始。
又或許是得知，自己真身根本不是一條蛇。
她是個不入流的私生女。
而她的母親，是鮫人。
程琪睿的雙眸沉沉，正如二人第一次相見般，看不穿他的情緒。
霎時，他手中的小刀閃出別樣的光彩，蜂擁而至的蝙蝠妖仿佛被光灼傷般，紛紛轉頭。
他踏碎靈光而來。
在她耳旁輕輕細語：“他在來時的確和我說了不少事，還特別囑咐我，這次，要給他帶個孫子回去。”
殷心怡的臉乍然紅了：“什麽時候你還開玩笑！”
程琪睿淺笑，熾熱的歡喜穿過她的眼鏡，直直擊中了她那撲通跳動的心。
“他什麽時候開過玩笑？”程琪睿反問，掙紮了下，委屈地看向心怡，指了指手上的靈鎖，“你要我跑，怎麽還鎖著我。”
殷心怡打了一個激靈，素手一揮，靈鎖便消失，此時，靈刀所發出的光圈漸漸弱了下去，她能清楚地看到那群蝙蝠妖正如飛蛾撲火般衝擊著光圈。
來不及了。
她手心變換出一個小船模樣的靈器，交到了程琪睿的手中，叮囑著：““你一人前去蛇族，務必小心，我在靈船上施了法，你可以直接進入，到了哪兒，就把靈器獻給隨便一個蛇族人看，他們會帶你去見我父王。””
見程琪睿毫無動作，宛若一個木頭，怒：“快走！你這木頭。”
沒成想，這聲罵卻讓程琪睿笑了起來，他坦坦蕩蕩地一把摟住殷心怡，另一隻手接過她手心上的靈船。
“我不會忘了你，無論何時。”
“你可不能忘了我！”殷心怡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這木頭一點都沒認識到現在局麵的緊迫，說罷，用盡靈力催動靈船，並在上麵編了一個不可打破的結界。
“上去！”靈器在地麵上霎時變大，在逐漸縮小的光圈內，殷心怡拉著程琪睿上去，光圈外的蝙蝠妖見二人要跑，卯足了勁衝擊著光圈。
靈船雖是靈器，但要想維持著周身強大的結界，以殷心怡本身的靈力，隻能支撐一個人出去。
現在，她所有的靈力都消耗在了靈船及結界上，待光圈消失，她就隻有束手待斃的份。
現在的境況，隻有程琪睿離開才是最好的方法。
她是妖怪，就算失去了靈力，也還有強健的身體，南春就算想對她做什麽，也不容易。
而程琪睿是老尚的兒子，蛇族依舊期望著仰仗尚燁華的能力，救程琪睿那是現在不二的選擇。
程琪睿白衣飄飄，站立在靈船上，恍若仙人，光圈的結界終於暗淡下去，烏黑成片的蝙蝠妖沉沉地壓了下來，勢若破竹地衝向了光圈中心。
殷心怡放棄了抵抗，看著麵前漸行漸遠的靈船，程琪睿張著嘴，說了些什麽。
隻見她當時獻出的靈鎖出現在了程琪睿的手上，他用手上的靈刀插進了靈鎖，靈刀的靈力頓時貫穿了整個靈鎖，它衝向光圈中的殷心怡，把她的雙手束縛了起來，拉上了靈船。
二人在半空中交叉而過，她看著他跌入烏黑的漩渦中，麵上帶笑。
他隻說了一句：“別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