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不思量,自難忘
四月末,細雨連綿。 清明早已經過了,墓園裏冷冷清清。 一位身形欣長高挑的男認站在墓碑前,怔怔地望著墓碑上的照片。女孩是標準的鵝蛋臉,紮著幹淨的馬尾辮,笑得燦爛,一雙眼睛裏鑲著璀璨星辰。 這好像是她大學時期的照片,滿是張揚的天真。 如果她從來沒有遇見自己,現在的她,應該也是這般吧? 如果從未遇見…… 男人的雙手緊握成拳,他真的很想把肇事者挫骨揚灰,可是,到說地,罪魁禍首不就是他自己嗎? 嗬。 山間籠罩著的雨霧漸漸變大,陰霾的天空如同他的心情那般,灰蒙蒙一片。 男人身上的衣服已經濕透,就連墓碑前女孩最喜歡的那束木繡球也沾滿了雨水。男人蹲了下來,從口袋裏掏出張手帕輕輕地擦拭著照片上的雨水,一遍又一遍,可是,下著雨的天,怎麽能擦幹淨呢?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汽車熄火的聲音傳進男人的耳朵裏,他一怔,準備離去。 從駕駛座出來的男人眉眼深邃陰柔,可那種不羈早已被沉穩取代,這不是夏同安又是誰? 夏同安一手撐著黑傘,一手握著滿天星和木繡球做成的花束,一步一步,邁著緩慢沉重的步伐朝山上走去。 一條並不寬闊的石板路上,兩個人相遇。 夏同安望著他,並不打算讓路,而他對麵的男人卻也不打算跟他搭話,甚至不曾施舍他一個眼神。 男人側身而過,邁著步子繼續朝前走去。 “歐陽。”夏同安忽而開腔叫住他,即便不回頭,他也知道他已經停下了腳步。夏同安轉過身去,望著雨裏歐陽離澤的背影,問道,“你還在怪我?” 雨,在繼續下著。 歐陽離澤笑了笑,聲音低低啞啞的:“你知道的,我這輩子一定不會做的事,就是怪你。” “也是,你不怪我,但是你恨我。”夏同安自嘲的笑了笑,“是,的確,從收購六醫院的時候我就開始謀劃這一切了。祁念她不喜歡,她不願意待在那樣的空間裏一輩子。歐陽你知道嗎?你很自私,你隻想過她必須在你身邊,無論以怎樣的方式,可是,她不願意啊。” 三年了,夏同安難得有機會說出那麽坦蕩的一番話。 或許,這就是釋懷吧。 歐陽離澤轉過身,眼中一片猩紅,雨水,順著他濕淋淋的頭發流到他的臉頰上,又順著他的臉頰落下。 看著他這副神傷的表情,夏同安冷笑道:“被我說中了是嗎?惱羞成怒了是嗎?” “夏同安!”歐陽離澤怒吼了一聲,緊握著的拳頭朝他揮去。 夏同安就這樣站在原地,目光鎖著他渾身上下散發出的可怕殺氣,沒有要躲開的念頭,甚至一動不動。 拳風掃過夏同安的臉,卻遲遲沒有落在他的臉上。 最終,歐陽離澤還是下不去手,他笑了,低低的笑聲中夾雜著不甘、悔恨:“從一開始,錯的就是我。” 雨很大,可夏同安還是看見了從他眼眶滑落的那一滴淚。 夏同安不禁笑了,就這樣恨他吧,恨一輩子,至少,這樣他能記他一輩子。 看著歐陽離澤的背影一點一點縮小在灰色背景裏,思忖片刻,夏同安還是叫住了他:“我要結婚了。” “下個月,在英國。” “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