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那你跳啊,我看著你跳
夏若喬驅車來到一棟正準備拆遷重建的廢棄大樓前,停下車就卯足了勁往跑,一口氣爬了十二層的樓梯夏若喬是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可到頂層的時候才發現鐵門被反鎖了,還是從裏麵鎖上的,她沒法開。
夏若喬喘了好幾口大氣才又往下走了一層,如果她沒記錯,十一層到十二層中間的牆上有消防逃生梯。夏若喬從窗戶口探出腦袋,接著月光打量了好一會兒,最後一咬牙爬上了窗台伸手去夠逃生梯。
這種老式大樓的逃生梯就是建樓時預埋的直爬梯,因為年代久遠鋼筋早就生鏽甚至有點被腐蝕的跡象。夏若喬下意識地往下瞟了一眼,被這個高度嚇得心慌慌的,隻能咬著牙往上爬。
層高兩米八,夏若喬愣是用了兩分多鍾才爬上露天的頂樓。果然,周蓓正站在邊緣處。
“你是要自殺嗎?”夏若喬搓了搓又冷又僵的手,朝著周蓓走去。
周蓓聽到夏若喬的聲音,愣了好一會兒才轉過身去,眼裏多的是不可置信。夏若喬是怎麽找到這裏來的?她又是怎樣上來的?
“你怎麽來了?”周蓓低垂著頭,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也不知道是哭的還是被冷風吹的。
夏若喬拍了拍身上的灰,臉上哪還有平時那樣沒心沒肺的笑,朝前走了兩步後停下來,嗤笑:“歐曉和小霞知道你不見了差點把醫院翻了個底朝天,你倒好,跑來這種地方思考人生。”
“為了一個男人,就不要命了,值得嗎?”夏若喬又問,“如果我沒記錯,你是獨生女吧?你是多不懂事才會為了一個男人到這種地步?”
周蓓緊咬著唇,可眼淚還是很不爭氣的從眼眶裏落了下來,又順著臉頰流到下巴,最後落在衣服上。她艱難地扯起嘴角,嗚咽道:“我媽說,我這種傷風敗俗的女兒她不想要,她讓我去死。”
“所以你就想要跳樓?”夏若喬又笑了笑,不著痕跡地朝前走了兩步,但卻被周蓓大聲的嗬斥住,讓她別過來。
“不然呢?難道我要打掉孩子,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回學校上課,再去接受別人的輿論和指指點點嗎?”周蓓後退兩步朝著牆邊靠,隻要一個翻身她就可以遠離這個世界了。
夏若喬眯起眼睛,麵無表情的繼續朝前走。周蓓看她快步走來立即爬到了不高的圍牆上,隻要夏若喬再往前走她就要跳下去。
“那你跳啊,我看著你跳。”夏若喬冷聲說著。
周蓓看了夏若喬的冰冷無情,又看向城市的霓虹閃爍,有點退縮,但還是閉上眼睛攥緊了拳頭,好一會兒她還是沒有往下跳的勇氣。
“記得頭朝下,如果沒死落得個半殘的下場那最慘的。”晚風伴著夏若喬悠悠然的聲音傳進周蓓的耳蝸。
“你怎麽還不跳?有什麽遺言嗎?”夏若喬又說道。
周蓓重重地咬著唇,深吸一口氣,但卻始終跨不出這一步。其實,麵對死亡她也有恐懼,這也是她在這吹了一個多小時的冷風始終沒有跳下去的原因。
但,如果不死,她沒有勇氣去接受別人的指指點點。
夏若喬也翻上圍牆,和周蓓並肩站著,冷冽的風已經把她原本淌著水的頭發吹得幹幹的,甚至有些頭皮發涼。她看向一直想要鼓起勇氣邁出腳步的周蓓,笑著問:“要不要我幫你?”
說完,夏若喬還真的把手放在了周蓓的背上往她往外推。
“啊!”周蓓感覺到自己上半身向前傾的時候大叫了一聲,但是馬上又被一股力道抓得牢牢的。
夏若喬蹲在圍牆上,抬著頭看著深邃夜空中清清冷冷懸掛著的月亮,揚了揚嘴角:“其實我是從孤兒院跑出來的。”
周蓓一愣,狐疑地看向夏若喬。
“我一出生就被我父母扔在了孤兒院門口,因為性格的關係還總是被欺負得很慘,最後我就跑了出去。”夏若喬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語氣也很平淡,沉默了好一會兒她才繼續說道,“這也就是我為什麽一直想讓你打掉孩子的原因。如果你一時想不通執意要生下來,到最後受不了輿論受不了貧困,可能就會把他扔在孤兒院門口。如果嶽奇為了這個孩子接受了你,但按照他的個性我想是不會讓你好過的。與其到那時候因為顧及孩子而不得不忍氣吞聲,倒不如現在就結束了孩子的生命。”
“你媽那樣罵你也是因為心疼你,要是你真的聽她的話,死掉了你知道她會是怎樣的心情嗎?其實很多時候,父母打完孩子都會有自己獨自傷心後悔的時候。至於那些輿論和指指點點,你就更不用理會別人的眼光了。我們了解你的,都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如果因為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就對你產生了否定的判斷,那這樣的人不接觸也無所謂。”
周蓓眼神複雜的看著夏若喬,總覺得她有哪裏不一樣了。
夏若喬站了起來,但因為蹲太久了有些站不穩,歪歪扭扭的又要倒下去的趨勢。周蓓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立刻扶住她,可就這樣被她輕輕一扶夏若喬好像又站穩了。
“站在這種地方沒風都會有寒意。”夏若喬說著還特地打了個寒顫,跳下了圍牆朝著周蓓伸出一隻手,眼睫彎了起來,“先回去想想,想不通改天再來這裏跳。”
周蓓看著那隻手良久才動作緩慢的從圍牆上下來,落地時一個踉蹌差點摔倒,還好被夏若喬眼疾手快的給扶住了。
“走吧。”夏若喬走到鐵門前,又費了好大的勁才把那個鏽跡斑斑的鐵門給打開。
夏若喬開著車把周蓓送到了醫院門口,不過她沒有下車的打算,而是對著周蓓說道:“小霞她們在等你呢,過去吧。”
周蓓低著頭想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有點很難為情的開口:“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訴她們,你就說我心情不好在外麵隨便走走。”
“知道了,去吧。”
等著周蓓下了車夏若喬才齜牙咧嘴打開了車廂裏的照明燈,看著左手手掌的幹涸的血跡她擰起了眉,被這種帶鐵鏽的鋼筋劃破了手,要去打破傷風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