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靈犀
義、結、金、蘭!
白棠與徐三面面相覷不知如何開口:好狗血的劇情!
文瀾驀地起身,臉上帶有薄怒,卻被全宏緊緊的按了下來!
全宏朗聲笑道:「沈大人,在下窮酸秀才一枚,身無長處,能得您看中與文瀾義結金蘭,那是三生有幸、求也求不得的事!」
他持起酒杯,眼中閃著異樣的光芒,嘴角勉強拉扯的笑意苦不堪言:「文瀾,為兄痴長你兩歲,今後,咱們就是親兄弟了!」
文瀾嘴唇嚅動,眼眶飛紅,良久無語。
「文瀾!」不等沈惟青開口,全宏便笑著斥責他,「難道你還嫌棄為兄不成?」
他舉高杯子:「愚兄先干為敬!」
苦啊!
白棠輕輕搖頭,目光射向文瀾:怎麼辦喲?這對鴛鴛之情真要就此告結?
沈文瀾的目光,冷冽、失望、痛楚交雜,最終,還是舉起酒杯輕碰嘴唇,緩緩放下了杯子。腦中回想起他與全宏的約定:我們珍惜當下,好聚好散。真到不可違時,絕不糾纏不清,徒成怨侶!
如今,是他父親要為自己定親擇妻,自己無力違抗,他已經對不住全宏,難道還要硬拖著他不放么?
可憐!
徐三暗暗為他們不值。但世人能容忍有家室的男子在外頭花天酒地男女不忌,卻無法接受兩個大男人真如夫妻般過一輩子!更何況沈惟青官居五品,聲名顯赫,家中若出了這麼個離經叛道的兒子,還不丟盡臉面?絕對不能容忍!
宴到此處,大夥都沒了胃口。白棠早早的退宴告辭,全宏藉機與他一同離去。也沒回練家,直接回了桑園。
「明天工人們就要回來了,本就打算今天回桑園的。」全宏面色如常的向他們拱拱手,縱馬而去。
強顏歡笑啊!徐三推了推白棠:「這對還是你一手促成的,不給他們想個法子?」
白棠瞅了他一眼:「法子?」
「至少不能讓沈文瀾成親啊!」徐三磨拳擦掌!「那不是害了人家的好姑娘么?」
這話有理!白棠表示贊同,那與騙婚無異!
「此事交給你來辦!」白棠握著徐三的手,「你有經驗!」
徐三正要自得,聽著白棠的話不對味,臉一板:「誰有經驗?」
哈!當初在外頭幫他攔桃花的人是誰啊!白棠不屑的橫了他一眼:「辦不辦?」
辦!辦!
徐三最受不住白棠鳳眼含笑,又帶薄怒的模樣,只覺全身都泛軟。
「晚上你先讓我辦咯——犒勞為夫還不行?」
白棠報以挑釁之笑:辦就辦唄!誰怕誰?
元宵之後,松竹齋開張。開張第一日,全宏帶著兩名小廝依舊早早的到了。白棠見他眼眶泛青,知他一夜沒睡好,不由安慰他道:「你們的事,急不來!」
全宏苦笑:「是我痴心枉想。」又道,「東家,此事莫再提了。免得壞了文瀾的……親事。」
白棠挑眉:還真是個情深義重的!心中更想幫他們一把了。
新年初始,上門的客人還不多。白棠得空在樓上繼續研究磁青紙。班智那幾卷《妙法蓮華經》的磁青紙色濃,紙韌。比之高家現在制出的磁青紙強上幾十倍!
就是不知吐蕃是用什麼法子讓紙在經過染料后還能這般即厚實,又堅韌!
正自沉思間,樓下響起熟悉的聲音。
「練公子在不?」
「弟弟,現在要叫徐夫人了!」
「哥哥你這就不懂了!他成親時都穿著男裝,會喜歡別人喚他徐夫人?」
白棠舔了下后槽牙:祝家兄弟!
「是不是啊,練公子?練老闆?」祝同霖蹭蹭蹭跑上樓來,「瞧,哥我說得不錯吧!」
祝同光張眼一看,白棠果然還穿著男裝,不由道:「算你聰明一回!」
同霖揚眉怒道:「我向來聰明!何時笨過了?」
同光冷嗤道:「你買了幅假畫,損失了幾千兩銀子,還不笨?」
「明明是你買的假畫!」同霖面孔充血,「是你沒長眼!我那幅,才是真跡!」
「我的才是真跡——」
眼看兄弟倆在自己面前視若無人的吵了起來,白棠蹙眉怒道:「要吵出去吵!我這兒不是公堂!滾!」
兩兄弟這才住了嘴,一人拿著支捲軸幾乎同時遞到白棠眼前:「練公子,我們今天就是來請你幫咱們評個理的!」
白棠喝了口茶,不耐煩的道:「評什麼理?」
兩兄弟各自展開畫軸:「您看看,咱們兄弟的這兩張畫,哪幅是真跡?!」
白棠捧著茶盅瞥了眼他們的畫,不由一楞。睜大了眼睛,放下茶杯,細細觀察起兩卷畫來。
還真有些名堂!
兩張畫,一模一樣,看不出任何不同之處。皆是同一幅畫《風雨歸舟圖》。
山水朦朧中,一支小舟緩緩歸來。
此畫美就美在煙雨朦朧的意境,白棠研究了片刻,好奇的問他們:「你們不愧是同胞兄弟,連買畫,也都看中了同一張?」
同光抿嘴道:「以前覺得咱們心有靈犀是好事,現在才發現,太有靈犀也不好!」
同霖接著道:「現在只不過看中了同一幅畫,以後要是喜歡上同一個姑娘可怎麼辦?」
噗!白棠險些噴他們滿臉的茶!還真敢說!
「練公子,你的眼光,咱這街上無人不服!」同光叫道,「你幫我們辨辨,到底咱們這兩張畫,哪幅是真的?!」
白棠輕輕的哼了聲,看向他們的目光帶上了些冷屑:「你們要我品鑒?」
「是啊!」同光奇道,「練公子不會認不出吧?」
白棠看著他們兄弟的神色,冷哼道:「這兩張畫,都是真跡!」
兄弟倆一怔,飛快的擠了擠眼睛:「這不可能!哪有一張畫,有兩幅真跡之說?」
「對啊,它們明明畫得一模一樣,沒半分差別,肯定有一張是臨摹的!」
白棠冷冷的瞧著他們倆:「裝,你們繼續裝!」他指著畫道,「這兩張畫,是從一幅畫中拆分而得!因為畫紙厚實,便有些不法之商將紙層層剝開,一張畫就此一變為二!顏色略深的那張,應是上層,略淺的那張,就是下層。」
同光兄弟倆微微張大嘴!立時驚詫的道:「還有這種事——」
「我讓你們再裝傻!」白棠沒好氣的指著他們鼻子罵,「你們祝家最擅裝裱,這抽畫的本事難道還認不出來?跑我這兒請教?是想看我出醜才對吧?!」
「不不不,哪有的事啊!」兄弟倆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解釋。「沒的事,你真誤會了!」
「既然咱們這兩張畫都是真的,那就謝過練公子的指點!」
「告辭,告辭!」
同光同霖腳底抹油,溜得飛快!
唉喲,怎麼他們一點小心思都瞞不過練白棠呢?
年前無意間他們各自買了同一張畫回來,為了孰真孰假爭得不可開交。結果祝老夫人一瞧這畫,登時怒了!對他們一頓訓斥:自家吃什麼飯的?竟然連這些技巧都沒看出來?白養你們了!過了年,立即到工坊里從頭學起!
兄弟倆不服氣,就想著試一試白棠,他若猜不出原由,他們也好到祖母面前說話:瞧,練白棠也沒認出來呢!沒想,人家半盞茶的功夫就看出端倪了!
白棠好氣又好笑的搖搖頭,這對活寶兄弟!
突然間,他腦中靈光一閃,磁青紙紙厚又堅韌的法子,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