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冤家
長樂眼也不眨地掏出幾大張銀票扔給裁判官。季長安重返擂台,兩人準備過招。
台下的押注官掃了眼長樂和人群中的嘉懿,跟旁邊的小廝低語了一句,才遲遲疑疑地敲響金鑼:“這一場,長安小霸王挑戰長安大俠!押注開始!”
“長安小霸王?嗬嗬,今天我倒是要好好教訓教訓你這小霸王。”季長安熱了熱身,擺開架勢,對長樂冷笑。
長樂脫掉錦緞外衣,隻留一層單衣,擼起了袖子,尖銳的目光怒視季長安,他目標很明確,急不可耐地出招,一拳向季長安的臉掄過去。
季長安側身躲過,順勢握住長樂出招的胳膊,一個反手擒拿將他製住。長樂萬萬沒想到季長安這麽快就壓製住了他,他化解蠻力,倒立飛身旋轉,從季長安的鉗製下逃脫,兩人又恢複對立的狀態,
兩人開始過第二招,此時風雲堂的管事風叔出現在擂台下的人群中,一臉焦急。幾招下來,長樂沒有占到半點便宜,眼見著越來越吃力。數個回合之後,長樂大汗淋漓,趴在鐵索上喘氣,裁判照例上場做中場調節,讓雙方稍作歇息。
季長安退到擂台邊,瞥見了台下的風叔,風叔趁著這個機會,將一個紙團扔給他,他一把接住,打開一看,他眉頭一皺,目光凜然掃向風叔,風叔有些慚愧神色。季長安把紙團塞進腰帶裏,狠狠地攥緊了拳頭,繼續與長樂過招。
之後,季長安出招更狠,長樂節節敗退氣得不行,台下的風叔不斷擦拭著額頭上的冷汗。
季長安的招式按嚴格意義上來說不算是拳法,他是在部隊裏練的特種兵徒手格鬥術,而且他從小就練跆拳道和泰拳,所以出招穩準狠,講究用身體最硬的部位去攻擊對手最脆弱的部位,招招追求一招製敵。
長樂就算是從小習武,但畢竟是嬌慣公子哥,拳法不夠精準有力,招式過繁,難敵季長安的軍人鐵拳,他往季長安臉上掄的拳頭,季長安都巧妙躲過了,而季長安捶在他腹部的拳頭卻像是鐵錘般的重擊,要不是他身量靈活善於躲閃,恐怕早就敗退了。
“啊!”一心想在季長安臉上留點印記的長樂百般不能得手,卻反過來被季長安一拳擊中,?右眼變成了“熊貓眼”,季長安又一拳從他下巴掄了上去,一個勾拳打掉了他的一顆牙,他慘叫一聲,一顆牙和著血吐了出來。
他這一聲慘叫在風叔心裏又如同地震般的效應,看長樂被打得這麽慘,嘉懿心急著,畫音卻樂了,還用手絹包起了長樂吐出來的那顆牙,跟著台下的人一起喊“長安大俠!長安大俠!”。
緊接著“咚”地一聲,長孫家小公子長孫長樂被撂倒在地,季長安的膝蓋壓著他的背,又一個反手擒拿向後扳他的胳膊,將他製住動彈不得,於是長樂敗局已定。
裁判上台,有點顫顫巍巍地數了十下,長樂還是反抗不了起不了身,於是裁判隻能和風叔對視一眼,擦擦額上的汗,敲響了鑼:“此場,擂主勝!長安小霸王挑戰長安大俠失敗!”押注官又宣布了一遍,台下買長安大俠贏的人熱烈歡呼。
季長安一點沒鬆手,趴在地上的長樂像隻發怒卻無可奈何的小獅子,怒罵季長安,季長安拍了下他的頭:“服不服?說服我就放了你!”
長樂那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任季長安怎麽擰他的胳膊,那個服字他反正是不會說出口。裁判小心地湊過來對季長安道:“比試已經結束了,快些放手吧。”
季長安瞪了裁判一眼,甩開了長樂的胳膊,起身拿過裁判端著的懸名金。嘉懿趕忙過來扶起長樂,剛遭受了人生中第一場慘敗的長安小霸王鼻青臉腫地從地上爬起來,惡狠狠地瞪著季長安,然後他們看到季長安下了台徑直到拳場的懸名牆上把“長安大俠”的名牌拽了下來,對風叔不屑的喊了一句:“大爺不陪你們玩了!”季長安憤然地往風雲堂外麵走。
長樂推開嘉懿,也衝出了風雲堂,在門外,他對季長安吼:“混蛋!你給我站住!”
季長安駐足,咬牙回身,望向追上來的三個貴族少年,直視著長樂:“怎麽?小子,還想打啊?就你這三腳貓的功夫這輩子都別想打贏我!你還是省省吧!”
長樂氣不打一處來,不服氣地說道:“我是三腳貓的功夫?你說我武功差?你知道我有多少師傅嗎?小爺我好歹是在風雲榜上有名的好嗎!”
季長安冷笑:“都被我打成這樣了還沒有點自知之明?還榜上有名呢?要不是別人看著你的身份讓著你,你這長安小霸王的名號根本和風雲榜掛不上邊!”
“怎麽可能!豈有此理!”長樂衝上去對他怒吼:“你這混蛋胡說!”
季長安和他在咫尺之間對視,嗓門提得比他還大:“就是別人讓著你!就是就是!不信?你自己看!”
他把那個紙團塞給長樂,長樂打開,嘉懿和畫音也衝上來看,上麵急促的筆跡寫著:“貴人在此,手下留情,若是輸拳,必有厚賞,但若贏拳,取消懸名。”
長樂和嘉懿都氣得麵紅耳赤,長樂問:“這是誰給你的?”
季長安回道:“風叔。他就怕我贏了你這貴公子,還威脅我,真是混賬的風雲堂!”
畫音脫口而出:“可即使他威脅你,即使你知道對手身份不一般,你還是打贏了?”像他們這種貴族子弟,其實多多少少心裏都清楚,在外麵做什麽事,隻要別人知道自己的身份都會歉讓奉承,風叔若是早就知道了他們的身份,他們比試時安排人輸給他們這也是完全有可能的,見慣了別人的阿諛虛偽,像季長安這樣有骨氣的倒讓他們驚訝。
季長安橫眉,瞪了一下風雲堂的招牌,“是啊!大爺我才不會打假拳哄你們這些紈絝子弟高興呢!你們在我看來的確不一般,是很差勁!我最討厭潛規則做假了!沒想到風雲堂也是這樣不堪,老子不惜得呆!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嘉懿和長樂看著這個長得和吳子陵一模一樣的人撂下這吳子陵不會說的話轉身走了,他最後還回頭對他們喊道:“傻小子們!長點心吧!下回找師傅找個靠譜點的!”
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裏,長樂問:“這到底是什麽人啊?”
嘉懿搖搖頭,回道:“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他叫季長安,他不是荀韶陵。”
長樂轉身,怒氣衝中地重回風雲堂,臉上掛著彩的長安小霸王也許在拳場上是有名無實的,但論起砸場子,他是無人能比的。他進去揪住風叔質問,風叔隻好招了,從他和嘉懿來風雲堂懸名的第一天起,風叔就知道他們的身份,為了讓他們在風雲堂玩得高興,每次他們比拳,風叔都要私下和挑戰者“溝通”一番,所以他們每次都吃不了虧,還能在風雲榜上掛上名次。誰想這次長樂挑戰季長安,風叔來不及安排,季長安又偏偏不肯配合,這才泄了底。
長樂和嘉懿大受打擊,自信心受創,長樂把風雲堂拳場砸得一塌糊塗之後,就發誓再也不會來這了。畫音刺激他:“就知道發脾氣砸場子,有種的好好找個師傅學點本事再打回來啊,在哪跌倒就在哪爬起來啊!”長樂第一次覺得畫音說的話很對。
季長安拿著那些銀票,直接去了玉瓊居,先不考慮風雲堂的飯碗沒了以後該怎麽辦,他隻顧著喝酒把自己灌醉。
他又喝得爛醉,趴在酒桌上呼呼地睡著,到了日暮西沉時都還不醒。直到一盆涼水傾盆潑來,他才一個激靈嚇醒了,睜大眼睛,看見長樂和嘉懿立在麵前,長樂手上舉著一個木盆,見他醒了才放下。
季長安怒火中燒,抖抖濕透的上身,用力拍桌,手臂一甩就甩出一串水珠,對他們吼:“你們有毛病啊!幹嘛用水潑我!”
長樂還理直氣壯地回答:“叫你半天了,你都不醒,隻好這樣羅!”
嘉懿垂下腦袋,嘀咕了一句:“我攔他沒攔得住……”
季長安把衣服上的水甩向長樂,長樂用“熊貓眼”憤憤地瞪著他,“有完沒完?你們兩個死小子想幹嘛!還要打架是吧!”
長樂和嘉懿齊聲回道:“我們不打架,我們來拜師!”
“拜師?”季長安怔了一下,抹了把臉上的水,十分不解的望著他們:“你們有病吧?”
嘉懿真誠地搖頭:“我們沒病!”
他和長樂對視一眼,齊齊在季長安麵前跪下,拜倒:“弟子拜見師父!”
季長安的醉意已經被長樂一盆涼水給澆清醒了,但他不確定這兩個小子是不是喝多了:“扯什麽呢?別給我來這套……”他的話被一陣酒香打斷,轉過頭來,見畫音湊到了他旁邊,把一壇酒舉在他麵前,說著:“這是玉瓊居最好的酒,百年花雕,特地買來給大俠嚐嚐,還有這……”畫音指指放在桌上的一箱金錠子:“這是拜師金,大俠,你就收了他們倆,教他們拳法吧!”
百年花雕加黃金,這真的太誘人了,季長安怎麽拒絕呢?他很“掙紮”地思考了一下,還是一把抱住了那箱黃金和酒壇,對那兩人說:“想讓我收你們為徒,可以!但是還有一個條件!”
嘉懿喜道:“什麽條件?師父你隻管提!要什麽我都給你弄來!”
季長安看著他倆,不經意地邪笑一下:“那好,你們兩小子去酒館門口站著,等我出來!”
他們起身,看了季長安幾眼,出了門外,長樂和嘉懿站在玉瓊居門口,畫音在門裏看著以防季長安逃跑。
好一晌沒有動靜,嘉懿和長樂奇怪地回頭望,突然間一盆涼水撲麵而來潑在他們倆身上,一滴都沒有浪費,把他們淋得全身濕透,兩人傻眼地抹了把臉上的水,看到季長安在哈哈大笑,滿意地放下了盆子。畫音簡直笑到不行。
“好了!扯平了!兩個傻徒弟,走吧!”
於是乎他們離開了玉瓊居,渾身水淋淋的師徒三人在畫音不停歇的嘲笑聲中,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在晝市將歇的九回街上。
“師父,你的拳法好奇怪,是什麽拳啊?”
“……隻管學就是,還問名字,怎麽這麽煩人?”
“那師父你是從何門何派啊?”
“……特戰旅……飛鷹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