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不太現實

  “去哪？”


  “你去到就知道。”


  “我不去，除非你先說。”


  “這個……不能說，如果我說了你可能不去，但你不去肯定後悔，所以醜人就我來做吧，我求你去，我這登門求啊，你該給我麵子是吧？不然人家會桑心的啦。”老板娘眨了眨眼，又來撒嬌招，這對我有用？我不知道，大概有，因為我沒有答應，亦沒有拒絕，老伴娘當我是默認，連忙又道，“我就知道小賈你最夠意思，全世界都會讓我失望，你不會，我愛死你了哈！先這樣，我走了，你記得晚上試完菜下班以後再回頭。”


  傍晚剛上班，還不到六點豆腐就送了來，這豆腐和普通豆腐不一樣，因為不是金黃色，更不是白色，而是黑色，像龜苓膏，所以大家看見都覺得驚奇，不過都沒有問，因為這是在比拚，即便問了我都不會告訴他們。


  東小北就不一樣，這是我隊友，他當時就問了：“哥們這什麽東西？這是豆腐？這是龜苓膏好不好？”


  我道：“都說了這是秘製，你管顏色做什麽？”


  東小北連忙拿鍋鏟挑了一小塊放進嘴巴嚐了嚐，立馬雙眼一亮道：“我的媽的，是很特別，外麵有點甜，裏麵有點鹹，你下了什麽？海鮮醬？”


  我點頭道：“對。”


  “還有……”東小北思考著，大概不太確定吧，又挑了一小塊放進嘴巴裏嚐了嚐，然後才道，“鮑汁是不是？”


  “味覺不錯。”


  “還有……香菜味以及魚子醬。”


  “看來我小看了你，你還能嚐出來。”


  “當然。”東小北一副無敵表情，“我沒你會做，但肯定比你會吃信不信？”


  沒管東小北答應不答應，我先去工作了，今晚的高峰來的還比較早，但去的也快，就像為我們內部試菜鋪路似的，剛過八點半已經結束。


  我和東小北分別忙碌起來各種負責的部份，我去做魚油，他去打魚肉。廚房的其它人各自有各自的忙碌，但論看上去簡單就我做的最簡單，他們有的人做藥雞，把各種亂七八糟的藥材塞進雞肚裏麵燉。有的做雜肉包雜菌，把各種肉和各種菌混在一起做窩。有的做湯，有的做海鮮炒飯，還是混合，二廚和洪哥比較有技術含量，二處做香脆鴨，這很特別，香脆雞，炸雞見多了，鴨少見！洪哥做的是冬瓜盅，冬瓜心挖空以後把土雞片和肉片瑤柱鮑魚海參等等進去蒸熬。


  他媽的，這幫人瘋了，一個個都不惜材料，當然這是在選參賽菜式，看的是色香味美，但太浮誇了點，比如洪哥這個菜拿了最佳味道有市場嗎？在家能做？就算在專業的廚房都很麻煩，而且要賣多少錢一盅才有錢賺，中低端的飯店適合嗎？不適合，所以不太現實。


  就二廚的比較現實，要簡單些，但我看他炸的工序就蛋痛，在表層塗了厚厚的雞蛋粉，炸出來的賣相要多惡心人？

  當然了，別人怎麽做跟我沒有關係，他們弄糟了反而對我有好處，我管好自己的事情吧！我做好魚肉以後放了許多料進去熬，然後切豆腐，每塊都切成兩截手指長寬，用挖羹在中間挖方洞，裏麵灑澱粉，等東小北打好魚肉以後我開始加工，把調好的味料放進去搓，東小北在傍邊看著，他道：“哥們，我真有點懷疑這東西做出來能不能吃。”


  我道：“你意思是放的材料多了？”


  東小北反問道：“難道少了？”


  “你去看看其他人做一下對比。”


  “那不一樣，那些本來就複雜，你這個是把原本簡單的東西複雜化，你還說很簡單？”


  “親，除了簡單還有驚喜，上桌的時候是龜苓膏釀鯪魚，吃起來原來是豆腐。”


  “親，驚喜沒有用。”


  “媽的，你到底是不是隊友？都已經做到這程度，按你意思是不是放棄？”我給他一個鄙視的眼神道，“老話說的對，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東小北敗走了，幫我去拿魚油，我把魚肉搓粘，味道均勻以後釀進豆腐中間的洞，再把角切圓，把洞修補回來，最終做出來的豆腐就像一塊圓角的蛋糕一樣！老實說我很有信心，這東西看著誰都不會想到是豆腐，但吃進嘴裏卻會知道，然後就是不會猜到裏麵有肉，有視覺驚喜還有味覺驚喜，特點又鮮明，這很重要，或許這菜拿不了冠軍，但絕對比拿冠軍的常菜能更大程度地流向市場。


  舉個例子吧，就像第一界中國好聲音一樣，梁博拿了冠軍，但他的市場肯定沒有吳莫愁大，就因為吳莫愁有特點，有時候特點這東西要麽就是特別討厭，要麽就是特別喜歡，就算是討厭都會是一把幫助的火，越有爭議就越燒的旺盛。


  東小北很快把魚油拿了過來，我拿平煎鍋把魚油倒下去，然後放進豆腐在煤氣灶上麵煎，火開的很小，好半天油都沒有燒起來，傍邊的東小北很鬱悶：“這油熱的，你大火點不行？”


  我道：“你急毛，大家不都沒做好？你現在做好端出去涼了還好吃？或者你第二次翻熱？”


  “那你不等會再弄？”


  “大家不都在弄麽？我們要爭剛剛好的時間第一個端出去，兩分鍾內進口。”


  突然，老板娘走進來，拍拍手掌對大家道：“都做好沒有？做好的趕緊端出去，外麵的食家都已經準備好。”


  洪哥道：“馬上好。”


  給我眨了眨眼睛，老板娘轉身走了出去。


  東小北立刻道：“我靠，我靠，我靠，我靠那個靠，剛剛老板娘是對你眨眼睛？你還敢說你沒什麽過她？”


  我搶過鍋柄用力把他擠走：“滾。”


  “每次被說中你都爆髒話，有空改改這毛病，對你有好處，我去換衣服哈，嗬嗬……”


  東小北換完衣服回來我已經把豆腐煎好，四邊都有點糊糊的效果，但又剛剛好，表麵灑上香蔥和醬汁，我感覺很不錯。這時候大家都已經完成的差不多，打算端出去，我連忙走在前麵，東小北在我身後，他道：“哥們，不用急，先讓我嚐嚐。”


  我道：“剛剛和你說過了，出去再算。”


  東小北追著我的腳步，我走的比較快，結果悲劇來了，剛出通道口踏進大廳就看見張曉曉撞過來，我壓根沒有時間閃避，最終碟子被撞摔在地上，碎裂聲特別清脆。我的心血啊，滿地都是，我真想抽張曉曉兩巴掌，泥馬你走路不帶眼嗎？你進廚房搞什麽飛機？

  外麵的服務員愣住，包括張曉曉，她站在我傍邊一副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模樣，廚房裏還有人出來，他們看見這狀況都罵張曉曉，那是替我罵，但其實他們心裏會不會覺得這事天助他們，不得而知。


  老板娘聞訊趕過來，看見一地狼藉，立刻罵張曉曉：“你怎麽搞的？不是告訴你坐好別到處走嗎？滾回你坐位去。”


  張曉曉給我鞠躬道歉，然後轉身走人。


  老板娘對我道：“小賈，其實沒關係，你再去做一個，或者明天做一個，你讓讓，他們要出來呢！”


  我看了一眼身後，排長龍了，隻能走開。


  廚房的同事都各自端著自己的作品出來，經過我身邊的時候一個個都安慰我，但我怎麽覺得那麽虛偽？


  老板娘也回了座位，東小北拉著我走，邊小聲道：“張曉曉肯定是故意的，當時她的眼神我看的非常清楚。”


  我停住道：“你確定？”


  “這種事我怎可能瞎說？先過去再說……”


  他媽的，我必須得弄清楚張曉曉是不是故意的，如果是，我真會給她兩巴掌，幹嘛害我？我跟你有仇？心裏亂七八糟想著，我到座位坐下，那會大家已經坐好，菜都放在隔壁兩桌，服務員和谘客、傳菜員拿著調羹、筷子就等老板娘一聲令下給我們試菜。其實這是做個模樣，就他們能試出什麽味道？應該找個專業的人回來就色香味美方麵做出評論，現在這狀況等於老板娘和毛經理、張曉曉說了算。


  開吃前，老板娘先說了一番話，大意是讓大家中肯點說話，那個好吃怎麽好吃要有理由地說出來，說完以後一聲令下讓大家開吃，我們廚房的人看著他們，除了我和東小北之外一個個都伸長脖子一副滿懷期待的模樣。


  東小北的狀態和我一樣，垂頭喪氣，他小聲對我道：“小賈，用現成材料你能做個什麽水平的出來？”


  我道：“做個屁，誰等你？而且這時間廚房有什麽好材料？”


  “明天做更不可能等我們，結果今天出，到時候和最好的比，今晚的最好已經先入為主，如果最後贏的是老大，雖然不同部門，拍馬屁這事你不懂？所以……”東小北沒有說下去，但結果已經再明顯不過，就是機會已經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