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風波起(二)
白棠與徐三對望了一眼:「這話怎麼說?」
還有,程家的事,徐嶸這般緊張作什麼?
徐嶸一口氣喝了杯,捏緊杯子,鐵青著臉道:「先是國子監學生在仙樂坊爭風吃醋大打出手,后是國子監月考考題泄漏。我聽說后便覺得古怪,哪那麼巧,不過月余的時間,從來太太平平的國子監頻頻出事?」
徐三驚訝的笑了起來,對白棠道:「不想我二哥竟然這般敏銳!」
徐嶸瞪著他們:「你們——也覺得其中有問題?」
白棠眼中難掩憤恨之色:「二哥有所不知,那仙樂坊,是我罩著的。」
徐嶸微微張大嘴,啊了聲,表情實在有點怪異。他那好三弟忙解釋:「白棠賣曲子給他們。」徐嶸想起去年花本大會時仙樂坊表演的事兒,收攏起驚訝的嘴巴,點頭道:「原來如此。」
白棠續道:「仙樂坊好不容易樹立起來的名聲,讓那兩個監生給敗壞了!」他要費多大的勁彌補?!
這事一出,仙樂坊立即宣布暫時關門休整。白棠正掏盡腦汁的幫她們搜刮前世典雅又易流傳的曲子,等她們排練純熟,事情淡去后再重出江湖。
「我自不能讓鬧事的兩個學子好過。便讓徐三查了查他們的身份。」白棠長眉一揚,「原來竟是軍中兩位將領的庶子,一個喚胡良,一個喚薛恭。之前就是老對頭,互相看對方不順眼。其餘,倒也沒什麼異常。」
徐嶸沉聲道:「不錯。這倆人,平時吃喝玩樂,沒個正經。家人好不容易將他們塞進了國子監,沒兩個月就出了這檔子事。」
白棠蹙眉:「這樣的人,也能進國子監?」
徐三解釋了句:「國子監雖然招收的是有學之士,但也少不得混進些庸材。」
「庸材?」白棠立即明白,特招生!當即撇了下嘴:哪個朝代都不缺這檔子事。
徐嶸額角緊繃:「你們也該知道。國子監月考的考題泄漏之事,陛下已派人徹查清楚。涉事的學子也是冤枉。那考題並非他們偷盜而來,而是有人無意間在恭房裡撿來的。他偷偷告訴了相好的幾個學子。這幾個學子又將這套題告之了自己的好友。試題就是這般廣而告之。」
徐三嘿的一笑:「恭房,想來是某位先生如廁時不當心掉了?」
「這位先生姓裴名清。他立即去尋卷子,只見卷子掉進了糞坑裡已半化成了污水,也就沒將這事放在心上。他哪知,已有學生見過這套題還記了下來?」徐嶸說完后,盯著白棠道,「事情說來簡單,不過就是個意外。但仙樂坊之事,明指國子監失德。考題泄漏一事,國子監失職。失德又失職,御史焉會放過程祭酒?兩件事,明擺著就是沖著程祭酒去的!可恨的是,還利用了白棠的仙樂坊!」
白棠陰沉沉的道:「我的便宜,可不是那麼好占的!」他眉稍一抬,「那位落下試題的裴先生,二哥可是查到了些東西?」
徐嶸拍腿道:「不錯。我派人盯著這位裴先生好幾日,終於讓我發現,他和之前仙樂坊鬧事的胡良,暗中有往來!」
白棠與徐三飛快的交換了眼色。
「胡良?」徐三沉吟了下,「我記得英國公麾下有名愛將,姓胡——」
「不錯。胡良正是英國公麾下將領之子。」徐嶸說到此處,眼神有點變了。「但是英國公沒有理由暗害自己的親家!」
白棠與徐三聽到此處,遽然變色!
徐三勉強笑道:「可能只是巧合?」
徐嶸接下的話打斷了他的幻想:「我原也以為是巧合。但既讓我拿到他們私下往來的證據,我便以此要脅裴清,逼他套胡良的話。但是胡良口風極緊。只不咸不淡的斥了他一句,『主子交待的事做好便是,管那麼多作何』。」
徐三一股怒意正要澎渤而出,白棠按住他的手,向他施了個眼色:稍安勿燥!
徐嶸吐了口濁氣:「胡良也是半個軍崽子,不好對付。可他的主子,除了英國公便是張伯忠!英國公當年既然選了程家作親家,這幾年程大人和他也無政見上的不合,又怎會害他?張伯忠——」
白棠頓覺心驚肉跳,瞪著他不敢搭話。
徐嶸似乎有點失神,搖頭:「他更沒理由害自己岳家。」喘了口氣又道,「白棠,你素來聰明。裘安,你鬼心眼多。你們倆人替我想想,這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
白棠與徐三面面相覷:他們一時也想不明白啊!
張伯忠除非是腦子被驢踢了,正常人都作不出這種毫無邏輯損人又不利己人的事來!
徐嶸等了半晌,不見他們答話,便道:「若想不出來,也便罷了!我直接問英國公去——」
「二哥!」徐三驚跳起來攔住他,「打草驚蛇,萬萬不可!」
白棠也道:「以英國公的城府,你即便問了,也尋不到答案。」
徐嶸攥緊拳頭:「我——他若不給我個答覆,我便告訴陛下,請陛下為程祭酒作主!」
「等等。」驚疑不定的徐三忽的眉心一動,「二哥,你為何對程祭酒的事這般在意?你也沒在國子監呆過啊!」
白棠發現徐嶸小麥色的臉似乎紅了一下:「我,我只是路見不平——」
「不對!」徐三搖頭,「你明明是為了程祭酒才特意調查此事的。二哥,你有什麼事瞞著我們!」
徐嶸被弟弟逼得有些窘迫,硬著頭皮道:「不是,我只是覺得事情古怪,所以才——」
「算了吧!這話我說,還有人信。但二哥你是多管閑事的人么?」徐三上上下下的打量徐嶸,「咱們兄弟間不打機鋒,你說實話!」
徐嶸猛地扯開裘安:「總之這事我已經查出頭緒來了。你們就說幫不幫我?!就算不幫我,你們也能忍受仙樂坊白讓人算計?」
白棠嘖了聲:這還真不能忍!
「動機。」白棠在屋裡來回走了幾圈,「辦這事的人,動機是什麼?只有尋到動機,咱們才好行事。所以二哥莫急,容我和徐三再合計合計。」
徐嶸本就是來找弟弟弟媳出手相助。他們即然應承了,目的達到,也就暫時放寬了心告辭。
「好。我等你們消息。可也別讓我等太久!」
他走後,白棠和徐三兩人對望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憤怒:死癟犢子張伯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