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一不小心斷袖了
站在王宅的大門前,從雕花朱漆依稀能看出昔日的繁花似錦,可如今,牌匾落滿灰塵和蜘蛛網,無不在訴說著今日的頹敗淒涼。
懷中被我下了貪睡決的阿蠻睡得正熟。靈體果真輕飄,我將阿蠻抱在懷中,卻像是抱了團棉花。
之前拂晏不讓我觸碰阿蠻,他告訴我怨靈怨念深重,反而比較脆弱,警覺性甚高。他怕我冒然觸碰阿蠻,會被阿蠻的戾氣反噬。
眼下,阿蠻在我懷中任我捏圓挫扁,隻隨我心。
我用食指挑起阿蠻的衣領,將他懸於半空,搖來搖去。
抹掉阿蠻髒兮兮的小臉,透出白淨俊秀的麵容,長得煞是可愛。
“多大的人了,怎麽跟個孩子似的。”拂晏低眉淺笑。
我努努嘴,忍不住又用手戳戳阿蠻的鼻頭,感覺像戳在一堆泡沫中似地,有點虛幻的感覺。回應我的,是阿蠻略微皺了皺鼻子,繼續睡得香甜。
我玩上了癮,變換著各種姿勢玩阿蠻,心裏喜歡得緊。
若不是阿蠻身輕如羽,我當真隻覺著他是個普通的孩子,單純無邪。
拂晏一挑劍眉:“你若這般喜歡孩子,將來與你生個便是。一會兒進了王宅,便把他揉吧揉吧,塞進口袋裏罷。”
“誰與你生……生孩子,好生無恥。”我一惱,這廝總是喜歡調笑我。
果真易容後的這張臉沒有原來讓人待見,忒不正經了些。
拂晏淡淡地道:“終歸是要生的。”
我羞極,耳根子燒得厲害。
拂晏伸手捏捏我的耳朵,哎呀,這下不僅是耳朵,臉也火燒燒的。
“原來阿瑤是個容易害羞的上神。”拂晏一笑,露出白晃晃的牙齒,和易容後黝黑的臉,形成鮮明對比。
我板著臉嗬斥他:“確……確實無恥!速去把門敲來,莫讓本上神等久了。”
我微側過身,將懷裏的阿蠻使勁揉呀揉,揉成一個圓球塞入袖口。又怕一個不小心將他滾了出去,複又掏出來,再折成塊手帕,放進袖中。
拂晏敲敲大門,許久才聽到大門“吱”地打開一條細縫,探出個消瘦的人影,麵上露出怯懦的神情。
“不知王宅現當家的可在?還望通傳一聲。”拂晏有禮詢問。
家仆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二人一番,許是覺得我二人並不像壞人,才輕聲細語道:“且待我去稟報了老爺來。”
這家仆雖不及拂晏府上的小仙童絕色,倒也是個“聲輕體弱易推倒”的主兒。
我戳戳袖子裏被我疊起來的阿蠻:“嘖嘖,沒想到你爹竟還有這個癖好。”
老宅倒是蠻大的,就是破敗了些,想來曾經也是人丁興旺的家族,如今庭院內,連個打掃落葉的小廝也沒有。
枯葉滿地,踏上去吱吱作響。不知是不是謠言的緣故,我總覺得陰森而滲得慌。尤其是已過了黃昏,天色半黑未透,老宅庭中點亮了幾縷幽幽燭火,這種場景,最是嚇人。
我不自覺地朝拂晏身邊湊了湊,背後發毛。
“拂晏……你走我後麵如何,我在前方與你開路。”前麵是領路小廝,後麵空空蕩蕩,一個人也沒有,我不禁有些汗毛直立。
我曾笑喚姬一個神仙竟怕鬼怪,其實不然,自己看過畫本子中的妖魔鬼怪,也是要噩夢好幾天的。隻不過,本上神沒好意思和人提起而已。
拂晏腳下一頓,看著我打量了一下,笑而不語。
“你做甚笑得這般放肆,我並不是害怕,隻是擔心你受驚嚇罷了。”我揚揚下巴,見他不信,又強調,“真的。我真的不害怕的,唉,你還笑,你這人怎地這樣。”
“嗯,你不害怕。”拂晏斂起笑容,點點頭,“真的。”
我咬咬下唇,把頭撇向旁側。
拂晏伸手摟過我的腰肢,拉近了我們之間的距離。
嘿嘿,有點小害羞呐。沒事沒事,天黑看不到的。
我瞄他一眼,目視前方,眸中平靜。嗯,很好。
我偷偷地朝他身側靠了靠,再瞄一眼,還是沒反應。嗯,甚好。
咦,挺暖和的啊。
於是,在我一點一點的攻勢下,終於成了窩在拂晏的懷中。
嗯,這樣就有安全感多了。
許是到了大廳,“聲輕體弱易推倒”轉過身,剛要開口說話,突地“呀”的一聲叫喚。盯著我們的方向,似是看到了什麽嚇人的東西。
我也跟著“啊”了一聲,下意識抱著拂晏不撒手,就覺著身後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你……你們原是斷袖?”小門童弱弱地開口道。
我愣了,小門童也愣了,拂晏愣沒愣不知,總之沒有說話。
我這才反應過來,我和拂晏都易了容,裝做了男兒身。
果真,兩個大男人摟抱在一起,著實……有點忒那個。
被小門童這麽一問,我也不知說什麽好,捅捅拂晏,示意拂晏說點什麽,可他卻跟沒感覺到似的。
恰在這時,小門童口中的“老爺”出來了,我一瞧,這不是給阿蠻下禁製的男人。想起阿蠻睡熟後天真無邪的容顏,心裏是滿滿的心疼和怒意。
我腳下如風,上前就掐住男人的脖子:“你這個臭老頭,小爺我今個兒找上門來了,看你往哪跑。”
男人哆哆嗦嗦:“大俠,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
“你又裝。小爺真恨不能親手砍了你。”我手上加重力道,終究沒想著要了他的命。
小門童驚呼一聲:“哎呀,你這是幹嘛啊。我們老爺成日在家吃齋念佛,哪裏得罪了二位大爺。”
小門童說著就上來掰我的手,我瞅著他聲音輕弱,力氣更弱,當給我撓癢癢呢。我把他手一拍掉:“牆角呆著去,小心小爺連你一起揍。”
“大俠饒命,大俠饒命……”男人顫顫巍巍地說。
我心道奇怪:“你今個兒怎麽這麽孬種,不是挺能打的麽。”
拂晏隨手舍起地上的枯葉,暗中提氣,朝男人飛來。
隻聽男人“嗷”地叫了一聲,捂著大腿痛呼出聲。
拂晏拍拍手,彈了彈手裏的灰,撩開衣袍坐在椅上,對我說:“他不是那個男的,放了吧。”
經拂晏提醒,我一探男人的脈搏,脈搏微弱,呼吸雜亂。果然沒有武功,一介草民而已。
我放開他,小門童貼心地湊上前,扶了男人,還不忘瞪我一眼。
我衝他聳聳肩,椅著旁側的柱子,聽拂晏與他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