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馳援
大軍準備的時候，斥候已經跑出了馮翊。在馮翊的北方山脈中，斥候發現了匈奴人的蹤跡。
祁二狗是最早發現匈奴的斥候，這得益於祁二狗對這一代十分熟悉。
早年間，祁二狗是馮翊山下的獵戶，自幼跟隨父親在山中打獵，幾乎走遍了附近的山脈。山裏哪裏有水源，哪裏有猛獸，哪裏易於行走···祁二狗一清二楚。後來這一片的胡人多了起來，不少胡人流竄在山裏成了盜匪。祁二狗的村子本來就沒幾戶人家，力量薄弱成了胡匪的目標。有一次進山回來後，那個小村莊已經不複存在。祁二狗一怒之下參了軍，依仗打獵的經驗，成為了軍中的一名斥候。
身為獵戶，祁二狗射的一手好箭，很快在斥候中脫穎而出成為一名隊正，此次打探消息，這一伍六人便是由祁二狗帶隊。
幾人趴在草窩子旁邊，看著山坡上吃草的牛羊，估計這此地匈奴的大概人數。幾人的身上披著一層雜草，如果不是近前根本發現不了幾人的蹤跡。
“不對勁兒啊！”
祁二狗咬著一根草勁含糊道：“牛羊群裏沒有崽子，放牧的人裏沒有婦孺，這不像是部族！”
在祁二狗的旁邊，李林聞言道：“你是說他們就是匈奴的戰兵？”
“唔！”祁二狗道：“沒有那個部族放牧的人全是青壯，沒有老弱婦孺說明這些人都是匈奴戰兵，他們驅趕的牛羊是他們的軍糧。光眼前這些牛羊差不多就能養一千戰兵月餘了。匈奴戰兵一般都是以部族為部聚集，我們眼前的隻是一部，說不定附近有其他的部加起來不知道多少人了！咱們得派個人去打探一下！”
剩下幾人一聽齊刷刷的看向李林。
查看就要接近匈奴營地，其他人的語言裝束明顯和匈奴人不同，難不保會露出馬腳，李林不僅會羌話也會匈奴話，由他出馬最合適不過了！
李林翻了個白眼！一人問道：“怎麽，沒拿行頭？”
“吃飯的家夥能不帶麽？不過在馬匹那裏你得幫我拿過來！”
“早知道我不吭氣兒了！”
問話的人咕噥了一句，李林不滿道：得得得，還是我自己去！
說著李林悄悄退到後麵去找馬匹上的包裹。
“你是什麽人？”
馬匹拴在山溝中，等李林剛一露頭就聽到一句匈奴話從馬匹處傳來。李林心中不由的大驚，作為斥候一旦被發現那結果不言而喻！
既然已經被發現，那現在逃跑也無濟於事。李林強壓著心裏的驚慌看去，這一看發現了問題。若是匈奴人能夠肯定自己是晉軍，那現在早已叫嚷起來，不會像現在這樣，隻是不鹹不淡的吆喝一句。
李林急中生智用匈奴語道：“看馬的！”
“原來是個馬奴！”
匈奴人鄙夷的笑著勾了勾手指。
匈奴人雖然沒說話勾手指李林卻看懂了，李林貓著腰慢慢接近，臉上全是惶恐。
“這是誰的刀，能不能換給我，我用三個羯人奴隸換！”
等李林走到近前，一邊說一邊拿著馬皮上掛著的刀比劃著。
李林看出來了，這是在試刀！李林悠然一驚：難道他們要殺我？不對，是想要這把刀！李林瞬間想起完璧歸趙的故事，臉上泛起笑容道：“那把刀怎麽能配的上您這樣的英雄，我這裏有一把刀你看看再做決定！”
說著李林抽出刀向前遞去，等匈奴人抬頭看過來，李林揮刀就是一撩，匈奴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梟首。另一名匈奴見狀大驚就要大叫，一支箭從他的喉嚨穿過將喊聲壓在肚子裏。
箭矢從李林背後射出，卻是祁二狗不放心李林一人，跟著過來看看正好看到李林的危情救了他一命！
李林一時滿頭冷汗，心有餘悸道：“還好我會外語！”
說完又不好意思道：“包裹還取麽，我們恐怕已經暴露了！”
“取！”
祁二狗道：“他們能在這裏閑逛，說明匈奴人還一時發現不了，我們乘著這段時間看一眼就走！”
時間緊迫，二人沒有再耽擱，李林趕緊打開包裹，卻是一套匈奴人的服飾。穿好了李林一拍腦門道：“我真是被嚇傻了，直接剝了他們的不久行了！”
“這兩人看著在匈奴人中地位不低，直接換上這兩個的，誰知道會不會被認出來！”
“也是！”
李林答應一聲騎馬向匈奴人的營地走去！
匈奴人的營地設在一出穀地當中，在穀口有人把守，李林雖然會匈奴話，卻不知道匈奴人進軍營的密令。隻得潛到山坡上觀望。
營地中匈奴人馬很多，用營帳的數目估計一下怕不下萬人，其中還又近一半人卻不會匈奴人，而是羯人！李林一一記在心裏趕緊返回：再不走，等匈奴人發現少了人就走不了了！
一隊六人剛撤下來，匈奴一隊騎兵就向大營四周奔去。
不一會兒，兩具屍體擺在了匈奴渠帥劉宏麵前。死去的兩人是劉淵的三子劉恭和他的侍衛，劉宏看著兩人的屍體麵沉似水！
劉恭作為劉淵的兒子，地位在匈奴五部中極為高貴，沒有在大戰中喪命卻死在大營不遠處，他這個主帥難辭其咎！
要想掩蓋這一事實，就隻有將知道此事的人統統滅口，明目張膽的殺劉宏可沒那個膽子，萬一引起軍隊嘩變，就是性命都可能不保，剩下的就隻有在戰陣中不知不覺的做掉了！
“看來，不出兵是不行了！”劉宏沉吟半天，下令道：“這一定是晉人所為，實在是欺我太甚，傳令，全軍準備，明日南下會獵！”
在劉宏下令的時候，祁二狗和李林等人快馬回到了馮翊。手中拿著令旗在軍營中快報：“讓路，讓路！緊急軍情！”
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賬前，祁二狗滾落下馬已經沒有一點力氣！
“快取水過來！”
說著已快步走到近前問道：“情況如何？”
“匈奴騎兵六千與羯人四千不日將南下！”
“什麽！這麽多人！”周處也大吃一驚，過萬騎兵足以改變關中的局勢了！
周處立刻道：“快傳殿下請援，否則三鋪危矣！”
馮翊轄境內黃河、洛河、渭河從境內流過，且渭、洛二水在大荔匯合，流入由南北走向折為東流的黃河，是出入秦晉的關隘和交通要道，素有三秦通衢之稱，為兵家爭奪的戰略要地。
馮翊以北包括河套在內的廣大區域都成為了匈奴的放牧之地。
晉武帝司馬炎時期隴西大旱，武帝派遣悍將胡烈前往鎮守，由於胡烈到任後采取高壓手段對付鮮卑人，涼州的鮮卑人首領禿發樹機能起兵造反，在曆時九年的戰亂之中，幾乎將晉朝名將盡數派遣至西北戰場，前後四名大將戰死損失了數萬大軍才最終平定戰亂，自此，大晉想要軍事控製河套地區已無可能，隻能勉強靠著關中都督府軍隊防衛西北地區。
河套地區地理位置重要，是防禦北方的重要區域，如據守河套、呂梁山以及燕山，便使得北方無懈可擊；然而河套地區與關中平原有千裏黃土高原阻隔，不論是出現內地戰亂，還是河套邊患，相互之間的支援都非常困難。武帝在平定涼州叛亂後，西北方向軍事虧空；滅吳一統天下以後，還要保證吳地的安穩，於是無法再抽出多餘的兵力去鎮守河套，便成為現在這種形式。
河套與關中平原雖有黃土高原的阻隔，然而並不是無路可走。燒何羌想要投靠匈奴，本可以直接遁走，之所以滯留關中隻有一個可能——匈奴人接受燒何羌是有條件的。燒何羌為了部族的利益也免不了受匈奴的控製，臨走之前將關中徹底攪渾。甚至劉淵若是心黑一點，甚至可能直接坑燒何羌一把，以一個部族為代價，徹底將馮翊的晉軍坑死，那樣橫亙在關中與馮翊之間的威脅就徹底的不存在了！
這樣一來，西有齊萬年，東有匈奴，關中夾在諸胡中間隻有南下進入漢中一條路，大晉也將徹底的失去雍州重地！等匈奴人解決了齊萬年，說不得劉淵就能和曆史上一樣順勢建國，甚至比曆史上還早了二十年！
司馬遹得到周處的密報心中萬分沉重。
以劉淵的能耐，若是多給他二十年，說不得北方就會出現一個堪比漢武帝時期的匈奴帝國。非舉國之力幾十年征戰不能平定！
司馬遹當即讓張劭帶著太子護軍北上馮翊支援，暫時聽從周處的調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