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是誰
霍歌盯著白花花的天花板，腦子裏突然變得一片空白。
她和楚懷風的孩子沒了……
周婉兒摔下樓梯前的那一聲尖叫仿佛還在耳邊回響。
“霍歌！你為什麽要害我的孩子！”
為什麽要害她的孩子？是啊，為什麽要害她的孩子？
周婉兒要楚懷風，她可以答應離婚，可是，為什麽要害她的孩子？
霍歌下意識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若幹個小時前，這裏曾經很痛很痛，她原以為是姨媽來導致的，原來不是，是她的孩子在提醒她，要離開她了。
孩子，對不起，是媽媽沒有保護好你……
想到這，霍歌的眼角緩緩滑下一滴淚水，緊接著是第二滴，第三滴，越來越多的淚水順著眼角流下來，打濕了一圈的枕巾。
病房外，唐若隔著一度門聽著裏麵的嗚咽聲，越發不是滋味。
他突然好恨自己，恨自己能力不夠，無法給霍歌足夠的庇護，無法保她一世安好，隻能看著她在楚懷風身邊，不斷地受傷，不斷地掙紮。
正想著，唐若的褲兜裏突然傳來一陣震動，他將兜裏的手機掏出來一看，這才發現是霍歌的手機，他下午匆匆忙忙送霍歌到醫院的時候，在地上撿到她的手機，隨手就塞到褲兜裏了，後來就把這件事給忘了。
他看了看手機上跳動的傅月兩個字，又看了一眼病房，病房裏還隱約能聽見嗚咽的聲音，他心一橫，按下了接聽鍵。
傅月心急火燎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了出來：“艾瑪，小祖宗，你終於接電話了！你和邱靜不是說好去玩的嗎？那貨現在在病房裏發脾氣呢，說你也嫌棄她了，說什麽上了個廁所出來你也不見了，到底怎麽回事啊？”
“那個……”
唐若的聲音剛傳了出來，傅月就炸毛了：“哇靠，學長，小歌的手機怎麽在你手上？”
“她住院了。”唐若看了一眼病房，頓了頓，繼續說道：“流產了。”
傅月明顯是被這個消息給驚呆了，好半響才回過神來：“你說小歌流產了？”
唐若點點頭，隨即又意識到傅月看不到，改口說道：“是。”
明明是一件難過的事，從傅月口中說出，莫名就覺得好笑了，不是霍歌流產，難不成還是他這個大老爺們流的嗎？
傅月想了想，說道：“我馬上過去。”
唐若還沒說話，電話就傳來嘟嘟嘟被掛掉的聲音。
他拿著掛掉的電話又在門外站了好一會兒，病房裏的嗚咽聲才小了下去，他敲了敲門，好一會兒才傳來霍歌的聲音。
“進來。”
唐若擰開門把，隻見霍歌若無其事地躺在床上，霍歌見他進來，笑著說道：“學長，你買的吃的呢？”
唐若無所謂地聳聳肩，說道：“買了一大堆，結果路上遇到一個沒飯吃的小孩子，就全部給她了。”
“還真是學長的作風。”霍歌輕笑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唐若盯著霍歌看了一會，彎了彎嘴。
細看之下，還是能發現霍歌的眼眶有些紅，明顯是哭過的痕跡，看得唐若的心跟著一軟。
他將褲兜的手機遞給霍歌，說道：“剛剛傅月打電話來了，說要過來看你。”
霍歌接過手機，盯著手機，腦子裏莫名閃過一個不好的想法。
她喃喃地開口問道：“她有提起邱靜嗎？”
邱靜？唐若被她的話問的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點頭，說道：“有，說邱靜回去以後在病房裏發了脾氣，說讓你等她你卻丟下她一個人跑了。”
霍歌沒接話，垂下眼簾，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唐若見她這模樣，擔心地問道：“怎麽了？”
“突然想起一件蹊蹺的事罷了。”霍歌輕描淡寫的說著，掃了唐若一眼，被唐若臉上的黑眼圈驚了一跳：“學長這是多久沒睡了？”
唐若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兩天吧，最近在研究一個軟件，下午剛合上眼睛，就接到你的電話了。”
霍歌垂了垂眼簾，許久，才說了句：“對不起。”
對不起，給他添了那麽多的麻煩，對不起，沒能對他的喜歡給予回報，對不起很多很多……
唐若揉了揉她的腦袋，笑著罵道：“傻孩子。”
隻要她過得好，他就滿足了，他要的從來就不是這一句對不起。
霍歌抿了抿嘴，想把床讓給他，可是下半身實在沒力氣，隻好不好意思地說道：“你趴在床邊睡會吧，哪怕假寐也行。”
唐若應了一聲，搬了一張椅子靠在床上，閉眼假寐，結果眼睛剛閉上，人就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病房的門砰的一下被打開，嚇得唐若整個人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兩人看向門口，隻見傅月氣喘籲籲地站在門口。
傅月看見病床上的霍歌，又猛地喘了兩口氣，這才回過神來：“艾瑪，謝天謝地，總算找到你了。”
霍歌彎了彎唇：“我又不會跑，急什麽？”
“還好你還會看信息來著，要不我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找到你了。”傅月說著瞪了唐若一眼。
她跟唐若打電話的時候，她居然忘了問唐若，霍歌是住在哪家醫院的，後來隻好一邊往醫院外的公交車站跑，一邊再打電話回來，打了兩三個都沒接，八成是唐若進了病房，把手機調靜音了，還好她機智，會給霍歌發信息，才得知霍歌就在這家醫院裏，要不就得白跑一趟了。
唐若被她瞪得莫名其妙的，可是見霍歌的臉上難得露出了笑容，他也就沒多想了。
傅月摸了摸她的臉：“有沒有別的地方受傷？”
霍歌搖搖頭。
“我就去了一趟B市，怎麽就出了那麽大的事？還有，你是什麽時候懷孕的？懷孕了怎麽也不小心點？”傅月絮絮叨叨地說著。
霍歌沉默了片刻，突然抬眸看向她：“你好端端地跑到B市去做什麽？”
“邱靜過幾天要換新藥了，她說有本病曆在那邊，怕吃的兩種藥有衝突，加上她又不能坐長途車，所以就拜托我替她跑一趟了。”傅月有些奇怪：“她沒告訴你嗎？”
昨天晚上邱靜的話再次回響在霍歌的腦海中：“我原本想跟傅月去的，可是她說她要去B市辦點事情，怎麽？我們兩人已經生疏到連街都逛不成了嗎？”
明明是她拜托傅月去B市的，為什麽要告訴自己，是傅月去B市有事？
到底是真的去拿病曆，還是為了支開傅月，幹點什麽事？
一個念頭在霍歌的腦海中滑過，渾身的冰冷突然讓她動彈不得。
傅月見她久久不說話，也就沒把這事放心上，隨口說道：“你猜我前幾天在醫院遇到誰？”
被傅月的聲音打斷了思緒，霍歌回過神，看向她，笑了笑，問道：“誰？不會是楚懷風吧？”
傅月會這麽問的話，遇到的人肯定是兩人都認識的，如果是同學什麽的，傅月也沒必要這麽問，所以霍歌能想到的，也就隻有楚懷風了。
傅月搖了搖頭，答道：“不是，不過答案也接近了。”
接近？霍歌皺了皺眉。
見霍歌這表情，傅月忍不住笑了出來：“你肯定猜不出來。”
“恩，猜不出來。”霍歌懶洋洋地答道。
傅月神神秘秘地說道：“就是當初在鑽石坐台的那個頭牌，婉兒。”
鑽石的坐台，婉兒？周婉兒？
霍歌的眉頭皺了皺，沒說話。
傅月一屁股坐到床上，一臉感慨地說著：“我也沒想到會在那裏碰到她來著，當時還沒認出她來，看見她從邱靜的病房裏出來的，我當時還問邱靜，邱靜說她跑錯病房了。”
話音剛落，隻見霍歌一幅被雷劈中的表情，傅月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霍歌也沒反應。
從邱靜的病房裏出來的，走錯病房了……
霍歌垂了垂眼簾，輕聲問道：“什麽時候的事？”
“哎？”傅月一時沒反應過來。
“見到她從邱靜病房出來，是什麽時候的事？”霍歌又問了一遍。
傅月想了想，說道：“就是你那天拿了一個果籃過來那天，話說回來，你說是不是因為果籃裏有什麽水果能引起邱靜的回憶，所以她才沒有扔？”
不是。霍歌默默地在心裏否認著。
恐怕邱靜沒有扔掉，是因為傅月把果籃拿進去之前，她剛剛跟周婉兒商量過，要怎麽將自己置之於死地，恰好周婉兒走的時候，傅月拿著自己送的果籃進去了，邱靜覺得對自己有愧疚，所以果籃才被留了下來。
想到這，霍歌轉身在身邊翻了翻，找到手機，又從手機通訊錄裏找到了前幾天邱靜給自己發的簡訊。
“周末有空嗎？”
時間正是她送果籃的第二天的淩晨。
想起在天耀商場裏邱靜的異常，霍歌嘴角的笑容苦澀了幾分。
所以，邱靜根本不是想去上洗手間，才往樓梯方向走去，而是因為，邱靜早就知道周婉兒在那裏等著自己。
恐怕那條她說是廣告信息的簡訊，也是周婉兒發來的吧？所謂的廣告內容，說的恐怕就是“樓梯見”之類的話。
僅僅是因為她當初在畫室跪下來求邱靜，讓她幫自己實施這個計劃，所以邱靜就恨她恨到這個地步嗎？
那她是不是也應該回過頭去恨邱靜，恨她殺死了自己的孩子，恨她像隻白眼狼一般，被自己從天台上拖上來，最後卻調轉刀尖捅了自己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