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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一章 失畫

  托各國使臣的福,阿壽的瓷器生意火爆。


  自受白棠啟發,將名家之作搬到瓷器上后,阿壽仗著府中名畫多,弄了個名畫系列。還分山水、花鳥、人物圖。器型也是精彩紛呈。因產量少,品質高,常有客人為一款瓷器爭得面紅耳赤!


  足利小姐帶著她的侍衛,在阿壽的瓷器鋪子里流連忘返。


  「小姐!大明的瓷器,竟然與幾年前間仲大人帶來回的全然不同了!」武田亦是滿目驚喜。


  足利立在一隻魚戲蓮葉間的瓷器前,低聲道:「他們的瓷器已經擺脫了桎梏!你看這一隻,非盆非瓶,無論是外型還是顏色,栩栩如生,純粹的觀賞之物!」


  足利驚讚中,目光落到一架新奇的瓷器屏風上。


  溫潤的紅木為架,精雕細刻。三折的瓷屏風中燒得竟是《簪花仕女圖》中的三位仕女,姿態嫻雅,色澤艷麗,衣衫首飾描繪得極其精細。


  足利一時看得呆了,好半晌才低聲問武田:「《簪花仕女圖》不是藏在大明皇宮之中么?」


  武田皺眉道:「這間鋪子是定國公府的產業。定國公深受大明皇帝的寵愛,說不定他能借畫一閱?」


  足利又細看了番畫中的細節,紅唇微抿,輕笑道:「好!這座屏風,我要了!」


  店裡的掌柜應聲來:「足利小姐眼光真好!這幅屏風是咱們最新力作!總共也就燒了五件!前天送來的,今天就只剩這隻后一件了!價格三千兩!」


  三千兩一坐瓷屏風?!

  武田面色一變:這也太貴了吧!簡直是坐地起價啊!

  足利橫了他一眼:「不說這燒瓷的工藝,就上頭的畫比我所見過的臨摹之作更加精細,便值這個價錢!」


  武田只好取出銀票。


  掌柜的贊道:「足利小姐好眼光!」


  足利眼波微轉:「得貴鋪啟發,我手中也有幾幅名畫,不知是否能燒在瓷器上,由我帶回東瀛呢?」


  掌柜不免好奇:「並非所有的畫作都適合燒制在瓷上。不知小姐手裡頭的名畫是?」


  足利答道:「《虢國夫人游春圖卷》。」


  掌柜面色立變!不禁扯嘴乾笑:「原、原畫還是——」


  足利掩嘴一笑:「原作早已軼失。我手中的,自是後人臨摹之作。」


  掌柜更緊張:「那、那是何人臨摹的佳作?」


  足利輕揮手中摺扇:「宋徽宗。」


  掌柜的小心肝砰砰直跳,連叫:我的媽呀!


  此畫在北宋亡后,留存在於金國內府中,後來不知所蹤,難道竟讓東瀛得了去?!

  掌柜陪笑道:「足利小姐,這事我做不得主!待我稟報咱們東家再給您回復如何?」


  足利頷首道:「自當如此。」遂翩翩離去。


  過了幾日,皇帝突然召徐三白棠進宮。


  白棠也不知出了何事,傳旨的太監也說不清楚。兩人到了御書房,只見阿壽鼓著腮幫子,委屈的喚道:「白棠!徐三,你們要為我作主啊!」


  白棠吃驚道:「陛下在呢,還有誰能讓你受委屈?」


  徐三瞪了他一眼:「瞧你那出息!」


  宣帝一臉的無奈:「白棠,你眼光毒辣,書畫上的造詣便是朕宮裡的畫師也多有不及。你來看看這張畫!」


  白棠暗道:竟是請自己來品鑒畫作的么?

  一名太監展開畫卷,白棠才看了卷首露出的騎馬之人,便挑眉睜大了眼睛!

  「《虢國夫人游春圖卷》?」白棠上前一步,盯著那畫目不轉睛,從左到到右,一寸寸的幾近貪婪的欣賞著這張珍貴至極的畫卷!看了小片刻,他臉上露出猶疑之色。抬頭看了看阿壽,從袖中掏出枚放大鏡來,照著畫中人的衣飾反覆又看了幾遍,吐了口濁氣,面色難看的問:「宮裡的畫師怎麼說?」


  阿壽哭喪著臉:「他們討論了幾日,說是假的!」


  白棠安慰的拍拍他肩:「雖說不是真跡,也不是徽宗的手筆,只是現人臨摹之作,但也極其難得。不失神韻幾可亂真!」他好奇的問,「你花了多少錢?」


  阿壽幾乎哭出來:「沒花銀子!」


  徐三笑罵:「不花銀子你還委屈什麼!」


  阿壽大叫:「可是我拿自家的《簪花仕女圖》換來的呀!」


  白棠與徐三俱是一楞!

  白棠立即想起,初見阿壽和張伯忠時,阿壽便是拿宋朝畫院臨摹的《簪花仕女圖》考較的自己!

  阿壽咬牙切齒,「我這次是栽在他們手上了!」


  徐三愕然:「誰那麼大膽?敢算計你?」


  阿壽怒道:「還能有誰?就東瀛那群混賬!陛下,臣吃了這個虧,臣認了!但是您可不能縱容他們再如此這般的騙取大明的寶貝啊!」


  白棠摩梭著畫卷,沉聲道:「這畫即是假的,向他們討要回你的畫就是!」


  皇帝苦笑:「阿壽這回,是中了他們的計了。」


  阿壽欲哭無淚,這才說了事情經過:「前幾日東瀛那個什麼將軍的女兒,在我這邊買了不少瓷器。」


  白棠皺眉:「東瀛女子?足利小姐?」


  「就是她!」阿壽摒著衝口而出的髒話,「長得挺漂亮,心眼忒黑!白棠,我們這回不是推出了許多新款瓷器嘛!其中有件瓷屏風擺件,上面燒的就是簪花仕女圖裡的仕女!那女人眼光倒是不錯!就此認定我手上有真跡,她想騙我的畫,就哄我說,她有《虢國夫人游春圖卷》,也想燒在瓷器上!!」


  白棠蹙眉:「然後呢?」


  「然後我心動了呀!這畫多精貴!真跡早沒了影子,就以徽宗皇帝的摹本為尊!換誰誰不想開開眼界?於是就同意幫她燒瓷了唄!我府里的畫師,連著我自己,全被這張畫給蒙了!」


  宣宗點點頭:「宮裡的畫師起初也以為是徽宗所畫。後來還是戴靜戴先生,發現有片顏料中有一小塊奇怪的印跡,象是木頭的紋理,由此又發現幾處相似的紋理——」


  白棠聽到戴靜的名字先是一怔,此人也是有名的畫家!又聽他發現了木頭的紋理,贊道:「戴先生心細如髮。不錯!此畫正是用木版水印之法復刻!復刻此畫之人,技藝也算是高超了!」


  宣帝嘆口氣:「戴先生也是這般說的。朕想若論雕版之術,誰人及得上你?所以請你過來再作鑒定。」


  白棠又問阿壽:「你見了這畫心癢難耐,便用自家的畫與她交換了?」


  「我是想出高價買回來!」阿壽想到自己堂堂的國公,竟然被東瀛人給耍了,羞惱交集。「他們不肯!說銀子能賺,但這畫若脫了手,就難再尋到了!」


  徐三笑罵他:「我明白了!你這人啊,越是得不到的東西越想要!肯定死纏爛打得不肯放手!然後一步步就進了人家的套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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