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詩月司君
拂晏的名號果真響亮，托他的福，我與他每走兩步，便有仙友上前拜訪。
若是男仙友倒還罷了，無非是上前作個揖，報一番自家的名號“吾乃xx府的xx君，久聞神君大名，今日一見甚感榮幸”。
可這若是碰見了女仙友，就讓我不免惆悵萬分了。這不遠遠的又走上來一位婀娜的仙子。遙遙望去，腰肢如楊柳般柔軟纖細，步履輕緩，一個碎步一個臀部微擺，曼妙至極。
“百花宮詩月司君拜見拂晏神君。神君許久未到百花宮，想必早已忘記來百花宮的路了吧。”聲音嬌弱而帶上幾分嗔怪之情，讓本上神的心酥了又酥，雞皮疙瘩“蹭蹭蹭”地往下落。神情好不可憐，惹人心疼。
我心中無奈歎了口氣，又是一筆桃花債。可惜流水有情，落花無意。你若生個男兒身，想必拂晏還能對你在意幾許。
我瞅瞅幾米之外，與喚姬玩鬧開心的小仙童，並無什麽異常表情。想來他也是對此種情況見怪不怪了。
“近些年拂晏深居府宅未曾拜訪各位仙友，乃是拂晏的過錯，還望司君見諒。”禮數周到，輕描淡寫便撇去了詩月司君口中的親近之意。
詩月司君的臉白了一白，朝我這裏望了望，開口道：“百花宮第一任宮主花曜司君嬌容屬一，當今能與之相提並論的就剩下那位上神了。不知何時又多了妹妹這麽號人物，真是個難得的美人兒。”
這一聲“妹妹”叫得我好生肉疼，想不到這把年紀竟也年輕了一回？我也不知是不是該高興。我想這位司君必是將我當作了她的情敵，我以為我不說話是個不錯的選擇。
可誰曾料想，這位詩月司君臉色一變，開口嗬斥到：“你這小仙怎地不回我的話？作甚瞧不起本宮？”
我這個冤枉啊，拂晏也不開口替我解圍，我隻得清清嗓子：“詩月司君誤會了，本上神隻是剛才聽到司君誇讚在下，高興得不知說什麽是好。”
我這話一出，她臉上那慘白之色更甚，如同三尺白綾一般。
“上……上神？”
“在下不才，正是桃花庵的瑤華上神。“我衝她微微一笑。
我佩服這詩月司君，百花宮宮主倒也不算個虛名。穩了穩身子，斂了斂心神，衝我微微低頭：“小仙不知原是上神，多有冒犯之處，上神莫怪。“
“小意思小意思。“對待姑娘們，本上神一向寬容大度，溫柔有禮。
詩月司君見拂晏並未搭話，便依依不舍作別，臨走前似是不甘心到：“拂晏神君，詩月在百花宮準備了上好的桃花釀等著您。“
桃花釀？我眼中放光。竟不知拂晏也喜歡。忽然想起上個月在拂晏那裏吃到的桃花糕，喝到的桃花茶，便覺得拂晏與我乃誌同道合的人。我對拂晏的好感更勝從前。
我與拂晏在天庭隨意溜達，天上沒有陰晴雨雪的變化，無論何時，都是一幅春暖花開，陽光明媚的圖景。這地方轉了幾千萬年，甚是無趣。
“拂晏神君好風度，引得一眾女子黯然神傷。”我沒話找話說。
拂晏看著我久久不語，我不自然地摸摸臉，除了阿娘早晨給我糊的粉外，並無其他。
隻聽拂晏在耳邊低聲談到：“弱水三千隻取一瓢。”
吐字之間，氣息燙紅了我的耳根，我有些不好意思了，怪自己太沒有定力。不曾料到拂晏神君不僅是個斷袖，還是個深情的斷袖。我覺得小仙童真是好命，得了拂晏神君這般用情至深。
“拂晏神君眼光真好，小仙童唇紅齒白，腰軟臀翹，本上神都想將他就地撲倒。”
我發誓，我這句話真的是不經大腦出來的。如若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就是上我死，我也不會再說這句話了。
拂晏神君麵部表情變化莫測，紅綠紫青七中顏色輪番出現，我大感不妙，連忙解釋：“神君莫怪莫怪，本上神隻是說笑，說笑罷了。本上神對男人不感興趣……不是……本上神對神君的男人一定不會抱有非分之想的……”
可是他更加生氣了，這次甩了衣袖直往前走去，理都不搭理我。
我覺著定是我將他的心事道破，讓他難堪了。因而連忙追上去安慰他：“拂晏神君千萬別惱，本上神是個言而有信的人，答應不說出去就會遵守諾言的，神君大可放心。本上神可以拿神格作為擔保！”
“你怎會有了這樣的想法，讓我好生……“
“嗷……“
我追他追得正急，他一個突然轉身讓我措手不及，硬生生就撞了上去。
他的胸膛真硬，我以為我的鼻子一定是斷了的，疼得我眼淚止不住往下掉。他捧住我的臉，緊張的檢查著有沒有出事。
本上神活了這麽多年，還沒有與除爹爹之外的男性這般親近。跟他這樣臉對著臉，連他臉上微小的汗毛都看得一清二楚。這樣的距離，讓本上神害羞極了。
“你……你……你快快放了我罷，莫讓小仙童看了去。雖說我是個女的，但……總歸不妥當……“
“別亂動。“他嗬斥到。
他用兩根手指輕輕撫在我的鼻梁上，一股清涼之感油然而生，疼痛隨之減輕消失。這是最簡單的治愈術，爹爹也曾教過我，隻可惜我腦子笨，一時間竟忘記用它。
他挺直身板，瞪我一眼，語氣不善地說到：“看上去似是沉穩了，可這毛躁的性子仍舊未減三分。“
他這話說得我好生迷糊，本上神何時與他有這樣深厚的交情了？
“這天上也沒什麽有趣的地方，走到哪裏都是一個樣子，不如帶你去別處，你肯定沒去過。”
這天上有哪裏是本上神沒去過的，我覺得拂晏這話不可信。但因著我才得罪他沒多久，也不好反駁。
“如此甚好、甚好……”
我從雲層向下望去，底下是座山，叢林茂密，鬆柏挺立，一片鬱鬱蔥蔥，生機勃勃。但仔細瞧去，山中迷霧混沌一片，似有仙光又有濁氣，還帶了點紅塵世俗的味道。
這座山，以前還真未見過。
我問拂晏這是哪裏。
他似有所回憶，有所不忍，輕輕道：“赤雲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