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遽變
“大哥……”
江蓉原本也想走上前去，無數的問題在舌尖翻騰，可是金卻說出那樣的話語。
江晴媛深呼吸了一口氣，道，“你，叫做什麽名字？”
金奇怪地看了江晴媛一眼，“你不是知道的嗎？我是叫做金啊。”
“蕾蕾，他們都怎麽了？為什麽我房間中那麽多人……哎喲，可惡的小鬼，下來了，你很重誒。”金皺眉將脖子上掛著的小艾捉了下來，手上動作一痛，牽動了傷處，“嘶——怎麽那麽痛？蕾蕾，我好餓啊，有沒有吃的？蕾蕾？”
聽到金叫喚了兩遍，蕾蕾才回過神來，“我知道了，我馬上去給你準備！”
金吃飽喝足，隻覺得渾身的力氣似乎又回來了，“呼，真飽！”
小艾原本一直乖巧地站在一邊，這個時候再也安靜不下來了，“爸爸……”她怯怯地走到金的麵前，道，“你是不是生氣了啊？對不起，是小艾太慢了，爸爸不要生氣好不好？”
金一臉莫名其妙，這個孩子幹嘛老是叫他爸爸啊，“我不是你爸爸……”
小艾一聽，小嘴一扁，眼看又要流淚。
金沒轍，有些手忙腳亂，笨拙地撫摸了下小艾的腦袋，“別哭，幹嘛哭嗬，蕾蕾說男兒有淚不輕彈的。”
小艾聞言，更是皺成包子臉，“小艾又不是男孩子。”
“好、好，你不是……反正你別哭了行不行？”
“那你不會走了吧？”小艾下意識地看了自家老媽一眼，江晴媛沒什麽反應。
“走？去哪裏？”
江晴媛這下子已經摸清楚了，深呼吸了一口氣，道，“小艾，我們走吧，讓他好好休息。”
“媽媽，我不要走，我要和爸爸一起玩兒。”
“小艾！”
艾裏歐見此，走到金的麵前道，“你還記得她嗎？”艾裏歐指了指江晴媛。
“記得啊。”金衝著江晴媛揚起燦爛的笑容，“小晴，忘了說，我第一次玩得那麽開心，謝謝你啊！”
看到那張燦爛的笑臉，江晴媛隻覺得心中一陣刺痛，“小艾，跟我走。”
“不要、不要嘛。”
江晴媛眼見小艾一副又要哭出來的模樣，心中疼得快沒辦法呼吸。
“那，既然你想待在這裏，就，這樣吧。”江晴媛放開了小艾的手，閉了閉眼，轉身走了出去。
小艾愣了愣，“媽媽？”
“喂，你媽媽走了，你不追上去嗎？”金還不在狀況中，見狀，催促道。
“爸爸，媽媽生氣了，我們去找媽媽好不好？”
“不好，我才不是你爸爸。”
小艾看看這裏，又看看那裏，跺了跺腳，朝著江晴媛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
“小艾！”小周夜可沒有忘記之前小艾單獨離開時候發生了什麽樣的事情，雖然他年紀小，可是他可是男孩子呐，爸爸說，男生就是要好好保護女生的。
“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嗎？”江蓉走上前一步，眼眶是紅的。
金隻是愣愣地看著她，“你認識我嗎？”
艾裏歐拉了拉江蓉的衣服，“走吧。”轉頭衝著金道，“我們改天再來看你。”
“誒？你們要和我一起玩兒嗎？”金的臉上很是興奮，好久沒有這麽多人願意跟他玩了呢，似乎是從江晴媛來了之後開始轉變的。
屋子裏又恢複了安靜，金獎視線轉向蕾蕾，“蕾蕾，你為什麽都不說話？你看上去臉色好差啊？”
蕾蕾勉強一笑，“沒什麽……”頓了頓，聲音有些惴惴的，“你，真的什麽都記不起來了嗎？”
金抿了抿唇，“我該記得什麽嗎？為什麽大家都這麽問我，好奇怪啊……”
“嗬嗬，沒什麽。”蕾蕾遮住嘴角的笑意，道，“你痛不痛，我給你換藥吧。”
金這才發現自己渾身的傷，“哇，怎麽一醒來就這樣了，我被打了嗎？”
“不。”蕾蕾的目光閃了閃，“你從樓梯上摔下來了。”
“樓梯？”
“唔，你轉過背去。”
金雖然還是想不起來，但既然蕾蕾不說，他也就沒有多問，聽話地轉過背去。
明明是同樣的身軀，此刻卻是這樣的溫暖，蕾蕾將手貼放在上麵，臉頰不由得慢慢傾上去。
感覺到蕾蕾的臉貼在自己的背上，金感覺到一陣不習慣，隨後又感覺到有什麽冰涼的液體……“蕾蕾，你哭了嗎？誰欺負你了？”
“沒有。”蕾蕾捂著嘴，“這是高興的淚水。”
照顧了小艾一天一夜，江晴媛也忍不住疲倦，抱著小艾睡了一會兒，醒來的時候，小艾還張著小嘴，小周夜更是握著小艾的小手。
起身走到大陽台的時候，外麵已經是黃昏了。
“醒了？”
江晴媛應了一聲，問道，“有酒嗎？”
江蓉沉默了下，取了酒和酒杯來。
江晴媛一飲而盡，“真是苦啊。”說完卻又倒了一杯。一杯又一杯。
“既然苦，那就不要喝了。”江蓉看不下去了，按住了江晴媛的手。
“嗬。那就不喝吧。”
黃昏的光打下來，江晴媛的睫毛下落下一片陰影。
江蓉終於忍不住，“你為什麽不告訴他？”
“告訴他？告訴誰？說什麽？”
“告訴大哥啊，即使他失憶了，你也可以幫他找回記憶啊。”
“找回？”江晴媛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可是想到蕾蕾，她的嘴角揚起一抹苦笑，“找回了，那又如何？”
“找回了記憶，那……”
“他就會回來我的身邊了？”江晴媛順著江蓉的話說下去，“看到方才的那一幕，你真的覺得事情可以那麽簡單嗎？”
江蓉無言。即使她再傻，也看得出，蕾蕾對大哥的感情，絕對不一般。五年的照顧啊，從艾裏歐口中聽來的那一些，叫她暗自心驚，同時也更加恐慌。
沒有他們的這些年裏，大哥就是這樣，和那個女子活在如同伊甸園一般的世界裏……
“他已經徹底忘記了我們，忘記了過去的一切一切，此時的他，雖然身體是裕正曦，精神上，卻是屬於蕾蕾的金了，這樣的他，你叫我怎麽說得出口？”
“可是，那你就要這樣放棄了嗎？起碼也要讓他想起我們的事情啊……不然，不然這樣的話，對你實在太不公平了！”
江蓉還記得，這五年來，江晴媛為裕氏所做的一切一切。
當年，因為裕正曦消失的緣故，裕氏險些關門，是江晴媛，到處走訪，低聲下氣，受盡各種白眼，各種委屈，後來在霍司林和艾裏歐的幫助下，江晴媛帶領著裕氏慢慢走回正軌，這兩年來，甚至擴大了經營規模。
不止如此，這些年來，江晴媛沒有一天停止過尋找裕正曦的蹤影，甚至在警方都放棄尋找之後，她還是永不言棄。
正是因為這樣，連原本都想放棄的她，也不由得在心裏存了一份希望。
卻沒想到……現實竟然是這麽殘忍的事情。
“公平？嗬。”江晴媛輕笑了一聲，拿起酒瓶，一飲而盡，隨後抬手捂住了臉。
“晴姐？不然，讓我去說吧？如果，你感到為難的話……”
“你真的想讓他想起來嗎？如果，真的讓他想起來的話……”江晴媛的聲音若有似無。
“什麽？”
江晴媛直起身來，閉了閉眼，在江蓉的耳邊說了一句話。
江蓉驀然睜大了眼睛，呆若木雞，任由江晴媛遠去。
小艾醒來的時候，江晴媛不知道去了哪裏，她轉了轉眼珠子，心中立刻有了主意，正想偷偷摸摸地出門時，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
“小艾，你要去哪裏？”
小艾的身子一僵，又是周夜，這家夥……小艾換上一臉甜笑，“我沒要去哪裏啊。”
周夜一看到小艾笑得這樣甜蜜，心底就不由得一陣發寒，“騙人，你肯定是想去哪裏對吧？我知道了，你要去找你爸……唔！”
小艾連忙撲過去捂住了周夜的嘴巴，“你幹嘛說得那麽大聲啊！”小艾沒好氣地白了周夜一眼。
吼，他就知道！周夜扁了扁嘴，在小艾的示意下壓低了聲音，“可是，你媽媽知道了，一定會不高興的。”
“看是，小艾真的很想看見爸爸啊。”
小艾自然也想起了江晴媛那沉著臉的模樣，“周夜，你陪我去找爸爸好不好？”
“你叫我什麽？”周夜一聽，眼睛都亮了起來。如果是霍以豪，當然覺得沒什麽，可是，對於天天被小艾“小弟、弟弟”地叫的周夜隻覺得美妙不已，這是不是意味著他的地位高了一些？
“周夜啊。”小艾雖然比不上霍以豪聰明，小聰明卻還是有的，見周夜這樣高興，順著周夜的意思道，“如果你幫我見到我爸爸的話，以後我就叫你的名字啦！”
“你，你是說真的？”
“千真萬確！”
見小艾都舉起手發誓了，周夜深呼吸了一口氣，“好、好吧，不過，我就幫你這一次哦！”
給金塗完藥之後，蕾蕾也不走，就那麽而坐在床邊。
這種失而複得的感覺，叫蕾蕾有種不實在的感覺，忍不住盯著金看了又看。
看的人沒有自覺，被看的人卻是滿身不自在。
“額……”終於忍不住了，裕正曦道，“蕾蕾，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看著我啊，你看著我，我睡不著啊。”
“那好，我不看你。”雖然是這樣說，三分鍾後又恢複了原樣。
這樣的狀態持續了一天，隔天，總算因為小小的訪客而有了改變。
“爸爸，我來找你玩兒啦！”
聽到聲音，蕾蕾皺起了眉頭。
金卻顯得有些興奮，當然不是因為被叫做爸爸而興奮，“你要找我玩兒嗎？”對於如今兒童思維模式的金來說，玩的事情大過天。
“嗯啊，爸爸，你想要玩什麽呢？”
小艾捅了捅周夜的手，周夜小跟班不情不願地將書包的拉鏈拉開，一股腦兒將裏麵的玩具倒了出來。
“這些是我和周夜的玩具哦，這次隻帶了很少的一些，爸爸你要不要玩？”
其實根本不要小艾問，金已經撿起這個又看看那個，很是興奮的模樣。
蕾蕾雖然心中不舒服，但見金那麽開心，也好，隻要不是那個女人，隻要不帶走他，就好。
隻是，有時候，即使是這樣卑微的願望也成了奢侈呢。
善婆的東西放在她這裏，她想了想還是決定親自送上去，卻沒想到……
“嗬喲，老婆，你要去哪裏啊？”
聽到那流裏流氣的話語，蕾蕾的臉色變得甚是蒼白。
沒事的，現在是白天，沒事的。蕾蕾在心裏這麽自我建設著，可是臉色還是變得紙一樣蒼白。
“她不理我們呢！”
“真是無情啊，虧我們都好好疼愛過……”
“你們不要胡說！”聽他們的話語越來越下流，蕾蕾終於忍不住喊了出聲。
“哈，終於肯理我們了？剛才不是很拽嗎？”
蕾蕾側臉避開摸上來的那隻手，口氣卻不由得卑微下來，“你答應過我了，隻要……就放過我們的。”
“我這樣說過了？”
“沒有！”
“你真是可愛啊，我啊……隻說過會放過金，可沒說過會放過你呢，以前就覺得了，你這身皮膚……果然嫩啊，兄弟們說，是吧？”
蕾蕾緊緊地咬住下唇，忍著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
“你們在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