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 火燒王府
“郡主～”
初一麵無表情地走入暖閣，來到玖玥所在地軟榻前微一頷首致意。在玖玥挑眸遞過來一個詢問的眼色後，他即沉聲說道：“順義王府突燃大火，死傷慘重！”
雖隻寥寥一句，對玖玥的震撼卻是不輕。原本斜倚在榻上的玖玥聞聽此言，立刻直起來上半身，明豔嬌美臉龐露出一抹冷凝之色。
“什麽時候的事？”
“就在昨天夜裏。據得到的消息顯示，大火整整燒錄近兩個時辰，順義王府幾乎化為灰燼。似乎.……順義王被困其中，生死不明！”
初一雖是說‘生死不明’，可試想，能把整座王府燒成灰燼的一場大火，人一旦困頓其中，焉還有命活？
“去看看！”玖玥稍一忖度，覺得還是眼見為實。
當她坐著馬車趕到南清王府的時候，大火已被撲滅，原本富麗堂皇的王府如今遍地狼藉。
想著裏麵很可能處處都是燒焦的屍體，本打算進去看一看的玖玥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卻在這時，忽然一個蓬頭散發的女人怒氣衝天地向她走來，不由分說就要抬手打她。
然，有初一在旁，又豈容她放肆？
盡管女子臉龐被染得汙黑一片，幾乎看不真切五官麵容。然玖玥與她數次‘交鋒’下來，再加前世刻骨銘心的恨意，女子音容早已被她銘刻於心，又豈會認不出.……眼前這蓬頭垢麵形容瘋婦一般的女子，正是她的小皇姑，曾經風光無量的若曦郡主！
“沐玖玥，是你做的對不對？還是你們太子府的某一個人？你們唯恐順義王一脈會成為你們前行道路上的絆腳石，這才急欲‘殺人滅口’‘永絕後患’是不是？”
從女子撕心裂肺的控訴聲中不難看出她的憤怒。
能不憤怒嗎？本想著順義王來日當成儲君乃至皇帝，沐哲翰作為他唯一僅剩下的兒子，必是太子的不二人選。那她到時豈不就是‘太子妃’？權柄在握，俯瞰天下從來就是沐若曦的願望。而她不甘於平凡的野心，也早被玖玥看得一清二楚。這也恰恰正是玖玥送沐若曦來到順義王府的原因。野心，從會讓一個人不擇手段乃至喪心病狂。
果然，沐若曦絲毫也沒叫她失望。從她入主順義王府之後，這裏便是風波不斷，甚至於先後葬送掉了長子沐哲琰乃至順義王妃兩條人命。順義王府也再不複往日風光。這其中，沐若曦做出的‘貢獻’可是不小！
“發生了這樣大的事，小皇姑一時情急在所難免。可不管怎樣，隨便往人身上扣罪名總是不太好吧？”
玖玥雲淡風輕的話聲剛一落下，沐若曦就已怒不可遏地嘶喊出聲：“你少在這裏裝無辜！我們兩府是死敵，這一點早不是什麽秘密了。不是太子府幹的，還會有誰？”
“堂哥也這麽以為嗎？”
玖玥的目光越過沐若曦，忽然看向她身後不知何時悄然站定的人。沐哲翰，時至今日，順義王府麵目全非，留存下的一棵獨苗也就是他了吧？想當然，日後振興順義王府的使命和責任也全到落在了他一人肩上。隻，一個人被打趴在地容易，被打趴在地後還想站起來卻是難於登天。
與沐若曦的怒發衝冠、暴跳如雷形成強烈對比，此時的沐哲翰，冷靜得令人心寒。家中死了這麽多人，甚至連整座王府都燒成灰燼，就算不能表現得似沐若曦這般強烈，好歹也該也些反應吧？
“你是聞訊而來的吧？多謝關懷！”
沐哲翰會有此反應，全然在沐若曦意料之外。這事分明就是太子府做下的，沐玖玥此來也必是為著奚落嘲笑他們。他非但不針鋒相對，反而還謝謝她？這是什麽道理？
玖玥盈著譏諷的目光漫不經心地掃了沐若曦一眼，還以為她多聰明，其實也不過是‘草包’一個。這種事情怎可能是太子府所為？若是太子府真有心除掉順義王府，豈會用這麽‘表麵’的功夫？不是平白往自身招攬許多非難嗎？
恰如沐若曦先前所說，太子府與順義王府是‘死敵’。一旦順義王府出了什麽事，人們第一個想到的就會是‘太子府’。
父親的太子之位都還沒坐穩呢。這種時候，無論是父親、哥哥亦或她，都不會蠢到去做這種事，平白‘惹禍上身’。且不說可能要麵臨的沐哲翰的瘋狂報複，如此做法會大大汙損父親聲名。要是從先也就罷了，現如今，父親身在儲位，聲譽受損絕非小事.……
更何況，如今的順義王府已然頹敗不堪。又沒有了皇後以及整個葉家的支持，可說獨木難支。太子府何必要‘費盡心思’地去砍去一棵根部已經腐爛的樹？由著它自己腐爛倒塌豈不更好？
沐哲翰是個聰明人。玖玥能想到的，他不會想不到。這也正是他的反應有別於沐若曦的原因。
不會是太子府做的！
當時他人在外頭，一聽說王府出事趕回來的路上，就已在腦子裏想遍了各種可能。他早早就已派出太子府做下此事的可能性。沐雗如何姑且不說，沐崎焱、沐玖玥哪一個不是像狐狸一樣精明。斷無可能會做下這種百害而無一利的事。
這件事，大有文章！
這時，沐哲翰身邊的隨從忽然說道：“小郡王，八皇子來了！”
八叔？
玖玥微微一怔，循著馬蹄聲的出處望去。就見，八皇子沐蚩策馬而來。在他身後，則是百餘名的衛兵，浩浩湯湯，看上去好不威風！
八皇叔？他幾時回到帝都的？
玖玥第一時間向初一遞去一個詢問的眼色。初一則是汗顏。早些時候去見郡主本想說這件事來著，可卻……被他忘了。
初一幾乎不曾出現過這種失誤。許是最近的事情多了，難免有無暇他顧的時候，也在情理之中。
玖玥從來不是會為著這點小事就責難下屬的人。思緒很快便轉向了八皇子沐蚩身上。
沐蚩是個將帥之才。早年征戰沙場，曾立下不少功勞，很快即在朝中樹下威信。皇祖父更一度封他為‘大將軍王’，地位已然直逼父親和二皇叔這兩位最有可能爭奪儲君之位的人。
當時，市井之間甚至流傳一種說法：得大將軍王者，得天下。不僅僅源於沐蚩的用兵之才，更因他手中握有二十萬兵權。這在眾多皇子乃至武將裏是絕無僅有的殊榮，更是‘優勢’。
或許正因為這樣，皇祖父生怕沐蚩會站到那位皇子身邊，形成一股對他有著莫大威脅的勢力，就以莫須有的罪名，褫奪了沐蚩‘大將軍王’的稱呼，並將他趕去封地，做個區區守城之王。
也許沐蚩誌本不在皇位上，這些年在封地也算中規中矩，甚至已有五六年不曾回到帝都。今番回來，又是為何？
難道是——
玖玥腦海裏忽然迅快地閃過一個念頭。她以前就曾有聽說，八皇叔與四皇叔關係甚篤。莫非八皇叔此次回京，與四皇叔的死有關？？？
雖然僅是沒有任何事實根據的猜想，但玖玥已然驚出了一身冷汗。不假細想，沐蚩率領一眾衛兵已經到了眼前。
“八皇叔！”
沐哲翰率先進禮。
“嗯！”沐蚩輕哼了一聲。
緊隨其後，玖玥也輕喚一聲‘皇叔’，得到的回應卻不過是沐蚩冷冷的一記掃視。看樣子，八皇子沐蚩是真的把他們太子府包括太子府裏的每一個人都恨上了！這可絕非一個好的信號！
顯然，沐蚩是聽說了順義王府出事，才趕了過來。雖過去他與二哥並無過多交集，但總歸是兄弟一場。何況，大家都在紛傳順義王府這把燒旺的大火乃太子府所為。用意自然是為了除掉沐恪這個‘絆腳石’。雖然他不會像某些人似的捕風捉影，憑借那些聽來的‘人雲亦雲’，也不能證明什麽。可先後四哥，現在就連二哥也葬身火海。有人儼然已對他們兄弟展開了屠殺，他自是不能‘坐視不理’!
目光裏有一層隱隱的憂慮漫了上來，玖玥心神微震。在返回侯府的馬車上，她閉起雙眼，思緒飛快運轉，卻無一刻停歇。
先前四皇叔沐栙之死，被她定義為有些人單純的‘鏟除異己’，並試圖往父親身上潑髒水。然，終究是她想得不夠周全。也是剛剛在見到八皇叔的那一刻，她才恍然頓悟。或許此前所想的一切因由都是‘幌子’，幕後之人的真正用意是為了引回遠在封地的八皇子沐蚩。若這個設想為真，那麽南清王府的事也就更好理解了。
有人在試圖挑起父親和兄弟們之間的紛爭。先有四皇叔，現在就連二皇叔也命喪火海。前後不過相隔一個月的時間。叫其他皇子知道了，勢必會引起恐慌。而自保，是人生來便有的本能。她的這些皇叔怎可能會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