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禮物
“季果，為什麽我桌上有兩個禮物？”莫婉一進教室就看見了她桌上擺得整齊的兩個禮物盒，疑惑地看向比她更茫然的同桌。
“呃，你覺得有沒有可能是你另外一個朋友送的。”季果不覺得是駱茗送的，眾目睽睽之下，他應該不會讓莫婉成為眾矢之的，“喏，那個棕色的是餘念給你的。”
“嗯，”莫婉小心翼翼地拆開不算繁瑣的包裹，季果懶懶地趴在桌上，側過頭，看著莫婉纖細輕巧的手，她知道被這雙手牽著的感覺有多好，撫過這雙手的掌心就像撫過一張紙，很獨特的質感。
莫婉緩緩打開棕色的禮物盒，裏麵填充著鮮紅的絨，中間有一個白瓷青花的瓶深嵌，很形象地讓莫婉想到了血色夜空下魅惑的吸血鬼，他們可愛的獠牙刺破皮相下的血液與真實，脾髒中發黴的虧欠與愛欲。餘念喜歡將這些形象的色組合在一起形成不小的視覺衝擊力。
“哎，有這麽震撼嗎？不就一個瓶子嘛~”季果在陷入神遊的莫婉眼前晃了晃手，將瓷瓶從盒子裏拿出放在手上把玩。
“小心點，別……”
“瓶子裏有一張紙，”季果從瓶口掏出一張紙條遞給莫婉，“還真是簡潔啊，就生日快樂四個字，上麵的花色也很雜亂，青色濃淡不均。”
莫婉卻滿足地說：“這是她自己做的，在陶館，陶館是一家可以自己做陶瓷的瓷器店，環境還不錯，我和她去過一次，看，這裏有陶館的標誌。”莫婉將盒子的底部翻過來給季果看，那裏印著暗紅色的章。
“好吧，我錯了。”
“所以啊……不要太心急於評價一件事物的好壞，在你了解到這件事物的全部之前。對一個人的評價也是，不要在他生前，要在他死後。”莫婉一邊說一邊拆開另一個盒。
“.……最後一句怎麽感覺很熟悉.……”
“哦，這是一部電視劇裏的台詞，在第一集二十幾分鍾的時候。”
“刷了七八遍了吧~”
“沒有，我隻看了一遍。”
“.……”
“這個禮物，是小一送的。”莫婉突然笑了，抱起躺在盒子裏的玩偶小熊摟入懷中，“小一小時候很怕黑，我就把這個玩偶熊送給他了。”
“駱懷一居然怕黑……”季果的表情就像不小心吃到了一顆榴蓮味的糖。季果討厭榴蓮，她認為這種水果除了用來打人之外毫無用處。
“嗯，他還怕髒汙的東西，怕打雷，不喜歡吃飯如果我不陪他，口味清淡，喜歡看偵探小說來嚇我.……”
莫婉的話語間，皆是甜膩。
季果靜靜地聽著莫婉難得的滔滔不絕，她第一次這麽有耐心聽人家說這麽一大段對她毫無用處的話，驚訝說不上，季果隻覺得如果她是男生，她會喜歡上莫婉的，可以被一個人這般銘記，那麽十年也不算長，一輩子也不夠在一起。
莫婉將禮物盒收了，讓玩具熊繼續躺在她懷裏，說：“季果，下午陪我去找他吧。”
“下午的課結束再去，十分鍾可不夠你們倆聊的。”
“.……嗯。”
現在是午休時間，教室裏的鼾聲此起彼伏，令人昏昏欲睡，搖了搖趴在桌上快要見周公了的季果，莫婉低聲說：“下午的體育課我們逃掉？”
“唔，可以啊，去哪兒？”季果從睡意中逃脫，興致盎然地問。她想不到莫婉也是會違反規定的人。
“.……你倒是不擔心被抓到。”莫婉對季果的反應毫不意外，季果還不知道她真實的性子，或者說所有人都不知道。
“不是有你嘛，我還是睡會兒，下午還有政治課，王微然那聲音能把猴子都催眠了……”季果嘟囔著打算睡下，卻突然發現了一件有意思的事。“咦？你害羞了？”見莫琬緋紅的臉色，她忍不住又調侃了幾句。
“還不是被你撩的？”，莫婉摸了摸微熱的臉頰怪嗔道，“快睡！隻有三分鍾就下課了。”
“哦……”
見季果閉上了狡黠的眼睛，莫婉才覺得輕鬆了不少。
鈴聲很快就響了，打散了教室裏的鼾聲和安詳，同學們陸陸續續都走了，季果還趴著不肯起。
“你居然還賴桌！起來啦，遲到要罰跑的！！”
“知道啦……”
太陽似是比昨天更熱辣了些許，莫婉和季果軟綿綿地站在隊伍中等著久久不來的福音。終於.……“進體育館吧，自由活動，不準離開體育館！”膚色與眼睛一般黑的體育老師終於肯放過快要被蒸發了的莘莘學子。在散發著汗水的人潮中，莫婉拉著季果趁亂離開，來到體育館的三樓。
莫婉推開一扇門，四徒白壁的房間裏立著一架黑色鋼琴。
於是一整節體育課，他們都呆在這間房間裏玩鬧。半拉上的窗簾遮擋了大半驕狂的光，昏黃的房間裏溫度剛好，風扇慢慢地在搖。季果搬了個板凳坐在莫婉身旁，歎她彈得好聽，笑她唱得跑音。“我的鋼琴老師說我是她見過的音準最差的學生。”莫婉無奈。一節課的時間被歡笑填滿，下午也沒有那麽漫長了。除了在政治課上被拖起來回答問題之外便沒有什麽另莫婉難受到不想吃飯的事了。當然，最後還是被季果拉去吃飯。
晚飯後莫婉拉著季果去找駱茗卻發現他不在，這簡直是最令莫婉難受的事了，她寧願總是被王微然拖起來回答問題也不要偶爾見不到小一。
回教室的路上季果說有事要先離開，並拜托莫婉幫她去小店買一袋酸奶。
這種感覺真的很難受啊，莫婉看著季果離開的背影感到有些委屈，她不喜歡被突然拋下，但季果還是需要她的，這讓她感到一絲的安心。
在莫婉糾結著買哪一種酸奶時，季果正偷偷藏在小花園裏，尋找一棵開滿了紅花的矮樹，她記得學校的小花園裏有幾種開得繁盛的紅花，配那一個白瓷青花瓶剛好。她知道莫婉一定會很糾結選哪一種酸奶才好，她一定不會告訴她這是故意而為之的。
盈盈薄汗浸透校服，季果胡亂擦了擦，估計莫婉快要回教室了便抱起新摘的花跑回教室，而此時的莫婉卻突然發現自己沒有拿吸管，又折回小店。
時間就是這麽神奇，季果剛將花插進瓶子，氣都還沒喘幾口莫婉就回來了。
“小花園偷摘的？”
“.……這不是重點好嗎，你.……”
“我很喜歡，謝謝。”
莫婉不知道為什麽，有很多感情就是莫名其妙，她不知道為什麽季果會在這大熱天的去小花園蹲上這麽久隻為幾朵花，她不知道為什麽餘念願意花一個下午的時間做一個瓷瓶送她，她不知道為什麽小一還會回來，在見過繁華後選擇一段渺茫的回憶，說想和她在一起。
她確實自卑，可不想甘於自卑，在莫婉看來自己怎麽會及得上他們呢？不過她會努力讓自己站到可與他們比肩的高度。她不想讓這些莫名愛她的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