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暗議
她來到醫院以後便直直地往親子鑒定的科室走去，親子鑒定的科室在樓上，霍歌按下電梯，恰好是醫院裏人來人往的高峰期，她等了好一會兒才等到電梯的到來。
她一隻腳踏進電梯的時候，眼角好像看到了誰，可是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電梯門已經合上了，她隻好伸手按下自己要去的樓層，電梯緩緩上升著。
剛剛，她好像看到了楚懷風跟周婉兒。
是來做產檢的嗎？霍歌下意識看向一旁的樓層介紹，目光停留在七樓的彩超室。
是過來做彩超嗎？可是現在應該懷了不到三個月吧？那麽早做彩超能看到什麽？
然而他就算真的帶她過來做彩超又有什麽奇怪的？他那麽緊張她，為她做了那麽多的事，聽到她懷孕，應該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都捧到她麵前吧？
電梯叮的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她抬頭看向樓層數，正好是自己要去的樓層，她連忙走了出來。
親子鑒定科室的醫生不在，霍歌坐在門外等了好一會兒才等來一個護士，她忙上前問道：“護士小姐，請問這個科室的醫生去哪裏了？”
護士想了想，說道：“廖醫生啊，好像開會去來了。”
霍歌的嘴角微微抽搐了幾下，還是禮貌地問道：“那請問她什麽時候回來？”
“明天吧。”護士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要做鑒定？”
霍歌搖搖頭：“我來拿結果的。”
護士隨手指了指前麵：“結果去前麵的護士站拿就是了。”
跟護士道過謝後，她便往護士站走去。
還沒走到，就見一胖一瘦兩個護士壓著嗓子在說道：“千真萬確，那女人塞給我五百塊，讓我幫忙造假。”
“然後你就答應了？”
“怎麽不答應？萬一她成功了，她肚子裏那個可就是龍子了！說不定到時候我還能靠棵好乘涼的大樹呢！”
“天呐，要是不成功，你這可就是欺上瞞下了！分分鍾還會被太子爺革職啊！”
太子爺？霍歌的腦中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快得連她自己也沒抓住。
瘦護士似乎還想說些什麽，胖護士眼尖，一眼就看見了走過來的霍歌，一胳膊肘撞到了瘦護士的胸上。
瘦護士痛的五彩繽紛的臉色讓霍歌想笑又不好意思笑，隻好微笑著對兩人說道：“你好，我是來拿結果的。”
胖護士一本正經地問道：“什麽名字。”
“XY。”
護士在一堆檔案裏翻了翻，找出一個檔案袋，遞給霍歌，嘟囔道：“現在的年輕人，取個縮寫都比較創新，我們那一代就算用字母取個代號最多也就取個AB吧？”
霍歌抿了抿嘴，接過檔案袋，沒接話。
她取的是前世名字的縮寫，想來也不會那麽巧，同一家醫院同一時間鑒定，還是名字縮寫相同的。
道過謝以後她便離開了護士站，往科室外麵走去。
找了一個沒人的窗邊，她盯著手裏的檔案袋，發了好久的呆。
大概是害怕泄露資料，檔案袋上封著蠟，黃色的牛皮紙把紅色的蠟襯托的越發詭異。
她深吸了一口氣，才打開了檔案袋，拿出了三張紙。
長長的資料霍歌已經沒有心思看了，她越過滿頁的數據和文字，直接看向最後一句：X與T是親子關係的幾率為百分之九十九。
霍歌的手一僵，顫抖著翻到下一頁：X與F是親屬關係的幾率為百分之零。
霍歌徹底愣住了。
她填資料的時候，T是楚天德的代號，F則是楚懷風的名字，而自己與楚天德做的事親子鑒定，和楚懷風做的則是血緣關係的鑒定，如果說，自己和楚天德有親子關係，卻和楚懷風沒有關係，那麽……
想到這，她連忙翻到下一頁，果然，報告上清清楚楚地寫著：T與F是親子關係的幾率為百分之零。
碩大的一張A4紙上，那個零顯得有些刺眼。
拿報告之前她就猜到楚天德會是自己的父親，她原以為她可以淡定地麵對這份結果，可是如今，這份結果還是猶如一記天雷，將她劈得外焦裏嫩。
楚天德與楚懷風是親子關係的幾率居然是百分之零……
那就意味著，當初的高語柔，瞞著楚天德，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甚至有可能，高語柔的死跟蘇冉冉壓根就沒有關係。
想到這，她抓著報告的手緊了緊。
一陣風從打開的窗戶吹進來，吹亂了她的頭發，也吹亂了她的心，一陣涼意刺骨得寒冷。
霍歌將報告塞進包裏，按下電梯的按鈕，臉孔逐漸消失在合上的電梯後，原路返回。
回楚家的路上，公交車經過邱靜住的醫院，她便想著去看看邱靜，可是轉念一想，邱靜大概不想看見自己吧？
想到這，她扯了扯嘴角，可是手已經下意識按了下車的小鍾。
看著停下的公交車，她隻好下車，在醫院門口站了一會兒，兩手空空又不太像樣，便跑到醫院門口的便利店買了一個果籃，想了想，還是給傅月打了電話。
電話響了好一段時間，才被接下，傅月還特意壓著聲音說話：“小歌？”
傅月偷偷摸摸的聲音讓霍歌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澀，她對著電話那邊輕聲說道：“傅月，你在哪兒？”
這麽壓著聲音，應該是在醫院吧？因為邱靜不讓她見自己，所以才會這麽偷偷摸摸的說話。
果然，傅月的回答從電話裏傳來出來：“我在醫院呢，怎麽了？”
傅月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她回過神，看向自己手裏的果籃，對傅月說道：“你來醫院門口一趟吧，我買了點水果……”
既然邱靜不想看見自己，那就托傅月拿進去吧。
霍歌還沒說完，就被傅月打斷了：“小歌，你還是去把果籃退了吧。”
霍歌一愣，又聽見傅月說道：“你送來的東西，不管是貴賤，全都會進垃圾桶，既然這樣子，又何必浪費錢。”
霍歌沉默片刻，輕笑了一聲：“出來吧，或者你在病房門口等我也成，我送過去，然後你拿進去。”
送不送是她的態度，收不收是邱靜的事，不是嗎？她送了，至少說明邱靜在她心裏還是她的朋友。
電話裏傳來傅月幽幽地歎氣聲：“原本好好的三個人，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呢？”
是啊，原本好好的三個人，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呢？
她抿了抿嘴：“我在醫院門口等你。”
“我……”
傅月還想說些什麽，電話裏突然傳來了邱靜的聲音：“誰啊？”
緊接著電話就被嘟嘟嘟地掛掉了，霍歌看著通話結束的顯示，隻覺得有些心酸。
她突然想起三人第一次見麵時，那種笑顏如花的表情，居然讓她有些懷念了。
“抱歉，久等了。”
傅月的聲音讓霍歌回過神，霍歌看著傅月的臉，總覺得有好久沒見了。
她斂了斂心神，笑著說道：“你瘦了。”
“是嗎？”傅月驚喜地比劃著自己的腰身：“以前老想著怎麽減肥，結果越減越肥，現在好了，莫名就瘦下來了。”
霍歌抿了抿嘴，傅月雖然是笑著的，可是笑容底下的心酸，她能想象的到。
遠離父母，遠離家族，一個人照顧邱靜，由白天忙到深夜，從前十指不沾陽春水，如今洗衣做飯樣樣精通。
她抬手替她理了理頭發：“你得先把自己照顧好，才能好好地照顧邱靜。”
傅月一愣，嘴角的笑容苦了幾分，眼眶也跟著紅了起來：“我知道。”
霍歌這句話，是她這段時間以來，聽到最窩心的話了，她活了二十年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子，從來不知道人的日子還能活成這麽累。
有時候她都忍不住想著，要不，她就跟父母服個軟，回家族算了。
可是每次看到邱靜一個人躺在床上，看著窗外那個模樣，她就什麽都幹不出來了。
“好了，回去吧，要不邱靜又該發脾氣了。”霍歌開玩笑說道。
傅月彎了彎嘴唇，朝她伸手要抱抱，霍歌抱了抱她。
一道身影從她身旁走過，她一愣，忙鬆開傅月，回過頭往身後看去，茫茫人海，哪裏有剛才那道身影？
霍歌覺得自己最近都被周婉兒搞得神經衰弱了，在愛冉醫院裏隱約看見了周婉兒，如今在這邊，又感覺看見了她。
她扯了扯嘴角，牽出一抹嘲諷。
周婉兒又不是齊天大聖，又不會上天遁地，既然剛剛在愛冉醫院看見她和楚懷風在一起，那麽，此時此刻她應該還依偎在楚懷風的懷裏吧？又怎麽可能拋下楚懷風，跑來醫院見什麽人？
傅月見她突然發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麽了？”
“沒什麽呢，好像看到認識的人了。”霍歌笑著答道。
傅月看著她，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樣。
霍歌抬手在她的鼻子上輕輕刮了一下：“有話想說就說吧，連你也跟我生疏成這樣了嗎？”
“那我說了你可不許生氣。”
“好。”
另一邊，醫院裏麵，高跟鞋一下一下地撞擊在地麵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有護士看著那個戴著墨鏡穿著高跟鞋的女人擰了擰眉，最終還是沒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