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給你選擇
A市國際會展中心T館，紅色的標語上寫著“‘念情’新品發布會”的字樣。
天正下著蒙蒙細雨，一排排的車子停在了展區門口。
“晴姐。”率先走下車的江蓉看著標語，眼睛微微有些紅，在她身後走下來的江晴媛微微一笑，將東西拿了出來。
“拿好了。”
那是一個小小的保險箱，裏麵放著價值數百萬計的頂級骨灰鑽石，正是此次新品發布會的主角“念情”。
“嗯。”江蓉小心翼翼地將保險箱護在懷中，衝著江晴媛鄭重地點了點頭。
在簽名處，江晴媛意外遇到了當年的一位故人。
“嗬，好久不見。”葉思婷勾起紅唇，還是一如既往的光彩動人。
江晴媛會握住了她的手，“你好。”
葉思婷的視線落在了江晴媛身前的那一處令人無法忽視的凸起上，似乎是想說些什麽，但終究是什麽也沒有說，鬆開了江晴媛的手，葉思婷道，“祝你越來越順利，希望我們能有合作的機會……霍總來了，我就先進去了。”
江晴媛聞言，轉過身去，霍司林邁著長腿走來，眉目淡漠，一如他在雜誌報刊上的模樣。
想到了昨天的事情，江晴媛咬了咬下唇，霍司林向她走來，似乎昨天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一般，向她伸出了手。
江晴媛垂下眼睛，在一些有心人的視線中，該演的還是要演的。
“裕總，沒想到這次是你親自迎接啊，真是太客氣了。”
一邊的寒暄傳來，江晴媛的背部驟然一僵，抬頭朝著聲音的方向看去，不期然撞進裕正曦的眼中。
裕正曦衝著她，最邊的笑意更深，江晴媛感覺到手彎處一涼，猛地別開頭去。
裕正曦微微一愣，隨後眯起眼睛，朝著霍司林看去。
因為裕正曦的視線，原本與他寒暄的人也發現了霍司林，“霍總也來了……啊，江小姐，久仰久仰，真是期待這一次的新作啊！！”
江晴媛僵硬地微笑，和來人握了握手。
那炙熱的目光始終追隨著她，幾乎叫她窒息。
可是江晴媛知道，今晚將會是一場煎熬。
不知道是誰安排的位置，貴賓席上，江晴媛看著自己的名字夾在霍司林和裕正曦中間，簡直想要開口咒罵。
霍司林的目光微閃，卻是什麽也沒有說，江晴媛卻可以感覺到，自己身上那一抹若有似無的目光。
裕正曦處理完事情之後回來，若無其事地和在座的眾人打了招呼後坐下。
一時間，江晴媛隻覺得如履薄冰。
突然想起了那一天和朱斯蒂娜講的故事。原來，到頭來，她還是躲不過青蛙的命運。
畢竟他們三人是此次發布會的主角，所以，無論江晴媛願意不願意，許多人總是自作多情地將他們送作堆。
“霍總，你真是好眼光啊，江小姐人又美，又能幹，還溫柔賢淑，真是好妻子的最佳人選……裕總，我們大家都在等著喝你的喜酒呢。”
溫柔？賢淑？
感覺到裕正曦投來的帶著質疑的目光，江晴媛臉上一紅，一時也忘記了今天的目的，瞪了裕正曦一眼。
裕正曦的視線頓了一頓，隨即輕笑起來，甚至拿起了酒杯，抿了口酒。
霍司林一直都關注著江晴媛的一舉一動，也許其他人看不出什麽所以然來，霍司林卻覺得火大非常。
感覺到桌子底下的手腕一痛，江晴媛猛地收回視線。
可是一堆人還在起哄，江晴媛簡直要咬牙切齒了。
台上的主持人進行了一番歌功頌德之後，總算切入正題，“……現在請我們的首席設計師江晴媛江小姐上台，並請大家睜大眼睛了，這一次可是‘念情’的正式亮相哦！”
如雷的掌聲中，江晴媛鬆了口氣，霍司林也鬆開了她的手腕。
江蓉已經在後台等候了許久，見江晴媛走上台來，含著淚，將東西交到了江晴媛的手中，江晴媛卻是拉住了她的手，將她一起帶上了舞台。
“多謝各位捧場‘念情’的發布會，眾所周知，‘念情’的珍貴之處在於，骨灰鑽石是一項新技術，而‘念情’是這項新技術引進大陸以後的第一個獨創品牌。相信很多人都想知道，我為什麽會興起這樣的念頭……”
江蓉的眼眶慢慢紅了，看著江晴媛微笑著對她伸出手。
“……接下來我要將‘念情’送給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妹妹，江蓉小姐，也希望，我的朋友江夜，能夠在天堂過得更好。”
江晴媛衝著江蓉張開雙臂，兩個人緊緊擁抱在了一起，所有的攝像頭和照相機猛閃，將這一感人的一幕永遠記錄了下來。
下了台，江蓉似是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將“念情”緊緊擁抱在懷中，衝著江晴媛點點頭之後，轉身離開。
也許是江晴媛眼中未消去的紅，霍司林的眼神柔軟了許多，“你先在後台坐一下，我很快就好。”
江晴媛應了一聲，看著霍司林走上台去。
看著那修長挺拔的身影，江晴媛的心中又湧起了愧疚之情。
——“選擇吧。你是要你手上的那枚戒指，還是……”
明明已經知道了一切，霍大哥卻什麽責怪的語言也沒有，隻是將選擇權重新放在了她的手中。
天知道，在那一刻，她竟然有些慶幸，
可是那之後，江晴媛幾乎被自己的愧疚所淹沒。
她怎麽能夠，她怎麽可以這樣自私？隻是知道霍大哥對她的好，她就可以這樣肆無忌憚地傷害他了嗎？盡管她已經再一次被裕正曦所打動。
江晴媛說不清楚現在對裕正曦的感覺，即使她依然無法原諒當初他的所作所為，卻……也無法忽視這些日子這樣溫柔的他。
如果說，當初對裕正曦的迷戀，有一部分是為了渡劫，現在的她分明已經跳脫出了那樣的束縛，可是她的心卻還是再一次被他所俘虜了。
是他那如大提琴一般溫潤的嗓音？還是那一雙緊鎖著她的，叫人無法別開眼的深瞳，亦或是那似有若無的曖昧……
忽然之間，手被一隻大手握住了。
江晴媛倏然一驚，從混沌中回過神來，裕正曦正緊緊貼在她的身後，氣息噴薄在她的耳際，“在想什麽？”
濕潤的氣息鑽進江晴媛敏感的耳，江晴媛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很冷？”裕正曦裝作不懂得自己對她的影響，故意親昵地環著她的肩膀，“那，就由我來溫暖你吧。”
江晴媛的臉像是打翻了胭脂一般，一片紅潤，煞是好看。
裕正曦迷戀的視線落在那樣如火的嬌顏上，禁不住誘惑一般伸出了手，可是江晴媛卻在被手指觸碰到的那一刹那，倏然退開。
“不。”
裕正曦無法忽視心底的失望，但也知道現在不可操之過急，淡淡一笑，深眸鎖著江晴媛的眸，“怎麽了？”
江晴媛幾乎無法與那樣的視線對上，慌亂地低下頭，拳頭不自覺地握緊，在感覺到戒指上的不尋常之後，又是一僵。
就是現在嗎？要做出選擇了吧。
左右手的無名指上，分別戴著一枚戒指，兩枚一模一樣的戒指。
深呼吸了一口氣，江晴媛將左手的戒指摘了下來。
看江晴媛的動作，裕正曦隱隱猜到了什麽，隻見江晴媛對他伸出了手，手心攤開，是那一日他親手戴上去的戒指。
“還給你。”
裕正曦聽見江晴媛這麽說道，同時，他也注意到了，她的右手的無名指上所戴著的戒指，眼睛微微眯了起來，裕正曦並沒有馬上拿回那枚戒指，聲音卻是壓低了，“你，確定？”
幾乎被這樣突然升高的氣勢所嚇到，江晴媛幾乎要退後一步，但想到幾步之外就是舞台，那裏有舞台燈，有無數的觀眾，有……霍司林。
“是。”
裕正曦複雜的視線凝著她，江晴媛幾乎以為自己要被那樣的視線所刺穿，裕正曦卻緩緩道，“我明白了。”
江晴媛下意識地曲了下手指，戒指卻被裕正曦快速地拿走。
“如果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那麽，我給你，就當，是我欠你的。”
裕正曦的背影慢慢模糊了起來，江晴媛捂住了臉，淚水從指縫間劃走。
這才是對的，沒錯，這才是正確的選擇啊……
江蓉抱著保險箱，坐在舞台後的一間休息室內。不知道過了多久，休息室的門開了又闔上。
江蓉呆呆地抬頭看了一眼，又低下頭看著懷抱中的東西。
“要喝一杯嗎？”
眼前是一杯熱可可，江蓉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了飲料，“謝謝。”
細弱蚊蠅的聲音，臉上的哭痕，為了這一次的發布會而特地量身打造的裙子，柔軟的有些蒼白的唇瓣……
察覺到自己的視線越來越放肆了，周海洋有些不自在地別開眼睛。
他發誓，他隻是出於紳士風度，來看看這個女人怎麽樣了而已。誰讓她在台上哭得那樣慘，壓抑的哭泣，顫抖的纖細肩膀，無不昭示著眾人，她即使再彪悍，到底不過是一個柔弱的女孩子而已。
周海洋簡直不敢相信，“柔弱”這個詞語竟然會出現在江蓉的身上。
從兩個人一開始的相遇，江蓉給周海洋的印象便是一個無理取鬧的暴力女人，在那之後，她也表現出了極為出色的工作能力。
是在這個晚上，周海洋才知道，就是這樣一個天天和他作對的女人，是這樣脆弱而美麗。
可是比起如今魂不守舍的她，周海洋還是更願意看到那個囂張而放肆的江蓉。
周海洋心想，自己一定是瘋了。他甚至想擁住那纖弱的肩膀好好安慰……真的是瘋了。
想到這裏，周海洋有些苦悶地伸出手，狠狠將江蓉的頭發揉亂。
江蓉原本飄忽的焦距被周海洋這麽一攪又凝聚了起來，“你做什麽。”江蓉狠狠排開了周海洋的手。
“沒什麽。”明明被拍掉了手，周海洋卻覺得，現在一切才是正常的。
江蓉一臉看神經病的表情，“你很閑哦？還是一天沒有被我虧皮癢啊？”
這個女人，果然一出口就沒什麽好話。
“你啊，這麽凶，小心沒有男人敢要。”
不知道是不是周海洋的錯覺，總覺得江蓉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渾身僵硬了一下。
“要你管！”
然而，那奇異的感覺隻是一瞬，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周海洋想起霍司林吩咐自己的事情，“好好，算我多管閑事。”周海洋聳了聳肩，走了出去。
就在周海洋開門的時候，正好看見裕正曦從他身旁走過，感覺到一抹視線，周海洋朝著舞台的方向看去，看到一抹掩在舞台布幕邊的身影。
是江晴媛。
逆光之下，周海洋看不清江晴媛的表情，隻有她手上鑽石的光芒發出微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