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深潛與入侵
中年乘客……隻可能是為我而來！
嘩啦！
隨著這個結果的得出，虛構教室崩塌了，方雨橫回到現實中，疲倦感潮水一樣襲來。
疲倦感並非來自身體，而是來自意識。
此時，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支撐自己潛入意識深海的力量，已消耗一空。
不過，這次深潛的收獲，已經牢牢刻在了方雨橫的記憶中。
常態下，人類隻能記住自己著重記憶的信息，但忘卻的信息並未消失，隻是被大腦貼上“無用”的標簽，扔進了意識深處。
與深處的意識之海相比，人類能夠主觀控製的意識，隻是冰山一角。
而擱置無用信息的角落，正是冰山之下的部分。
這一部分的意識，要負責肌肉的細微協調、器官的運作運行、腺體的分泌活動，以及其他龐雜信息的處理。
它們都堆砌在意識深海中，人類無法直接進行幹涉，而它們龐大的信息量，也是普通人無法直麵的。
對於普通人來說，這種機製並非是一種局限，反而是為了防止人格崩潰，人體自發產生的保護措施。
但對於方雨橫來說，輪回空間賦予了他天賦能力深度學習。
深度學習為他的人格提供了保護，使得他能夠潛入意識深海，直麵自己冰山下的機能，並對其進行幹涉和調整。
於是，最終的結果就是，方雨橫的表層意識，以大腦的深層意識為對象，進行了“學習”活動。
事無巨細的思考，這就是深度學習此時直接顯現出來的能力。
而針對當下的謎題，深潛得到的最關鍵信息是：
“中年乘客搭乘地鐵，隻可能是……為我而來！”
如果這個假設成立，那麽中年乘客身上一定藏有線索，能在某種程度上解除方雨橫的危機。
除此之外，他與方雨一樣，都遭到了西裝男的追襲。
更重要的是，既然中年乘客為方雨橫而來，這就意味著，他很可能在上車前，就已預見到了方雨橫的降臨。
雖然中年乘客有可能已經被製服，但在他的身後也許還有更多的同盟，甚至一個完備的組織在提供幫助。
這個可能性為方雨橫提供了極大的希望。
此時，太陽緩緩移向城市的西南方，隱約泛紅，而下一步的調查計劃，已逐漸在方雨橫腦內成形。
不過，方雨橫依然需要麵對一些不確定因素。
其一是，這個世界的官方勢力，是否會因地鐵事件而鎖定自己？其二是，西裝男的追殺是否還會繼續？
並且，以上二者的影響，將在何時到來？
飛鳥劃過夕陽，時間所剩不多，不能再繼續猶豫不決了。
況且，哪怕繼續思考下去，恐怕，也難以進一步接近真相吧……
深潛狀態所消耗的力量，似乎已有所恢複，方雨橫捏了捏外套裏的工具，準備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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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階段剩餘時間：3小時
哢擦！
鋼絲鉗輕易地剪開了鎖頭，看著幽暗的地鐵檢修通道，方雨橫遲疑了一會兒，繼續向內走去。
重返地鐵，這就是方雨橫的決定，但並非是原路返回。
在檢修工人留下的工具箱裏，方雨橫找到一張標注出各個檢修通道入口的檢修地圖。
通過地圖，方雨橫找到了一個靠近地鐵站的檢修通道，雖然入口上了鎖，但憑借手中的工具，方雨橫還是輕鬆地進入到了通道中。
無論是以中年乘客為線索，繼續進行調查，還是確認官方的反應，或者西裝男追殺的風險，這些都需要從最初的事件發生地著手。
在逃出地鐵的半小時內，方雨橫並沒有遭遇到搜尋、逮捕或者追擊，這表明，以上這些風險，都還沒有如影隨形地迫近。
所以，在這場冒險裏，方雨橫仍然擁有一定的安全餘地。
沿著檢修通道，他繼續深入地鐵站內部。
整個城市地鐵係統就像一張龐大的網，把流動的人潮納入其中。
主幹道在明麵上縱橫交錯，而檢修通道等等各式的暗道，搭建起地鐵係統陰影中的堡壘。
每一座城市都有它的傳說，而隱藏在地下的那些秘密通道與未知設施，則編織出了一個個陰暗詭異的奇聞。
也許是地鐵開挖時挖出了大量屍體，又或者是有人曾在地鐵站裏失蹤。
有人說，自己曾見到軍隊向地下運送設備，有人見到過不存在於地圖上的通道，有人邂逅過四隻戴著麵具的烏龜……
總之，在口口相傳中，這套地下工程，就仿佛離魅魍魎的巢穴，被數不清的恐懼獵奇寄居，使得岩土從內部，散發出幽晦的斑斕。
這種斑斕，越是遠離，越是熾烈，越是毗鄰，越是寡淡。
搭地鐵的乘客們，偶爾對禁止通行的岔道投以一瞥，而後，更加好奇他們永遠觸不可及的神秘。
而以運營地鐵為工作的人，在他們眼中，這些神秘幼稚且無聊。因為他們很清楚，那些岔道並不通往任何不可知之地。
災害疏散圖上寫得明明白白，森嚴戒備的禁止通行之內，無非隻是地鐵監控室，以及複雜的電力與軌道管理係統。
局外人熱衷於猜測和幻想的角落，不過是這些工作人員早已熟悉，甚至厭惡了的工作區。
但是，無論熟悉還是厭惡，在日複一日的工作中，他們仍然間或抱有疑問。
這些錯綜複雜的若幹通道，是否會有其中之一藏在地圖之外？停運的地鐵站裏，是否會有事物徘徊於夜深人靜時？
疑問隻是一閃而過，而工作是延綿無盡的。
監控室裏，喬納森坐在監視器屏幕前，揉了揉布滿血絲的雙眼，打算去接一杯咖啡。
地鐵各區域還是和平常一樣，有的地方人來人往，有的地方冷清寂寥。
咖啡機就在監控室門外的走廊上，除了上下班時間，這條走廊空無一人。
咖啡緩緩注滿紙杯，站在冷色調的白熾燈下，沒來由地，喬納森想起了不久前，傳得沸沸揚揚的地鐵站失蹤案。
傳言說，有乘客在末班車之後進入地鐵站，坐上一班本不存在的地鐵之後，再也沒有回來，又或者被發現時，已經死在了幾十公裏之外的荒野中。
望著冷清的走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端起咖啡，喬納森正準備離開，頭頂的白熾燈突然開始一陣閃爍，緊接著徹底熄滅了，隻留下“安全通道”標示牌的熒光。
摻雜幽綠的黑暗中，失蹤案的傳言又開始浮現，大腦自發地編織出駭人的畫麵，仿佛已經有某種事物出現在了走道中。
喬納森腳下一個踉蹌，咖啡潑了自己一身。
“F……”
滾燙驅散了幻想，他一邊罵著髒話給自己壯膽，一邊抖落身上的咖啡。
就在這時，喬納森耳邊突然傳來了鈍器破空的呼嘯，還沒來得及回頭，後腦就遭到了重擊。
他眼前一黑，摔倒在地上，無意識地掙紮著，往前爬去……
看著依舊在活動的喬納森，方雨橫歎了口氣。
“真是太羨慕那些隨手一敲，就能把人敲暈的好萊塢酷哥了。”
說著握緊撬棍，又給地上的喬納森來了一記狠的，接著迅速用胳膊把他架起，一邊警惕著四周，一邊沿著走道前行。
重返地鐵的方雨橫，其目標正是監控室，鎖定了中年乘客為關鍵人物之後，隻要調取監控，就可以掌握中年乘客的上車地點。
同時，方雨橫還可以進一步了解，在自己逃離之後，西裝男的去向。
借著標示牌的微弱熒光，方雨橫勉強看清了監控室的門牌，心裏計算著時間，他打開門，拖著喬納森閃身進入其中。
把喬納森隨手扔在一邊，鎖上門，方雨橫抽出撬棍，擺出防禦姿勢。
恰在此時，照明重新恢複，監控室裏空無一人，方雨橫鬆了口氣。
為了防止喬納森醒來以後呼救，方雨橫將喬納森的衣物撕開後，當做繩索，把他捆得結結實實，同時用襪子塞住了他的嘴。
看見還有剩餘的布料，又給喬納森腦後的傷口做了個簡易的包紮。
“你我雖然無冤無仇，但是抱歉了。”
包紮花費了十幾秒，方雨橫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因為多花這十幾秒而陷入絕境，但他仍然抗拒成為罔顧他人的野獸。
“既然浪費了的時間，那就用更高效的行動彌補回來吧……”
在監視器屏幕前坐下，方雨橫試圖調取監控錄像時，界麵上彈出了需要驗證管理員權限的提示。
看到這一幕，他卻勾起了嘴角。
“……畢竟，這可是我最擅長的領域！”
手指在鍵盤上舞動，沒過幾分鍾，監控係統的一切內部權限就向方雨橫張開了懷抱。
“列車與車站的監控係統是獨立的，現在沒辦法直接調取列車上的監控……”
“……那麽就先鎖定車站，時間是下午四點左右，以西區廣場站為起點，延時調取之前車站的監控。”
各個顯示屏上開始播放不同車站的錄像，從西區廣場開始，沿著地鐵K線一路往後。
“車站之間的距離……，列車的速度……，大致到達時間是……”
錄像開始快速播放，各個畫麵的時間在方雨橫的控製下開始變化，最終定格在了K線列車到達的時間點。
接著，車站畫麵放大，又分割，將每個車站車門開啟時的人流灑滿屏幕。
噠，噠，噠……
指尖在桌麵上輕點著，方雨橫開始搜尋中年乘客的身影，在這個過程中，他不自覺地進入了深潛狀態。
信息湧入大腦，中年乘客的模樣被設為識別條件，滿屏的畫麵同時納入眼簾。
噠！
指尖停住，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畫麵中。方雨橫將畫麵挑選出來，對應的地鐵站是——第五大道！
將站名牢牢印在腦海中，方雨橫正準備繼續調取該地鐵站的錄像，查找更多線索。
然而，就在這時，另一個監控畫麵中突然出現了詭異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