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狩獵
“……朱雀入主錦繡宮，據眼線回報，朱雀事事穩妥，所有新進宮的秀女中隻有她被封為昭儀，魏太後最為疼愛朱雀。然而，荀韶陵卻一直不曾露麵，後宮之中都找不到他的蹤影，奇怪的是安延殿燈火夜夜長亮，奏折日日照常批閱，萬朝宗的事務也一切如常，我們唯一可以入手的就是探訪安延殿，屢次嚐試卻都不得究竟……”唐劍一在嘉寧麵前俯首稟報。
嘉寧道：“傳命下去，切不可急躁行事，其他細作可暫時放緩對安延殿的監視以防露出破綻。你還是得盡快與朱雀接麵，好好輔助她完成任務，待你和朱雀相見就把查荀韶陵蹤跡的事交給她吧。”
唐劍一拜首：“謹遵殿下之命。”
此刻為二更未到之時，滿城燈火漸歇，不遠處的霏雲閣歌舞依稀能夠聽聞，他們立於一處高樓之頂，莫離裝扮如常，唐劍一黑布蒙麵，嘉寧長發綰成男子束冠，一身白衣，多穿了幾層衣服身形近似玉樹臨風的男子，眉毛畫粗為劍眉，看起來頗有英氣，他們俯瞰下麵的城池，空寂的街道上有了急促的腳步聲。
嘉寧笑了一下，說道：“獵物已出穴，狩獵開始。”她戴上了白紗，“莫離你去吧。”
莫離躍下屋頂，飛速地朝霏雲閣方向前行，唐劍一在屋頂上待命，嘉寧從另一邊飛下屋頂，長劍出鞘，一道白光劃過夜色。
季長安正睡在後院的長廊裏抬頭看星星，卻見莫離從走廊的另一端急匆匆地跑來，麵帶慌亂，他想真是難得見她這樣啊，平日她向來對自己橫眉冷對簡直比她家小姐還麵若冰霜，他可不樂意她再無視自己，想逗逗她，起身攔住了她：“Hello！Cool?girl！這是怎麽了？尾巴起火啦？”
莫離就料想他會這樣，瞪了瞪他，踢了他一腳，故意凶巴巴地壓低聲音說：“是不是你把我家小姐拐走了？”
“什麽啊？你家小姐不見啦？”
“你不知道？我家小姐不見了！完了，這要是被闌姑發現就糟了！”她演得有模有樣的。
“她出去很久了嗎？”
“廢話！不然我能急嘛？她天黑前就說去外麵走走結果到現在都未歸，小姐不會丟下莫離的，莫離真是擔心……”說著眼淚就掉下來了。
季長安也急了起來，拖著她的胳膊往後門跑：“誒呀！在這急也沒用！應該早點來找我嘛！快！走！我們再好好找找！”
他跑出去之後就往西邊跑，莫離拉住他：“誒呀！那邊我已經找過了，我們先去這邊找吧！”季長安正著急著，未曾多想就反過來被莫離拉著往東邊跑。
王侍郎正在無人的街上跑竄，他本來已經入寢，卻聽見門外有人用萬朝宗暗語叫他出來秘密會見荀韶陵，他跟出來之後，那人走得太快很快便消了蹤影，他一路追著，反應不對，想往回走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迷了路。
嘉寧如鬼魅一般突現在他前方的屋頂上，拔劍向他刺來，他連忙躲閃，慌張地喊著：“你是何人！為什麽要殺我！”
嘉寧在麵紗下冷笑，放粗聲音：“王大人，有禮了！在下千凜派飛羽公子，有人給本公子一萬兩白銀來取大人性命！”
“你！你！你果真不是羅雲門的人？”
嘉寧冷哼幾聲：“羅雲門殺人何須雇傭殺手？哼？莫非王大人隻知道羅雲門而不知道天下第一殺手幫派千凜派？也好，待我取了你的性命，你就會將我天下第一殺手飛羽公子的名號永遠記住了！”
“不要啊！饒了我吧！不要殺我啊！飛飛羽公子啊！不要殺我！我給你更多錢啊！我把所有錢都給你！”他被攻擊得摔在了地上，亂爬著，嘉寧的長劍招招緊逼。
“哼，南珂的貴人可給了本公子一萬兩啊！王大人你能給……”
聽到她說南珂，對於王侍郎來說簡直如一聲驚雷，叫了起來：“南珂！南珂怎會買殺手殺我！”想想若是南珂朝庭追殺自己，羅雲門高手無數何須買殺手呢？
他逃進一片染布坊裏，意圖藏身布簾連成的迷宮之中，嘉寧一邊找他，一邊說：“那本公子也讓你死得明白點，王大人你為何如此不慎？連本公子這麽一個江湖人都明白，你如今雖已逃到幽州城，可那位貴人還是擔心啊，羅雲門已布下天羅地網要抓捕你，萬一你被擒把那位貴人供出來，那他在南珂苦心經營的一切不就頃刻烏有了？你雖與他是同門，他還能為你陪葬不成？反正今日我殺了你神不知鬼不覺，北梁萬朝宗定然也會認為是羅雲門所為，怎會懷疑到他呢？各人有各命，王大人何須垂死掙紮？就當為北梁犧牲好了……”
“不會的！不會的！唐大人不會如此待我！他絕不會要殺我的！”王侍郎瘋狂地喊叫著。
她緊追不放，逼著他再次走到街上，在街上逃竄。嘉寧故意劍走偏鋒拖延時間，聽到不遠處傳來別人的腳步聲。
“誒！什麽人！不要打架誒！”季長安一路叫著方若和莫離跑過來，卻看見一個白衣蒙麵人在用劍刺殺一個長者，出於本能他連忙喊聲阻止。
“救命啊！公子救救我!”王侍郎見人來了趕忙呼救，瘋了似地撲向季長安，借著月光瞧見了季長安的臉，驚魂未定的他如遇天神，咚地跪地叩拜：“陛下救我！陛下救我！”
季長安懵了：“我不是什麽陛下！我才不是什麽陛下！”王侍郎也搞不清狀況了。
嘉寧的長劍刺來，季長安反應敏捷，拔起一根旗杆對著嘉寧亂舞：“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說嗎？我最煩你們這些古代人動不動就用劍刺來刺去的！”
“你是何人？竟敢阻礙本公子殺人？”
他們打鬥幾招，從上空突降一黑人蒙麵人，揮著長劍阻攔在季長安之前抵擋嘉寧的進攻，說著：“卑職救駕來遲！陛下恕罪！”
嘉寧往後退走，裝作對季長安驚呼：“你是陛下？”
季長安那句：“我不是！”還未喊出來，擋在他前麵的唐劍一就說：“大膽刺客！北梁當今聖上在此，還不快跪地求饒！”
嘉寧驚呼一聲，連忙反身飛上屋頂逃走。
季長安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唐劍一先聲奪人：“陛下！卑職這就帶王大人去往安全之所，請陛下保重龍體！”他拖起王侍郎就跑，王侍郎還想給季長安行禮，根本話都來不及說一句，就被唐劍一拖遠了。
季長安還在那大叫：“我不是什麽陛下誒！”卻突然被莫離從背後打暈。
唐劍一帶王侍郎逃遠之後，在隱蔽的角落停下來緩氣，問他：“王大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明明已經通曉你來與陛下見麵，為何會在那裏被人追殺，那是羅雲門的人嗎？”
王侍郎捶著胸口喘氣：“我，我，來通信的人走得太快，我迷路了，被那殺手追到……那是千凜派的殺手，說是被南珂之人收買來要我的命的！”
“南珂的人？荒謬！南珂要追殺你也隻會派羅雲門的人，何須買凶殺人？莫非是大人在南珂結了仇家？”唐劍一開始套他的話。
“我也不知道跑，我就是不肯相信……”他說著，停住了嘴，怕唐劍一聽到自己猜疑同門上級之話。
唐劍一見他如此謹慎，換了話題，說道：“陛下今夜特意來見大人，竟遇到此種事情……”
“誒，對了！方才陛下為何那樣說……”
唐劍一佯怒：“大人好生糊塗，在殺手之前陛下當時無人相助自然不能暴露身份，卻被大人給叫出來了，要不是卑職及早趕來，而且那殺手膽小畏懼，會有何危險大人可知！”
王侍郎嘴巴都在打顫：“是是是！是我大意了，險些害了陛下！”
唐劍一說：“好啦！王大人好不容易立功歸國，羅雲門的追殺還未逃脫，如今又惹上殺手，大人的安危才是關鍵，陛下已經吩咐過卑職為大人及大人家人尋一絕佳的安身所在，也安排了萬朝宗的人嚴密保護，大人還是快將家人安置起來吧。”
王侍郎心想已經親眼見到陛下了，此刻也無所懷疑，他就自然而然答應了，說道：“我的妻女被安置在極為隱秘的地方，別人應是找不到的。”
唐劍一說：“不可，還是調到有萬朝宗保衛的地方為妥，王大人切勿僥幸啊。還是快去接家眷隨卑職趁夜色趕往陛下安排的地方吧。”
畢竟事關家人性命，王大人猶豫了下，唐劍一說：“若是王大人有何顧慮何不到陛下麵前去說明？隻是不知陛下此刻是否在為方才的事動怒……”
王大人也無話可說了，隻好告訴唐劍一自己家眷所在，唐劍一與他一起去接家眷，一路上王大人還用萬朝宗暗語試探唐劍一，唐劍一一一都能對上，他最後的疑慮也打消了。
走了好長一段路，到了他家眷所在的庭院，的確很隱蔽很難找，家眷們連夜收拾起行囊要隨唐劍一走出去，唐劍一數了下院子裏有幾個萬朝宗的人，望了下天，突然吹響了口哨，在萬朝宗的人反應過來拔起劍之前，他的長劍已如閃電出鞘劃破天際，那一排萬朝宗細作都被割喉致命，成線的鮮血濺了王侍郎一臉。
王家人瘋狂大叫起來，唐劍一置若罔聞，撐劍單膝跪下：“恭迎昭明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