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九幽之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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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篤篤篤”
忽聞一陣急促的敲門聲,臥榻上微側頎長的身影微動,熟睡的男人長睫輕顫從夢中醒來,睜開似有霧水的眸子竟是這般的好看,帶著笑意的嘴角恢複以往的淡漠。
輕理黑袍,開口道:“進。”
門開,凜冽的寒氣隨著來人的動作帶進屋內,一雙鞋底四周帶有雪花的白靴踏了進來,是位身材修長的女人,身披一件白色厚厚的裘衣,女人烏黑的發絲蒙上了淺淺一層白雪,似乎來的急匆沒有撐傘。
看到臥榻上的男人,女人微微頷首道:“主人,惡鬼窟亂了。”
男人聞言,麵容依舊古井無波:“逃了幾個?”
女人垂首,後退半步單膝跪地:“五個。諫悚,猥鄂,髓溟,沼門,蝕命。另外,鎮壓忘川河的陰山墜不見了。”
男人白淨的指尖輕敲著小幾,上等青瓷茶壺緩緩的冒著霧氣,一旁的香爐灰渣子裏還殘留著九重天的密信。
沒有表情的麵容看不出男人的喜怒。
“新沐這不是你的錯,我早該知道關不住他。”男人轉頭看向窗外,漫天的飛雪急匆匆的飄落,將他的九幽之地覆蓋成白色。
“九幽飄雪,萬鬼同泣。這是六百年前那人送我的一句話。”
男人起身輕扶起新沐,拍了拍新沐毛領上的白雪道:“走吧,同我到忘川瞧瞧。”
新沐明白主人之意,點頭跟上,他經常這樣,在忘川一站便是良久。
悠悠忘川,渡亡魂,送怨靈。
立在忘川旁的男人身形頎長,可新沐看到的卻是無盡的蕭索與孤獨,自從那個人離開,主人陰鬱淡漠的氣息越來越重。
“已經過去三百年了,新沐覺得主人應該尋回姑娘。”新沐站在男人的身側,隻覺得惋惜。
“她已經離開我身邊三百年了。”
“緣生緣滅自有定數,她肯定明白。”男人負手而立,說完緩緩閉上了雙眸,斂住了眼底無盡的思念。
新沐瞧著主人一臉淡薄的麵容,隻覺得心頭窩火:“緣?您是這九幽冥界的主人,何時相信緣?姑娘肯定對主人會很失望。”
男人睜開眼睛,眼底竟有些紅了,微微歎口氣道:“失望也好。”
新沐轉頭,便不在說些什麽,她從始至終就沒有看懂過這個男人。
立在忘川河畔良久,男人道:“新沐,我要去人間一趟,這段時間九幽你多費心。”
九幽之變,五鬼叛逃,陰山墜失蹤,想必人間才是真正的戰場。
新沐頷首道:“明白。”
男人轉身離開,新沐看著主人修長的背影道:“流川,我希望你去山河定看看,不是以下屬的身份和你講話,而是以朋友的身份。”
男人身形微頓,到是很久未聽到流川這兩個字了,沒有回首隻是遠遠的飄來幾個字:“知道了朋友。”
新沐搖搖頭,以示無奈。
回神繼續瞧著忘川,陰山墜失蹤,忘川河底異動,此前的種種早已有人預謀好,這樣想著一時之間竟有些出神。
這時河中探出一個腦袋,望著岸上的新沐輕輕的喚了聲:“娘子。”
聞言新沐渾身一震,頭也不回的要走,河中人心急的跳出忘川,跑向新沐。
“娘子,為何見到我就跑?”
新沐停下腳步,抬頭看著麵前笑容可掬,溫潤如玉的俊朗少年,冷聲說道:“顧昭,我與你說過多遍,我不是你的娘子。”
顧昭一副被拋棄的可憐樣:“你就是我娘子,我在這忘川等了八百年,就是在等你。”
新沐隻覺得渾身無力的翻白眼,這孩子怕不是得了失心瘋的鬼。
“我隻是與你娘子長的相似罷了。”新沐再次鄭重其實的告訴顧昭。
“不是的,你就是,不相信你去問流川。”顧昭發揮他一貫臉皮厚的作風。
新沐無奈:“主人去人間了。”
顧昭一愣問道:“你們也發現九幽的異動了?”
新沐點點頭:“自然,在九幽有什麽能逃得過主人的眼睛。”
“近幾日我發現河底的東西有異象,被我暫時壓製住了,正要上岸與流川聊聊,沒想到一出來就見到娘子,我甚是歡喜。”
顧昭環胸笑嘻嘻的彎腰貼近新沐,明亮的眸子泛著星光煞是好看。
看著近在咫尺的俊臉,新沐心下漏掉一拍,馬上後退一步,敲了一下顧昭的頭,說道:“你能不能正經一點?”
顧昭睜大眼睛一副你不要冤枉我的無辜樣子:“我何時不正經了?”
新沐:“”
這男人是撩人不自知嗎?
新沐甩甩頭。
“你說九幽出現異象,九重天會不會也發現了不正常。”顧昭環胸,一本正經的看著新沐。
“自然。”
“看來這件事非同小可,流川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
“嗯。”
“太好了,這樣就沒有人打擾我們的二人世界了。”
“”
“你覺得那娘子?”
“”
“娘子,你跑什麽?我可以替你去巡視九幽,你要不要一起?”顧昭在新沐身後追著大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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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刻的鳳岐鎮下著小雨,青石路麵變得潮濕起來,細細點點的雨滴順著微翹的屋簷急急的落下,濺在地麵上。
微風夾雜的涼意有些加重,路上披著蓑衣的人們仍然在街上慢慢悠悠的走著,時不時還有幾位撐著油紙傘的姑娘結伴而行,對於這點小雨人們不以為意。
要說鳳岐鎮最熱鬧的地方,郴山腳下的茶肆今日便是人滿為患。
“話說咱們這郴山那是封鎖了三年之久,三年前郴山腳下的一個東廟村,男人一夜之間全部死光了,每天晚上都有鬼怪作祟。據說三年前還是皇帝派國師親自前來鎮壓,這才消停了,最近聽聞郴山腳下的村子又開始出怪事,屍體被分散的七零八碎.……”說書先生的話音未落,便聽到桌上飯客們的驚呼聲音中夾雜著男人若有若無的嬉笑聲。
漆紅色的木門後一處不起眼的桌子前坐著身著紅色衣衫的女子,墨色發絲隨意的用一根紅色的帶子綁起一半,微風從門口吹進茶肆帶起了女人絲絲長發,腰間和手腕上小小的銀鈴很是精致,隨著女人小動作“叮叮”發出脆響,就像屋外的細雨沁人心脾。
此時女子正在低頭嚼著花生粒,看不清楚麵容,讓四周人不時張望她的原因有一部分是桌子上還趴著一個懶洋洋的白色狐狸,狐狸眼睛呈藍色當真稀有,不過將狐狸當寵物養的怕是全鳳岐鎮再也找不到第二個。
不理會周圍人異樣的眼光,雲枕漫不經心的撥弄著盤中的花生,俊俏的小臉上愁容明顯可見,挺翹的鼻子皺了皺。
“唉……”雲枕看了眼門外,唉聲歎氣。
桌子上的狐狸聞聲睜開惺忪的睡眼睨了眼女子,隨即閉上了,傳音道:“這已經是你今天歎氣的第三十八聲了。”
雲枕撿起花生向空中一拋,仰著小臉張口穩穩的接住降落的花生粒,遠處的角落桌上四個男人看清雲枕的麵容,不禁笑得有些猥瑣小聲嘀咕道:“這小妞出落的真水靈,不知道玩起來……啊啊啊啊啊啊!”
話還未說完,四人捂著眼睛摔的四腳朝天,惹得周圍一陣慌亂。
雲枕手裏掂量著花生粒,聲音不大不道:“四位大叔麻煩你們議論別人的時候小聲一點,不然在被我聽到什麽汙言穢語,下次就不是花生這麽簡單了。”
眼睛腫的像包子的四人還未說些什麽,隻聽客棧門口外傳來一個充滿笑意的男聲:“不錯不錯這花生擲的不錯,力度剛剛好。”
這聲音猶如門外的淅淅瀝瀝雨聲清脆的很,讓人心生愜意,眾人紛紛向外看去。
雲枕隨著眾人的視線向著門外看去,雖隻聞得一人之聲,來的卻是一男一女。
男人一身墨藍色的衣衫,手中還執有一把黑扇,墨黑的頭發用精致的銀色發冠綰起,發冠帶的墨藍色流珠懸於腦後,寬大的衣衫袖子看起來精致無暇,外身穿的一件紗質的外衫顯得男人仙風道骨,似乎有點天神的風範。
俊朗的眉目帶著還未消退的笑意,當真是風流倜儻,隻聽到客棧的女人們驚呼低語聲。
女人則一身天藍色輕衫,足蹬白靴,手執一把白色細紋的長劍,細細的腕處被白色的寬帶纏住顯得十分幹練,如瀑的墨絲高高豎起,不苟言笑的絕美臉龐給人以一種與生俱來的威嚴。
看清來人,雲枕站起身,撲到女人身上,驚喜道:“顏姐姐,你終於來了!”
看著身邊顏遲身上掛著的雲枕,祁莫廷沒好氣的說道:“你隻看得見你的顏遲姐姐,那你的阿廷哥哥那?”
雲枕道:“看到了看到了,這不是很久沒看到顏姐姐了,有點想念。”
顏遲含笑,摸了摸雲枕的頭頂,說道:“我也想雲枕丫頭了。”
祁莫廷白了一眼雲枕,轉身看到桌上懶洋洋的狐狸,叫道:“阿音,想死本天神了。”
狐狸藍色的眼睛一陣鄙夷,抬起爪子使勁擋住湊過來的俊臉,傳音道:“遠離本公子。”
祁莫廷一臉生無可戀道:“行,你們兄妹一個鼻孔出氣是吧。”
顏遲一臉無語,真是幼稚,沒好氣的開口道:“走吧,去看看。”
三人和一個狐狸顯然沒有注意到全客棧人的注視,退出客棧。
本天神?狐狸和人是兄妹?這三個人怕不是有病?真是可惜了這臉!
眾人搖頭,散了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