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1章 你心裏還是有我的
肖羽音的出院手續，是趙地替她辦理的，久未露麵的牧南池，在她走出醫院時，他才姍姍來遲。
她以為他不會來的，離開醫院那天說了那麽一堆話，她以為他也終於想通，不再繼續糾纏她，或者是終於放下心中的隔閡，不願意再與她多做糾纏。
趙地來時的那一番話，在她耳邊還猶自清晰，他說：“當年你一聲不響的失蹤，南池幾乎將整個R市翻遍，孩子一出生就丟給奶奶，整個R市那麽大，他就那樣盲目的找，連公司都不管不顧。”
“後來他的母親回來，將他鎖在屋裏一個禮拜，奶奶整天抱著孩子到他屋裏，禹荊哭哭鬧鬧，他一直一言不發，一雙無神的眼，隻直勾勾的盯著孩子看，誰的話也聽不進去……”
“他是真的難過，你不見的那一刻，他的世界也跟著坍塌下來，這些年，他雖然好過了些，可仍然一心想著找你，薇薇安給他介紹的女孩，他至今連一起吃個飯都不願意。”
“如今他終於找到你了，羽音，不是我說你，如果你沒有再想和他走到一起，就不要再傷他一次，他的心早已經千瘡百孔，哪裏還有勇氣再經曆一次那樣的痛苦。”
肖羽音明白，她都明白。
真的明白…
可正是因為太明白這個道理，許多時候，真的寧願裝傻一輩子。
如果他能更絕情一點，或許她反而心裏也能更好受些，可他為什麽偏偏就是那麽傻，不是說自己是集智慧與理智於一身的男人嗎，為何還要做出這麽多超過自己行為的事！
肖羽音心情沉重，看見他的那一刻，臉上也自然給不出什麽好表情。
牧南池從他那輛騷包的架座跳下來，修長的雙腿幾步就跨到她的身邊，一言不發將她拉進車裏，臉上的表情，並不比她好多少，甚至深沉的可怕，已經在爆發的邊緣，隻差捅破那一層紙。
“南池。”趙地皺了皺眉，擔心的看著他又有些發瘋的行為。
牧南池睨了他一眼，眸中帶著警告，坐上駕駛位，車子揚長而去。
“你要帶我去哪裏？”肖羽音緊張，被他身上的低氣壓，搞得心裏發怵，腦中快速的回旋一番，他們已經一個禮拜沒有見麵，她並沒有再得罪他什麽，那他今天這發神經的舉止，又是為了哪般？
車子衝進車流中，速度迅速，左拐右拐的急調方向，一直穿梭在車道中。
肖羽音緊緊攥住身邊的扶手，身子貼緊在靠背上，才沒有讓自己的腦袋又在車子裏亂撞。
還好早就了解了他的秉性，一上車之前就已經坐了防備，不然身子肯定又得被撞得到處都是傷。
他心情不好。
她能百分百的確定。
肖羽音心中極其不安，但想想，他現在心情都這麽差了，如果她再上前添加他的憤怒，她待在車裏，隻會更加的受苦，就算再有多想下去這個車，她也隻能忍住。
車子很快開出那條熱鬧的街道，窗外的風景仍然不斷的變幻，但已經不見許多的車子，速度雖快，卻也平穩許多。
肖羽音暗暗籲口氣，緊繃的身子鬆懈了些。
還好已經穩定下來，不然真得要她一條老命，再怎麽出院，身上的傷也不可能徹底好全，他這樣將車子開的橫衝直撞，差點就要將她剛要好點的病，又給撞得重新複發。
窗外的風景越發美麗，四周也變得越發的冷清，肖羽音不敢大意，一直懸著一顆心去注意外麵的動向。
他將她越往偏僻的地方帶去了…所以他到底打著的是什麽算盤？
她又不真的是他肚子裏的蛔蟲，怎麽可能將他的心思看得百分百透徹。
此刻見他這樣，隻感覺滿心的發虛和沒底，嘴上又說不得話，比手勢他又不願意往她這邊看…他該不會是故意做出這一番情緒，就隻是為了嚇唬她？
肖羽音心思千回百轉，已經想上無數個有可能的可能性，最後都被她給否決掉。
他才不會吃飽了閑撐，做這麽無聊的行為。
她想的失神，牧南池卻在這時突然將車停下來，刹車踩的猛，肖羽音慣性往前衝，眼見著就要撞上前麵，手臂及時被牧南池拉住，刹住了身子。
“肖羽音，你告訴我，當年為什麽一聲不響的離開，特麽這個孩子到底又是誰的！”他粗魯將她扯到自己麵前，箍住她的雙肩，一聲聲的逼問。
他不想這樣，他想再也不和她扯上關係，可是，每當看見肖暖暖的笑容，他的心裏就跟千萬隻螞蟻在撕咬似的，無數個問題，就一直盤旋在他的腦海裏，怎麽都揮之不去。
他想放下，可是一點都做不到，說與真正的做，天差地別。
既然忍耐那麽痛苦，他又何必要忍。
他隻是想要一個答案，真的隻是一個答案而已，當年她的絕情，是為哪般，不能知道真相，他死也不甘心，整整五年的時間，天知道他的內心有多煎熬。
肖羽音左手被他攥的抽氣，粉碎性骨折，哪有那麽容易的好，他下手力氣又大，簡直要將她的胳膊重新捏碎。
這些天她一直擔心著，如果他真的質問自己了，她要怎麽辦，如今真的遇上，她的心境，仍然如過去的心境那般，空白迷茫。
不管說什麽，仿佛都是錯的。
向他解釋，不可以！
不向他解釋，她的內心，又何嚐不是一樣的折磨。
她緊抿著唇，忍著肩膀上帶來的鑽心的痛。
“你告訴我，你倒是說話啊！不是說你隻看重錢嗎，既然隻是為了錢和我在一起，那離開之後，是不是應該往這方麵繼續賤下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潦草的生活著，甚至窮到連聲音都失去！你別告訴我你當年說的話一切都是真的，我牧南池沒有那麽傻，隻要你告訴我當年的真相，我可以不計前嫌，從此以後，再也不為難你。”牧南池一番吼叫，心中壓抑的情緒爆發出來之後，終於漸漸的平息下來。
他甚至，想的比這更多，比這更委屈求全。
如過她能好好解釋，他甚至想過，或許他們之間，並不是真的一點可能都不會再有。
可是，肖羽音仍然一言不發。
她的態度，就像一潑冷水澆在他頭頂。
牧南池大抵是看出了她臉色不好，才恍然意識到自己此刻真捏著她的肩膀，徒然鬆手，靠坐在駕駛位上，沉默許久，默默的抽出一根煙點燃。
煙圈從他的唇角溢出，整個車裏，瞬間充滿刺鼻的味道。
肖羽音聞不得這個味道，過去也是如此，所以後來他慢慢的戒掉了煙。
如今再見，他似乎煙癮更大了，煙不離手，也似乎早就將她不能聞到煙味的事，給拋之腦後，隻自顧自的抽著，再也沒多看肖羽音一眼，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
她撇過頭，盡量的忍住不讓自己咳嗽出來，隻想讓自己在他麵前降低存在感。
他已經這麽煩了，她如果再出聲打擾他，也不知道他又會怎麽生氣。
牧南池的煙並沒有停，一根燃盡之後，又重新點上一根，其實第一根他也就抽了兩口，全程都被他發呆給浪費掉了，第二根更是如此，遞上唇邊後又擱下，就再也沒有動過。
他似乎並不是因為喜歡抽煙而抽煙，仿佛更喜歡去聞它的味道。
煙點燃之後，他整個人靠在座位上，鬆散著身子，整個人看起來盡管沉悶，卻多了一份懶洋洋的味道，不似之前那麽可怖。
仍然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裏，不知道想到什麽，臉上的線條，溫柔了許多，隱沒在白色的煙霧中，並不真切。
肖羽音的視線又回到他的身上，不知不覺中，也跟著他的安靜，漸漸放鬆下來。
他們之間，似乎鮮少有這樣安靜坐在一起的時刻，就算是過去，都很少。
在她的記憶中，他們誤會的時間，都比好好相處的時間要多，平時像這樣安靜坐在一起，幾根手指頭都能數的過來。
這樣的時刻，對她而言，反而是難得的珍惜時光。
她想學著他一樣，靠在座位裏好好享受這安逸的時刻，可濃重的煙味，還是讓她止不住的咳嗽，打破了此刻的寧靜。
牧南池從自己的思緒中回神，眸光睨了她一眼，默默將煙暗滅，打開窗戶。
若說他唯一不變的，不管過去多久，在荏苒的時光裏，他仍然還是那般細心，不管她表現出什麽情緒來，他依然能第一時間知道，第一時間做對她有利的事。
他其實完全沒必要再這樣，她的聲音早已經失去，就算聞再多的煙味，也隻是喉嚨和鼻子難受，他的動作，並不能挽救她多少。
可是他仍然願意為她掐滅煙頭。
肖羽音眼眶觸動，有眼淚打轉，她深吸一口，再一次撇開頭。
在這種時候流淚，總是不合時宜的。
牧南池捕捉到了，他將她拉到自己跟前，逼迫著她看自己：“肖羽音，你說實話，你心裏麵，還是有我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