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沒誰傻
“就為了錢？”奚童喝酒，點燃一支煙。
“就為了錢？”秦雨學著他的樣子說話，笑道，“瞧瞧你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
他皺眉頭。
秦雨便又說：“那是從小就含著金湯匙的你，當然不知道沒錢的難處。”
“她一次能掙那麽多！幹嘛還要受氣？接個電話，嚇得臉色都變了。”他說到這裏，頓了頓。
秦雨低頭笑了笑：“沒誰傻。”
“什麽意思？”他又問。
“叫我怎麽說你好？”秦雨忍不住笑道，“你怎麽說也是個大老板，平常和人吃飯喝酒打麻將你也沒少幹，什麽風月場所沒見過？可怎麽就不明白這個？”
“我明白什麽？”他問。
“你以為現在的男人養情婦就真善美，為了愛情什麽都妥協嗎？完全是屁話！”秦雨道，“我有個客戶，買了個兩千萬的公寓，就付了個首付，其餘的三年還清。”
奚童越聽越糊塗了。
秦雨見他不明白，便笑道：“他那個房子就在情婦的名下，可是呢？房款沒付清，而且貸款的時間特別短，每個月的月供特別高，隻要那女人離開了他，賣腎都還不起，房子就還是銀行的，還得落個信用不良。所以打死都不敢離開他，所以咯，他就可以恣意妄為，那女人挨打挨罵那是家常便飯，隔三差五上醫院，隻敢說是自己摔的，還得經常替他陪客戶，你明白是什麽意思吧？”
奚童像是見到了新大陸。
秦雨忍不住搖頭：“白給你做了仁美集團的CEO，每天就知道傻幹活。”
“宣輔道那邊大約兩百平米的複式樓，大約需要多少錢？”他忽然問。
“怎麽，你也想包一個？”秦雨嘖嘖道，“舍得在那地方投資，你可以栓死人家至少三十年。”
奚童的心像是被什麽狠狠地刺了一下，指尖又依稀感覺到了她手指冰涼汗濕的觸感和那雙故作鎮定的眸子中難以掩藏的驚慌。
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別瞎折騰。”秦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輕笑道。
“你說什麽？”他問。
“你這個人，商業頭腦一流，可說起人情世故，實在是太遲鈍，做人又跟你姥爺似的一本正經。”秦雨邀他喝酒，借著又說，“一來那種女人不適合你，你是絕種了的保守型動物，她是社會姐；二來，你媽媽在你身上寄予厚望，是絕對不會允許你跟一個這樣的女人混在一起。”
“我的事，我自己可以做主。”他低頭，強勢的母親是他所有朋友的噩夢，卻不是他的，十歲以後就不是了。
“我不是擔心你不能做主，而是覺得那女人可憐。”秦雨笑，“一旦讓你媽媽盯上了，你猜結果會怎麽樣？”
“我有能力可以保護任何我想保護的人。”他挺直了腰杆，說得極為認真，目光灼灼。
“好吧。”秦雨忽然話鋒一轉，笑得格外油膩膩，又湊過來問他，“那麽現在告訴我，那個女人是誰？”
奚童啞然，律師就是律師，前麵說了那麽多，原來坑在這裏。
他默默地笑了笑，沒有吭聲。
“這麽說，還真有這麽一個女人。”秦雨喃喃自語，轉而盯著他，點頭道，“不管是對是錯，我都會站在你這邊。”
雖然在情侶餐廳接受這樣的告白多少有些別扭，但他心裏暖暖的，輕輕地笑。
秦雨沒有再追問，讓他心情舒緩了不少，兩個人對飲，轉眼夜深。
有人陪伴的夜是溫暖的，可此刻的寶兒心情複雜，隻想一個人獨處，墨菲離開之後，她一個人蜷縮在角落裏，雙手抱著腿，盯著夜色中的城市。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被人打開了。
她偷偷擦幹淚痕，清了清嗓子，不悅道：“不是讓你不要回來了嗎？”
“寶兒？”鍾之遙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她緩緩地從地上站起來，因為長時間的蜷縮，雙腿有些發麻，第一時間沒站穩。
他飛快地跑過來，一把扶住了她。
“明天不是還有工作嗎？”她咧嘴笑了笑，“怎麽過來了？”
“不開心？”他沒有回答，隻問了自己關心的問題。
她默默地笑了笑，搖頭：“沒有。”
“眼睛都腫了，還說沒有。”鍾之遙咬了咬牙，拉住她的手道，“跟我走。”
“不。”寶兒站住了，反拖住他。
“你辦不到的！”他喃喃地說，“你絕對辦不到！”
寶兒放開他的手，雙手拭去自己臉頰上的淚，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篤定道：“我可以的。”
“不值得。”他低頭輕聲說。
她不再說話，又走到了窗前，眼神空洞，臉色蒼白。
“我給你煮碗麵。”他徑直走到廚房裏，沒過一會兒，端出一碗熱氣騰騰的麵。
寶兒坐在桌前，接過他遞來的筷子，原本不想吃的，在他的注視下，硬生生吃掉了大半碗。
鍾之遙笑了，他伸出手來，輕輕地拍了拍她的頭頂，一臉寵溺地笑：“一定要吃飽，吃好。”
“沒有人這樣告誡一個模特的。”她笑。
“長胖點，更漂亮。”他美滋滋地吃著她碗裏剩下的麵條。
“我已經夠胖了，不用擔心我。”她說，“照顧好你自己。”
他抬頭，淺笑。
“把墨菲帶回去吧。”寶兒點頭。
鍾之遙又好氣又好笑，盯著她看。
寶兒衝他咧嘴：“你身邊也該有個能照應的人。”
“是嫌她煩吧？”鍾之遙問。
“她在這兒也太大材小用了。”牛津大學的高材生，整天替她管理些雞毛蒜皮的行程，的確暴殄天物。
“先這樣吧。”他似乎沒有聽明白，隻是笑了笑，又說，“她在這裏我才放心。”
寶兒不再說話，她了解他的固執一如自己。
兩人誰也沒辦法說服誰，對坐幾個小時，等寶兒上了床，他才輕手輕腳地關上房門，離開了。
第二天一大早，墨菲早早就出現了，特意畫了妝。
“你哥呢？”她問，“出去買早餐了嗎？”
寶兒喝了一口牛奶，低聲笑：“昨晚就走了。”
“喔。”墨菲難掩失落，將手裏的一大包早餐放在桌上，有些傷感地笑，“待會兒你要多吃點兒，我多買了一個人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