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我錯了。你錯哪了？
“哎喲，可真是摔死人家了。”美人嘟著紅唇，在我身下哼唧道。
明明是我先摔出來的，怎地卻成了她在我身下。
我慌忙從她身上爬起來，十分抱歉地拱手道：“這位……這位姐姐，實在是對不住了。你可有哪裏傷著了？”
馬一聲嘶鳴，被車夫拉了住，車夫驚呼一聲，連忙跳下馬車。
“姑娘呀，我們主子打小體弱多病，經不起這般折騰。”
這說得我不好意思起來，心裏著實是內疚得很。
“無骨，休得無禮。呃……”美人倒吸一口氣，癱軟在地上，沒爬起來。
她睜著水汪汪地眼睛，對我道：“丫頭，你卻是扶姐姐一把呀。我這蠻腰，怕是要折了去。”
我忙“哦哦哦”應著，伸手去拉她。
這美人看上去嬌嬌柔柔地，整個身子半倚在我身上，倒還挺重的。
她的頭搭在我的頸側，我的手穿過她的腰肢，努力的把她抗起來。
因著她比我高出一個頭，我頗為費力。
好不容易將她扶起站穩，隻聽一聲暴嗬，我手一抖，美人又栽到我身上，連帶著我也踉蹌兩步。
轉頭一看，可不是拂晏那廝。
“你們這是在做甚？”他眼中幾欲噴出火來。
這話說的，倒像我在偷情一般，讓人聽著好不舒服。
美人斜睨了拂晏一眼，手環住我的脖子，倚著我問：“這黑臉是誰，幹嘛吼那麽大聲，讓人家好生害怕。”
我聽了眉眼彎彎，第一次聽見別人喚拂晏黑臉。
不過看他如今這張臉，劍眉星目，再陪著一襲白衣，可不是愈發黑起來了。
美人話音剛落，卻突然“呀”一聲喊叫，將手從我脖子上抽了回來，一蹦三尺高。
她揉著柔荑，像被咬了的兔子，紅著雙眼盯著拂晏，齜牙咧嘴：“你個卑鄙小人，無恥下流，就知道偷襲老娘，老娘跟你拚了。”
我嚇了一跳，這會兒的她哪裏有名門淑女，大家閨秀的氣質，簡直就是個悍婦。
嘖嘖，人真不可貌相。
我想著無論如何，美人都隻是個女人罷了，繡花拳而已，不足為慮。便站一邊袖手旁觀，看拂晏這廝該如何。
美人說著就撲了上去，掐著拂晏的肩膀搖啊搖。
拂晏神情肅穆，冷冷道：“你放手。”
我覺得拂晏的態度頗有些怪異，說來這也不算什麽要緊的事情，他何須這般嚴肅。
況且，若他當真不願意，推開就好了。
竟不知何時拂晏神君也這般小氣，連個女人的醋，也吃了起來。
不過，若說吃醋，似乎又不完全準確。
我這廂正冥思苦想，美人那廂就狠狠掐了拂晏的腰側一下，嗔怒道：“你這人好生沒有幽默感。哪個丫頭跟著你，卻是要倒八輩子的黴。”
話畢一扭一扭地朝我走來，我拍拍她的手，安慰道：“莫怕，確實無趣。不僅無趣呆板，而且還殘忍，是個說話不算數的大騙子！”
拂晏臉色一白，道：“阿瑤，別跟她走，我認錯行麽？”
“你錯哪了？”
他一哽，大約沒想到我會這麽問，支吾半天答不上來。
竟然給我來了一句：“我哪都錯了。”
我直接怒極反笑了，聽他這麽說，我真想抽他兩下子，可是心疼呀。
我氣急敗壞地揪著拂晏的耳朵：“哪裏都錯了？那你說說，你倒是都錯在哪裏了？”
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我一定不會表現的那般潑婦，太有損上神的尊嚴了。
美人聽見我和拂晏毫無意義的對話，在旁邊笑著拍手道：“對啊，你倒是錯哪了，說說呀，說說呀。”
我覺得頭頂似有幾隻烏鴉“嘎嘎”掠過，十分無語。
我一咬牙，一跺腳，對著美人道：“姐姐不是說去京城，咱們再不出發，天便暗了。”
美人停止了看戲的樣子，摸摸我的頭發，讚許道：“對，我就覺著你是懂我的人，我也是這麽個意思。”
我才轉身，就被拂晏伸手拉住。
我聽見他聲音顫抖地道：“我錯在讓你難過，讓你生氣，讓你不高興了，最大的錯，便是讓你駐進了我的心裏，卻不能將你收藏好，妥善安放，細心保存，不能免你驚，免你苦，免你傷心流淚，免你無枝可依。”
我看不見他說這話時的表情，也並不知他這話有幾分真、幾分心，唯獨知道自己聽見他的這番話，心底多多少少是歡喜的，又帶了那麽點心酸。
眼前淚水模糊了一片，我看不見這個世界在我眼中是什麽樣的，前邊那樹上是否有燕雀撲騰，草地上是否有白兔蹦躂。
僅知道身後那人，是我心中所念；我心中所念那人，在我身後而立。
可人有時就是那麽奇怪，神仙也不能例外。明明心裏是感動了的，但卻不願就這麽輕易饒恕他，心裏似乎總有那麽一道坎，就是過不去。
尤其是當這道坎觸及道德底線的時候。
僅知道身後那人，是我心中所念；我心中所念那人，在我身後而立。
可人有時就是那麽奇怪，神仙也不能例外。明明心裏是感動了的，但卻不願就這麽輕易饒恕他，心裏似乎總有那麽一道坎，就是過不去。
龍有逆鱗，一觸即怒，這一次，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去饒恕他。即便是心中有愛，即便看著他受傷的神情，心有不舍。
但隻要我閉上眼睛，就會想起火海裏掙紮的人們，就會想起許許多多個，如阿蠻一般，純真的麵孔。
我狠下了心，用力地甩了甩手，想要掙脫他。可是他的力氣很大，我並沒有掙脫他，反而被他從身後抱住。
“阿瑤，你信我一次，可好？”
他的聲音中，帶了一絲哀求，一絲顫抖。
我輕輕咬著嘴唇，內心很是糾結。心跳的厲害，一時間，竟然有些茫然失措。
感受著他手心的溫度，很熱，熱得有些燙手。
我身軀微微顫抖，我知道平日裏的他，展現在人們麵前的，都是鐵一般堅毅的性格。不願服軟，更是不會輕易的低頭。
你為什麽不信他呢？我這樣問自己。
其實內心早已動搖了吧。
他可是拂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