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四章 陳總兵上門
祝老夫人神情嚴肅凝重的出現在松竹齋時,各大鋪子的老闆俱是震驚不已。
喲,老夫人親自拜訪練白棠?
白棠聞訊,慌忙從樓上滾了下來,深深一揖道:「祝老夫人!」心底滿是驚異:祝老夫人來尋他所為何事?
「練公子。」祝老夫人苦笑,「今日來,是有要事相求。」
白棠更覺莫名:求他?忙將老夫人請到樓上茶室。
老夫人的丫鬟解了她厚實的斗篷,玉雪及時接過掛在衣架上,待她上榻坐定,玉柔與她換了暖爐,又在她腳邊移了只暖腳的炭爐,玉雪再奉上香茶,方退到邊上伺候。
祝老夫人被伺候的十分舒坦,想著白棠真是能人。這兩名高麗女子才被他教導幾日便已這般面面俱到。一時更堅定了自己的決定。
白棠微笑道:「老夫人言重了。若有用得上白棠的地方又是白棠力所能及之事,白棠必定不會推卻。」
老夫人嘆息道:「這事,我也是沒法子了。」她目視白棠,「你已經見過我那兩個孫兒了。覺得他們如何?」
白棠愕然:這個,別人的家事,他不太好說啊!
「你但說無防。」
白棠苦笑,原想糊弄過去,但見老夫人炯炯的神情,只好實話實說道:「兩位公子才幹是有的,基礎也紮實。就是——被教養得太過嬌嫩。老夫人,他們若是生在官宦之家,這也無傷大雅。但干咱們這行的,養成這副性子,便是在自尋死路了。」
「是啊!」祝老夫人感慨萬分!忍不住身體前傾,有幾分緊張的盯著他道,「練公子,老身有個不情之請——」
白棠頓覺不妙:既然明知是不情之請,那就別說了啊!
「我想將兩個孫兒留在你身邊,請你親自教導!」
噗——白棠一把捂住自己的嘴,總算沒讓茶水噴到老夫人的身上!咳了好幾聲,哭笑不得的搖手道,「老夫人,莫開玩笑!」
玉雪忙遞了帕子給驚魂甫定的白棠擦手。
祝老夫人嘆道:「我也是沒其他法子了。孩子留在那個家中,有那不靠譜的人在,總是教導不好。練公子,你連徐三爺和定國公都能教得煥然一新,必有法子對付我那兩個不成器的孫子吧?」
白棠狂咽口水。
什麼?他們覺得徐三和阿壽是自己教導好的?忍不住裂嘴笑了起來。徐三他還能認領,阿壽嘛……自己也有是幾分功勞的嘛!
但一想到身邊多了兩個嬌滴滴塗脂抹粉的大少爺,他就忍不住惡寒!
何況,徐三必定不會答應!
他正欲婉拒,卻聽祝老夫人道:「練公子,老身自然不會讓你白白忙碌一場。」
白棠眼一亮:怎麼,還有報酬?
「想來你也知道,我祝家除了裝裱之技外,曾以復刻澄心堂紙而聞名。」
澄心堂紙!
白棠驀地瞪大了眼睛!
澄心堂紙是南唐李煜親自監製、親自參與制作的名紙!史載它「漿白如玉,光而不滑,輕如毫毛,收而不折」。僅供御用。曾被大書法家蔡襄稱為紙中第一品!南唐滅亡后,因宋太祖不愛此紙,故宮中遺留的澄心堂紙相繼流落至民間。宋朝文人若能得澄心堂紙,無不欣喜如狂,寫詩作賦以作紀念。乾隆甚至還大動干戈複製此紙。可惜在他前世,澄心堂紙的工藝,已經失傳!
白棠乍聽祝家竟然願以澄心堂紙的工藝相贈以作謝禮,一顆心頓時蠢蠢欲動!
那兩個小崽子怎麼才能教好呢?
白棠不由思量起來。
若留在自己身邊,他遲早夭壽!
突然雙眸一亮:有法子啊!
他故作遲疑道:「澄心堂紙的工藝太過貴重。白棠也不敢誇下海口一定就能帶好兩位公子,不過,在下願意試一試。」
祝老夫人鬆氣笑道:「練公子願意出手就好!」
在她看來,澄心堂紙的工藝再精貴,也及不上自家的前程重要!
「只是白棠有個要求。」
老夫人笑道:「同光同霖交給你,自然由你全權管教。我們絕不干涉!」
白棠放了心:「有老夫人這句話,我就能放開手腳辦事了。」
老夫人激動的起身道:「我明天一早就送他們過來!」
白棠連忙道:「不能帶僕從,不能帶銀兩,也不用帶衣物。空手來就行。」
老夫人怔了怔,沒銀子還好說,但一個僕從都不能帶……他們行么?望著白棠不容置疑的神色,她咬牙道:「好,老身明白了!」
白棠躬身道:「那我明日在松竹齋恭候老夫人!」
立在門口送走祝家老太太,白棠剛轉身,猛地傳來陣爽朗的笑聲:「這不是白堂賢侄么嘛!」
賢……侄?!
白棠愕然回首,只見陳四海魁梧的身體如坐小山般向自己飛快的移來,臉上還帶著無比親切自然的笑容。彷彿前幾日兩人間的齷齪根本就不存在似的。那聲賢侄叫得白棠毛骨悚然。
果然能夠做到總兵級別的人,都不是普通人哪。
「賢侄的松竹齋名不虛傳!」陳四海臉不紅心不跳,嘖嘖讚歎道,「賢侄年少有為,難怪讓裘安和阿壽視為兄弟百般推崇。賢侄,來來來,帶我進去喝杯茶吧!」
白棠眼睜睜瞅著他邁進自家店裡,左顧右盼,不住的驚嘆,好話一籮筐的一籮筐的往外扔,吸了口氣:太不要臉了這人!
他皮笑肉不笑的道:「陳大人大駕光臨,松竹齋篷壁生輝。」
陳四海摸了把鬍子,幸好白棠跟他搭話了,否則他都快撐不下去了。他什麼時候懂這些文房四寶的玩意?能寫字看得懂兵法就不錯了。
「賢侄啊。」陳四海笑眯眯的道,「上回家宴,你可是讓我牽腸掛肚至今啊!」
白棠綳著臉笑道:「哪裡哪裡,陳大人率性而為、虛懷若谷的風采白棠也是印象深刻。」
陳四海濃眉一揚,擊掌笑道:「既然咱們一見如故,自然是要坦承相對。那就別浪費時間啦!你上回說道戰馬折損的事——」
白棠勾唇一笑:早算到你按耐不住自行送上門來挨宰。不宰白不宰!他打斷陳四海的話道:「陳大人既然這麼坦承,那白棠也不廢話。」他眼中閃著陳四海看來十足的奸詐之光。「在下正巧有一事有求於陳大人。」
陳四海一怔:娘的。果然天下沒白吃的午餐。
「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