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顧清桓淋了那一場雨之後,真染上了風寒,又小病了一場。
前幾日發燒得厲害,不得不休假在家,整改科考的議程就因此耽誤了。
顧青玄請太醫來給他診斷過,說是因為他這半年間又是服毒又是過敏,把身體折騰得尤為虛弱,所以才這麽不堪風寒,病得也比尋常情況嚴重許多,得好好調養,以後萬萬不能自損過多,不然一個年輕人的身體恐怕就會這麽毀了。
他生病躺在榻上,臉色青白,大夏天的還裹著被子,沒有一點氣力,連說話都艱難。
顧清風以照顧他為名,竄進他房間,體貼暖心地給他喂藥,然而口中念叨的卻是:“哥,你說我是不是傻?我怎麽就能答應她呢?這叫怎麽回事嗎?誒呀,我隻是……我也沒辦法啊,她說除了嫁我這輩子就不可能嫁別人了,你說怎麽辦嘛?我知道她不是因為真想嫁我才說要跟我成親,如果她真的喜歡我的話,就不會說什麽成親後準我納妾,或者讓她作妾都行……人家是郡主啊,竟然委屈至此,卻不是為了我……”
不知道情況的,聽他叨叨這麽一通,肯定會誤以為他是在炫耀,誰又能知道他此時的糾結和苦悶?他隻有來跟顧清桓吐吐苦水了,還不能盡情地吐,有些事還是得藏在心裏。
“我該怎麽辦?說實話,她要嫁我,是我夢寐以求的事,但是,現在成真了,卻覺得這麽荒謬……想娶,怎麽不想呢?可是我能嗎?會不會害了她?抑或會不會害了我自己?她就沒考慮過我也許會因此受罪嗎?她到底在想什麽?她想要什麽?”
顧清桓被他碎碎念一般的話弄得更加暈眩,無心去想,無力作答,聽他說了半天,隻困難地吐出一句:“弦歌……是不是還不知道我生病了?”
顧清風無語,癱坐下來:“也許吧,不然她肯定早就來看你了嘛。”
顧清桓似乎很認可他的這一句話,就點點頭,咳嗽著,咳到喉間都是一股血腥氣,不再出聲。
顧清風也不念叨了,他終於問出他真正想問的話:“哥,如果,我是說如果,那是不可能的嘛,如果弦歌姐姐心裏有別人了,而且你也猜到了,那當她因為想安穩而讓你娶她……你願意嗎?你會娶嗎?”
顧清桓頓時咳得止不住,胸腔發出鈍重嘶啞的聲音,隨著咳嗽起伏震蕩。
顧清風慌了手腳,連忙給他倒水擦汗,道歉:“哥,哥,不要這樣嘛,好,是我錯了,我不該這樣問,我不對……我是說如果嘛,真的那是不存在的呀,你別這樣,我錯了啊,我隻是想不通自己的問題,拿你和弦歌姐姐做個例子而已,都是如果,我再不亂說了……”
顧清桓咳得撕心裂肺,氣息微弱,所有的力氣都耗盡一般,自己都撐不住了,緊緊住著顧清風的一隻手臂,握著他的手臂借力繼續咳。
後來稍微止了些,捶心口,大喘氣,緩了下來,隻鬆開一隻手,用袖子掩麵,歇了一會兒才出聲。
此時顧清風已被嚇到失魂落魄的,卻聽他說出兩個字:“我會……”
“我愛她,如果娶她的人不是我,那我這一輩子一時一刻都不能放心……無論怎樣,我願意,照顧她一生一世……隻要她想,隻要能讓她如願,我別無所求。”
……
顧清寧最為顧清風與成碩郡主的婚事高興,在他們雙方都同意之後,顧青玄也沒辦法阻攔了,這幾日他們除了照顧病中的顧清桓以外,就是在討論這件事。
顧清寧覺得這一樁婚事幾乎已是定局,隻待兩邊一通氣,正式對外宣布,然後開始籌備……
那她的清風就要成親,娶那個她心目中最可愛的女子,亦是她虧欠最多的女子。
顧清風心裏沉靜下來,不再糾結,不再猶豫,他不要想以後如何如何,隻想如此能滿足君瞳的願望。
若她不嫁他,或許以後她還會遇上美滿的姻緣,但這也隻是或許。
而他現在就能保證的是,若她嫁他,他會是這世上最好的丈夫,好好守護她,一生一世。
顧清寧在跟他說著心中感慨,他看著姐姐為自己高興的樣子,覺得也值。
那晚君瞳告訴他,她想徹底摒棄那些錯誤的過去,為自己做一回選擇,她說她唯一的願望,就是成為他的家人,也就是成為她寧姐姐的家人。
她要和他們在一起,日日陪伴,時時相見,除此之外,她想不到更好的打算,那就這樣吧。
他想,那就這樣吧。
……
晉王在得知顧清風心意確定之前,也有自己的考慮,所以又請喬懷安到晉王府一會。
喬懷安在知道他已做這個決定之後,非常吃驚,連稱不妙。
晉王爺直接向他問起:“喬老弟,你覺得顧家如何?”
喬懷安答了八個字:“前途無量,不可招惹。”
晉王對此嗤之以鼻,“不可招惹?難道我晉王府還要怕這一小門小戶不成?”
喬懷安真是無奈,搖頭道:“不是要怕,而是應當避開,不應與之有所勾連。”
晉王道:“我明白老弟你的意思,那顧青玄實在太玄了,像他們這樣的一家人,確實不能指望什麽……可是,他們偏偏有那樣出彩的一個小兒子,好得都不像是顧家人……”
晉王打斷他道:“不,喬老弟以為我隻是想借顧家為己謀利?好吧,我承認我的確有一點私心,可我不是想顧家幫我們王府增益什麽,隻是,如今殷家權勢滔天,顧家與殷家走得那樣近,若讓他們先聯姻緊緊綁一起了,那本王還有得折騰嗎?”
喬懷安思謀沉穩,看著晉王,道:“殷家與顧家,是不可能走到那一步的。”
“顧青玄從來沒有真的想扶助殷家,這隻是他的一塊踏腳石,他一直在算計,一直在後麵推波助瀾,他就是一個下棋人,將手中每一顆棋子利用到極致,手段巧妙,而狠辣……”
“不過,一場棋局,自有對手。”
……
“你哥你姐到哪兒去了?”
今日休沐,難得一家四個都得閑在家,午後還見兒女們齊聚在後院談天,他不過是出去陪殷濟恒喝了杯茶,一回府,就見隻剩顧清風一個人坐在廊下打瞌睡了。
顧清風看到顧青玄,立即嘟嘴告狀:“姐姐,姐姐帶哥哥去逛青樓了!”
“青樓?”
顧青玄懷疑自己聽錯了,或是顧清風熱得中暑了在這胡言亂語。
顧清風蹦起來,煞有其事地點頭:“是啊,父親,哥和姐姐不學好,趁你不在家,就偷偷跑到羅紅閣去了。”
顧青玄想了想,瞟了瞟顧清風這一副大義凜然正直實誠的樣子,問:“你在氣他們不帶你去玩兒吧?”
被父親戳穿了心裏的小九九,他撓撓頭,腆著臉笑著:“是啊,父親,姐姐為什麽不帶我去嘛?隻帶哥哥一個,我也是她弟啊,真是偏心……”
“偏心?”顧青玄聽這樣他強詞奪理,納悶道:“你姐姐是夠偏心的!自你這小子出世後,你哥都覺得自己白活了,你還好意思說這話?”
顧清風心裏得意,麵上還要裝一裝生氣:“反正我就是氣不過,人家也想去青樓見識一下嘛。”
顧青玄有些頭疼:“你都快成親的人了,還想這些?盡胡鬧!”
顧清風靠靠父親的肩,對他擠眉弄眼:“父親,你就不想知道哥哥姐姐去羅紅閣幹嘛嗎?”
顧青玄嚴肅的麵容上露出笑意,與他對視一下,“好,走,父親帶你去。”
“太好了!父親萬歲!”
……
羅紅閣外,顧府的馬車在不遠處停駐,換作男裝的顧清寧與病體初愈氣色不佳的顧清桓下車了。
兩位翩翩公子,錦衣環佩,麵如冠玉,唇若點朱,手持玉骨金箔扇,腳踩鑲玉銀絲履,盡顯器宇軒昂瀟灑風流模樣。
兩人往羅紅閣門口一站,即刻引來蜂蝶無數,妖冶嫵媚煙花女子圍繞在身側,迎他們進閣。在脂粉紅堆中,顧清桓有些緊張,這並不是他第一次來羅紅閣,然而就是因為他不是第一來……
之前忽悠他誤入這個地方的人,是盧遠承……
他看著與自己聯袂同行,已經開始與那些姑娘調笑起來的顧清寧,感覺真是一言難盡,不禁在心裏暗歎,還好他姐姐不是男兒,不然這天下姑娘恐怕都得遭殃了。
好似感知到他眼神中的意思,顧清寧一笑,打開扇子掩麵靠向他,低聲道:“別這麽吃驚,你姐姐撩撥女子也是有一套的,這是女人的天賦,要是來的是弦歌,恐怕場麵還要好看些,都沒我們什麽事兒了……”
顧清桓耳根一紅,用袖子掩嘴咳嗽了幾聲:“這,這事可不能讓弦歌知道。”
“怕弦歌知道你來逛窯子?”她玩笑道:“那我偏要說。”
顧清桓一咬牙:“你說我也說,就向父親告狀姐姐你帶頭不學好,帶壞我……”
顧清寧用胳膊肘搗了他一下,“沒心沒肺,早知道帶清風來了。誒,辦正事吧。”
他們進入了羅紅閣一樓的廳堂,堂內人來人往,一片鶯歌燕語,滿目花紅柳綠,這樓下無非是一些尋常客人,三教九流都有,應付他們的都是一般姿色的姑娘。
而樓上就不同了。
他們裝作對身旁賣弄風情的姑娘瞧不上眼的樣子,搖扇踏上樓梯,走上二樓,二樓花廳裏的鴇母芳姑一見這兩位貴氣人物出現,便殷勤來迎,“兩位公子是第一次來?看著麵生啊,可有相熟的姑娘?”
顧清寧放粗嗓音,開口:“聽說你們閣裏的紅墨姑娘風情婀娜美貌無雙,特來一見,就讓她來陪我們哥倆消遣消遣吧。”
鴇母一聽這,似乎有些為難了:“額,公子啊,這紅墨姑娘……是不見客的,恐怕請不出來啊,我們閣裏還有好多上等姿色的姑娘,不如叫出來讓兩位公子挑挑?”
顧清寧合起扇子,一笑,眼波朗朗而有威懾力:“不,先不急,你先給我們在頂樓擺一桌酒,去告訴紅墨姑娘有一個姓顧的公子哥求見美人一麵,她來與不來,自有分說。”
鴇母被她攝住心神,連忙賠笑,反應了下,“可是頂樓……誒,公子是歡場中人,自然曉得這青樓常例,何況我們羅紅閣?這頂樓是不招待……”
她正在為難地編理由,顧清桓打斷她道:“不招待一般人是吧?若是兩個當朝四品呢?”
鴇母臉色一變,又點頭哈腰起來:“誒呀,原來是兩位大人,賤婦失禮了,快快,樓上請!酒菜馬上送上去,這就照大人的意思去請紅墨姑娘!大人多擔待,羅紅閣準讓大人玩得盡興。”
小廝熱切地引他們上樓,一路走過去,在各樓層門戶張合間,他們也看到不少熟麵孔。
進了包廂,他們讓伺候的姑娘都出去了,顧清寧特意挑了這個方位的房間,走到窗口,推窗往下看,下麵正對羅紅閣的大門,可以看到樓下迎來送往的情形。
少頃,門外有人敲門,是鴇母道:“紅墨姑娘來伺候兩位貴客了。”
顧清寧去開門,目光掠過笑吟吟的鴇母,看向她身側的秦紅墨,兩人目光相接,笑靨雙生,她作豪邁狀,一把勾上秦紅墨的肩,將她拉扯入懷中,動作大膽,肆意而為。
鴇母不敢讓秦紅墨受委屈,見客人如此放肆,有些不安,勸道:“大人不要心急嘛,豈不是在佳人麵前有失儀態?紅墨姑娘談得一手好瑟,不若讓她先給兩位貴客彈奏一曲?”
顧清寧哼聲一笑,輕佻狂妄,佯怒道:“囉嗦!本官乃堂堂四品吏部侍郎,有什麽不好做的?來青樓聽曲?我很閑啊?難不成還要你這老婦教本侍郎如何玩兒妓?”
她一怒,那鴇母心驚得不行,聽著她報出的名號,也不好直接頂撞,隻能使眼色給秦紅墨,讓她暫時委屈一下。
可這秦紅墨也是性子烈的女子,背後有人撐腰脾氣自然大,在顧清寧懷裏推搡著她,嬌嗔道:“侍郎大人莫急,不是小女子不會伺候,隻是實在不好讓大人盡興的……就算小女子願意,恐怕小女子的一個恩客會不高興啊……大人還是斂著點,不要亂得罪人啊。”
顧清寧一臉氣憤,粗聲叱問道:“哪個恩客?我不敢得罪?荒唐!”
秦紅墨道:“恕小女子直言,大人隻是四品,那位恩客可是當朝一品的司丞大人,你還得罪得起?”
她麵上似有一瞬的懼色,但很快變成了死要麵子的強硬,將秦紅墨抱得更緊,強嘴道:“哼!司丞大人?司丞大人我就要怕了嗎?他楊隆興算個什麽東西?沒幾天好混的了!他的女人我照樣玩兒得!”
手一揮,嘭地摔上了門,鴇母直愣在原地,聽著屋內的調戲推搡聲,心裏也氣,就想給這個侍郎大人一些教訓。
“在下多有冒犯,請姑娘恕罪。”
聽著外麵沒了聲音,顧清寧放開了秦紅墨,不再作輕薄之態,一退步,拱手一禮。
秦紅墨被她故作正經的樣子逗笑,以團扇掩嘴,打趣道:“侍郎?顧大人給自己升官了?”
顧清寧攤手笑道:“有何不可?不過,也要多謝姑娘如此配合。”
她往裏走,目光落到顧清桓身上。顧清桓向她作禮,她嬌媚的目光在他臉上遊弋,挑逗著他,弄得顧清桓很不好意思。
秦紅墨說著:“放心吧,我會跟楊司丞告狀,說我很生氣,很委屈,某個吏部侍郎辱我太甚,還不把他放在眼裏……”
顧清寧很滿意:“紅墨姑娘真是聰慧過人,那在下就先向姑娘道聲謝。”
“不客氣,顧大人。”
原來,這一段時日,顧清寧已經開始與吏部那邊交涉,但是正如她與顧清桓所料,吏部的人是一點都不好對付,尤其是吏部侍郎方梁。
他與顧家本就有私怨,害怕顧家人因舊事找他麻煩,就先下手為強,打壓此時算作有求於他的顧家人。所以,就算是知道顧清寧的條陳已通過楊隆興的審批,他還是要刻意刁難,巧立名目讓她重新修改舉證。
其中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顧清寧的條陳傷害到他的利益了。往年工部工事房參事的錄取他也有份參與,所以也能在其中撈不少油水,而顧清寧的條陳將讓他失去很多好處,他自是不願意的。
方梁甚至比楊隆興還難對付,油鹽不進,各種推諉為難,讓顧清寧的條陳滯留在吏部,寸步難行。
顧清寧一直在思索對付他的辦法,後來打探到此人很好色,與群芳閣的一個頭牌打得火熱,她就想到了同樣貪戀美色品行敗壞的楊隆興,故而有了今日的這一場戲。
她在桌案邊坐下,看著顧清桓:“這應該也是一位顧大人吧?”
顧清寧落座:“是的,這是我弟弟清桓。”
她直白的目光不停勾引著他,語氣中卻是開明正經:“一表人才,官場新秀,前途大好啊。”
顧清桓隻是點了點頭,羞赧地不敢直視她。
她的眼神陡轉,伸手一把扭住顧清桓的臉頰,強迫他抬起頭來看自己,顧清桓瞬時臉紅到耳根,而她笑語連綿,美目盼兮,道:“這樣可不行,如今朝上當官的,有幾人不曾流連煙花之地?你卻連美女都不敢看一眼,日後如何應酬官場往來?你們姐弟啊,就是一個太奔放,一個太內斂。”
顧清桓不喜歡她這種訓導人的語氣,漠然自持,道:“並非不敢直視,隻是已見過世上絕色,其他凡俗豔容都難以入目。”
秦紅墨柳眉一蹙,用扇子拍了下他的手,佯怒失言。
顧清寧看著他們,笑道,“好了,紅墨姑娘,我這個弟弟已有心上人,自然看誰都不入眼了,你不要跟他這塊木頭生閑氣。”
她不再逗弄顧清桓,轉麵望向顧清寧,身子柔弱無骨地斜倚在案邊,麵含巧笑:“今天你們來找我,不隻是為了挑個事兒吧?”
顧清寧點頭:“是的,主要還是,我對姑娘你有些疑惑,想要來問個明白。”
“有何疑惑?”
她問:“你是什麽人?”
秦紅墨嬌笑一聲,半癡不顛,笑聲如鈴:“嗬,顧大人竟問這個?小女子就是羅紅閣頭牌呀,還能是什麽人?”
顧清寧陪她笑了笑,深望著她,爾後笑容毫無預兆地消失了,變得嚴肅尖銳:“我並不想打聽你的底細,隻是想知道一樣,你能否與我們合作?”
她也不笑了,“合作什麽?合作對付楊隆興?”
顧清寧剛要啟唇,對麵的顧清桓向她搖了搖頭,示意她先不要輕舉妄動,秦紅墨未必可信,顧清寧也心知肚明,此番隻是試探她,於是道:“以後自見分曉。”
秦紅墨懂得她對自己的不信任,不複多言,起身搖搖擺擺地往門外走,在門口回頭對他們姐弟道:“你們也隻要知道一點,我不是楊隆興的人。”
門一開,一合,她香影遠離。
“可惜,她就是楊隆興的人。”顧清寧得出了結論。
顧清桓問:“姐姐如何看出?”
“那對孿生子早就告訴過我……秦紅墨不止是楊隆興在外麵的女人而已,還是他的心腹。這羅紅閣看似是鴇母芳姑當家做主,其實上下都被她操控著,所以剛才也看到了,芳姑對這個姑娘多麽看重,就是這個意思。她們說秦紅墨專門為楊隆興調教年輕美貌的妓女,讓她們勾引朝廷官員,為他打聽消息,算作他的耳目……”顧清寧道。
顧清桓略加思索:“那今日之事,豈不是會被她泄露給楊隆興?”
她搖首道:“無妨,就是要讓她告訴楊隆興,我們要對付方梁……省得以後我們親口對他說了。”
“姐姐的意思是楊隆興必會被我們所控?”
“不,他必會被我們所殺。”
……
包廂門外有人敲門,再次傳來芳姑的聲音,“兩位大人,又來了兩位貴客,說是大人們的同伴,可否一見?”
兩人詫異,麵麵相覷,爾後顧清寧作鎮定狀,前去開門。
實在想不通會是誰,莫非他們的計策被人看穿了?
門一打開,顧清寧瞬間呆滯了,都泄了原聲,喚道:“父親……”
聽到這一聲,房內的顧清桓也連滾帶爬地站起來,跑到門口,跟姐姐一起麵對此時一副慈眉善目微笑著看著他們的顧青玄。
再轉眼一瞧,顧清風也跟來了,隻是他被一群姑娘纏住了,在走廊盡頭看樓下姑娘跳舞,瞪著新奇的眼睛四處張望,姑娘們逗他,他也給逗回去,應付自如,還假裝羞答答地與人說笑。
顧青玄向那邊瞧了一眼,顧清風接收到父親不善的目光,趕忙擠出美貌小姐姐的包圍圈,向這邊跑過來。
芳姑走了,他們四人齊聚在羅紅閣頂樓的包廂裏。
顧清桓怪嗔道:“姐姐,出門前我怎麽說的?清風果然不靠譜,還把父親引到這來逮我們倆,以後就不能相信他……”
哥哥姐姐十分怨念,顧清風還兀自得意著:“我也想來長長見識嘛。”
顧青玄冷著臉,咳嗽了聲,敲了一下顧清寧與顧清桓的額頭,作嚴厲狀:“一個個膽子不小了,竟然來逛青樓?你們姐弟真是別出心裁啊。”
“父親……”他們二人失語。
顧青玄環顧這香豔之地,一副不堪入目的神情,道:“事情辦完了嗎?辦完了就快些回家!”
顧清寧有些疑惑:“父親你就是來催我們回家的啊?”
顧青玄瞪了她一眼:“不然呢?陪你們賞花啊?”
兩人耳根一熱,笑起來,這就答著要回去了。
顧青玄細覷他們的樣子,看出他們並沒有在這裏了解到其他,才放下心來。
他們還沒出門去,門先被人直接推開,一人走進來,伴隨著爽朗笑聲:“哈哈,你們顧家人是多有閑情逸致啊?一家子集體來逛青樓?奇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