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決定

  羲兒從書房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黑了，在她的追問下，周培公將當年的事情全部告知於她，她的母親，她的父親，還有她。


  回到房中羲兒無力的癱軟在床上，她居然是順治帝貞妃和吳應熊的私生女。當年順治帝獨寵董鄂氏皇貴妃，對同樣身為董鄂氏的貞妃卻不聞不問，可貞妃是真心愛皇上的啊，皇上對她如此冷淡，讓她心灰意冷到了穀地，漸生報複之心，後來便與吳應熊搭在了一起，懷了孩子。


  順治帝駕崩那一日，深愛皇上的貞妃基於愛和贖罪，自縊陪葬。而不足一歲的羲兒，便被許嬤嬤，也就是娘親楊氏帶出了宮。


  羲兒翻來覆去不能入睡，一切多麽戲劇，隱藏了這麽多年的身世之謎如今浮出水麵，原來她一直覺得親切如家人的怪才先生卻是吳應熊，她的親生父親。


  吳應熊被朝廷抓起來了，一旦吳三桂造反，吳應熊必定會被朝廷處死。羲兒擔心他，擔心她在這世上僅有的至親。


  該怎麽辦……皇上真的會如此做為嗎？可吳應熊並沒有罪，他沒有造反的意思，他隻是想安定的生活。可如今皇上不就是想要他的命嗎。


  皇帝哥哥？羲兒驀地睜眼一怔，全天下隻有一個人可以救他！皇帝哥哥！對！就像抓到一根有力的稻草般，她無論如何都要救他。


  次日，羲兒等周培公下了早朝回府，獨自一人來到書房向他稟明自己的想法。


  “什麽？你要選秀進宮！”周培公從椅子上驚站而起。


  羲兒頷首應答：“是，眾觀天下隻有皇上可以決定吳應熊的生死，若羲兒進宮得寵，或許皇上會放過他也未可知。”


  周培公歎道：“你這招未免太過鋌而走險，就算皇上不殺吳應熊，若朝廷一致反對，那也無用。”羲兒不管這樣做有沒有用，她隻知道這是她唯一的辦法，“周大人，羲兒已經沒有別的辦法，吳應熊是羲兒的爹爹，羲兒怎忍心看著他被處死，還請周大人幫我一把。”


  周培公轉身歎息。


  “不可！”虎子匆匆推門而入，看著頷首而立的羲兒忍痛斥責道：“你忘了皇上是怎麽對你的嗎？他會聽信小人之言讓你受冤入獄，甚至不念及你為他擋刀之恩將你發放暴室，你現在還想回到他身邊嗎？”提起皇上，虎子心中隻有恨，他永遠不會忘記五年前他將羲兒從亂葬崗帶出來的時候，羲兒一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模樣！


  羲兒心中冷笑一聲，也是在笑話她自己，當年皇上那般對她，如今她卻要自己送上門，到那沾滿人血的後宮去爭取那點可笑的恩寵，可她又有什麽辦法呢！她要救她的父親，她怎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父親被處斬無動於衷？雖說後宮不得幹政，可後宮與前朝亦是緊密相連，她有把握若她進了皇宮得寵，她自有辦法讓皇上放了吳應熊。雖說這把握微乎其微，可不試又怎知道？

  羲兒淡然道：“我心意已絕，虎子哥不必多說。”轉而跪地磕了一頭：“還請周大人幫我一次。”


  羲兒你……虎子心中有氣，她怎可如此坦然就拋棄了與他多年的感情，況且他們都快成親了，虎子失望至極不再看她，轉身衝出摔門而去，伴隨著一陣發瘋般的嘶吼。


  “唉……”周培公長歎出聲，上前扶起羲兒，道：“你要周某怎麽幫你？”


  ……


  次日，周府上下都傳開了，羲兒被周培公認作了幹女兒，並且還要以正黃旗一等公的女兒的身份，去參加八月下旬的秀女大選。


  當楊氏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手中的簸箕驀地摔掉在地上，稻穀種子撒了一地。


  羲兒上前跪在地上連磕三個響頭，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羲兒終於明白為何五年前娘親要讓羲兒發那毒誓，娘親是為羲兒好，不希望羲兒卷入朝廷紛爭，可如今爹爹有難，羲兒不能坐視不救！”說完俯身又沉沉得磕下去。


  楊氏心中糟亂，祈君進入宮中是生是死還未可知，如今羲兒也堅持要進宮，還是以秀女的身份！楊氏歎了口氣，難道真躲不過了嗎？俯身扶起羲兒，溫言道：“既然你什麽都知道了，我也就明說了，你的母親就是後宮中的一個悲劇，你不要踏她的後路才好啊，娘親隻希望你好好的活著，平平安安。”一顆老淚垂落下來，楊氏拿了絹子撫擦。


  “我知道。”羲兒忍著心痛，伸手幫娘親擦幹眼角的淚水，“娘親撫養了羲兒這麽多年，羲兒早已把娘親當作親娘看待，羲兒會好好保護自己，時常念起娘親的。”


  “嗯。”楊氏垂淚歎然。羲兒這一去，就真的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回家，擺在她前麵的路必定荊棘，是生是死難以定料，隻望羲兒大福大幸，能保住一條性命。


  這晚，羲兒仍是留下陪娘親一同入睡，兩人同睡一頭，羲兒緊緊地抱住娘親，隻覺娘親的身子一抖一浮，她在哭泣嗎？羲兒將頭埋在娘親胸前輕輕啜泣。


  娘，你要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