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留下來的理由
“好，我送你回去。”
說完這句話，江晴媛便觀察著霍以豪的反應，見他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才鬆了口氣。
江晴媛也正好有事想找霍司林。
乘飛機回來的那一天，江晴媛一覺睡醒來，才想到沒有見到艾裏歐的蹤影，心中覺得很是抱歉，雖然艾裏歐什麽都沒說，不過……對於一個公爵來說，他大概從來沒有這樣被徹底地忽視過吧？
察覺到她的內疚，江蓉對她說了一席意味深長的話。
“你不用感到內疚，我不認為他是會讓自己吃虧的人。”
“嗯？你的意思是？”
“你以為那警察為什麽會那麽巧趕過去找到你們？你以為為什麽每一次你有困難的時候，艾裏歐都會及時出現？你以為他是那種會消極以待的人嗎？”
這些日子以來的事情實在太多了，江晴媛也不會將懷疑的目光投向身邊的人，但聽江蓉這麽一講，難道……
江蓉最後還低聲勸道，“晴姐，以後若非必要，還是和約克公爵保持距離吧，畢竟，大哥他已經回來了。”
果然，即使江蓉嘴上說自己有多氣裕正曦，心裏畢竟還是向著自己的大哥的啊。
也是因為意識到這一點，所以即使這些日子以來，局麵十分艱難，江晴媛都沒想過向艾裏歐求助。但……
不知不覺，霍宅已經到了。
阿豪一溜下車子，就撒開一雙腿朝家裏的方向跑去。
“等等，阿豪，你等等我啊！”小艾在身後跑得生氣不接下氣。
江晴媛沒想到，屋子裏竟然聚集了那麽多的人。穆晴川、霍琦英、齊澤天，連他們的孩子也來了。
“晴川、琦英。”江晴媛的臉上有幾分尷尬，已經好久沒有見到了，沒想到今天會忽然見到。
“喂，還有我呢，把我這個大活人忘了？”齊澤天懶懶地挑眉，似笑非笑地看向江晴媛。
小澤楷拍著手，“漂亮阿姨抱抱！”
江晴媛忍不住汗一個，這大的不正經，小的也學了七分。
小艾哼了一聲，“色狼。”
穆晴川一聽，哈哈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上來抱小艾，“小晴，幾年不見，這孩子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江晴媛趁著眾人不注意，白了小艾一眼，這孩子，哪裏學來的？
霍以豪卻沒有注意到這些寒暄，看來看去沒有看到霍司林和陸婕，“爸爸媽媽呢？”
聽了這話，穆晴川的笑容冷了下來。
霍以豪一看，立刻就要往樓上跑去。別看他個子小，動作卻很快，等到眾人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跑到樓上去了。
“爸爸、媽媽！”
上了二樓，動靜就聽得明顯了。
“……你又在胡說什麽？都說是你疑心病太重了。”是爸爸的聲音。霍以豪聽出來了，朝著聲音的方向走去。
但是沒有走進房間，霍以豪又聽到了一聲尖銳的聲響響起。像是什麽玻璃、陶瓷類的東西被摔碎的聲音。霍以豪忍不住顫了一下。
媽媽呢？媽媽在哪裏？
“我疑心病重？”陸婕冷哼了一聲，“我真懷疑我是怎麽忍受你這麽久的！你這個無情又濫情的男人！”
“……我看你還是去散散心吧……給你，這是支票，玩得開心點。”
“霍司林！”
因為爸爸的聲音有些低沉，霍以豪聽不清楚，正想湊近聽，冷不丁聽見媽媽厲聲叫了起來。
“你到底當我是什麽？需要我的時候就留我在身邊？不需要我的時候就把我丟得遠遠的！？霍司林，我這輩子真是欠了你的！”
接下來又是一陣亂摔的聲音。
“別胡鬧了，我現在很煩，你能不能冷靜一點，我們都是成年人了。”
“你煩？對，你煩我，如果是江晴媛那三兒的事情，你就不煩了是吧？成年人……哈，霍司林，你不要跟我說什麽大道理，你老婆陸婕我就是這樣，沒文化，也沒你家三兒知性，隻會撒潑，隻懂得打扮玩樂，不會幫你經營公司，真是抱歉呐，不過你跟人家湊什麽熱鬧？就算她要幫忙，也不是幫你的忙，人家夫妻的事情，你摻合什麽？難道還真的要等著裕正曦的屍體被找到了，然後你好和我離婚，再趁機而入？”
“陸婕！”
霍司林忍無可忍，啪的一聲打在桌子上。
門吱呀一聲，開了。
正在爭吵的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都看向門外。
門外，霍以豪瞪大了眼睛，有些茫然地看著自己的爸爸媽媽，似乎不明白他們在說些什麽。
霍司林皺眉，“阿豪，你先出去……”
“出去什麽？出去就聽不到了嗎？”穆晴川走了過來，將霍以豪抱在懷中。“你們大人吵架，能不能把門鎖好，看，都嚇著孩子了。”
霍司林抿了抿唇，沒說什麽，走上去前去，卻意外在角落裏看到了一個身影。
江晴媛見霍司林看到了自己，有些驚慌地後退了一步，“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她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偷聽，也不是故意要去破壞他們幸福的生活的。
她隻是，她隻是……
霍司林一看江晴媛的模樣，就知道她都聽到了，摸了摸阿豪的頭，便要朝著江晴媛走去，大腿卻被抱住了。
“不可以。爸爸，不可以。”
阿豪的一張清秀的臉上滿是驚慌。此時的他其實並不明白這樣做有什麽更深切的含義，他隻是單純地想到，如果不這樣做的話，媽媽一定會非常、非常地難過的，如果爸爸真的朝晴姨走過去的話，媽媽一定會哭的，就像以前一樣，偷偷一個人躲在房間裏哭。
“阿豪。”霍司林的眼中寫著為難，他試圖拿開霍以豪的手，“聽話。”
“不、不要。”
“阿豪，過來，別丟人現眼。”
陸婕冷哼一聲，走到江晴媛的身邊。
“陸婕！”霍司林緊張地叫了一聲。
“放心。”陸婕的嘴角揚起一絲諷刺的笑容，“我還知道我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
“媽媽……”
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麽，小艾也感覺到情勢似乎很奇怪，為什麽霍叔叔的臉色那麽難看？為什麽他都不來抱小艾？霍叔叔不是很喜歡小艾嗎？陸阿姨為什麽看起來好像快哭的樣子？
沒有人可以回答她。
齊澤天眯眼看了霍司林一眼，然後走上前去，將小艾抱了起來，“小艾誒，你媽媽和你陸阿姨要聊天，我們不要打擾她們好不好？”
“可是……”
“走吧，澤楷，還不帶上你阿豪弟弟。”
霍澤楷一向以自家老爸為榜樣，聞言立刻上前去扯阿豪。
“去吧。”霍司林歎息了一聲，有種被局勢牽著走的感覺。
阿豪愣愣地看著爸爸，隻覺得爸爸的身影好像慢慢模糊了起來。
走到花園中，江晴媛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要將手腳往哪裏放才好。
“坐這裏吧。”陸婕的眉眼淡淡的，似乎剛才發脾氣的人並不是她。
江晴媛訥訥地，坐在了陸婕的身邊。
“你覺得我是個好妻子嗎？”
忽然地，陸婕這麽開口問道。
江晴媛沒有想到陸婕要和她說的竟然是這個，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而陸婕似乎也沒打算真的得到她的回答，扯了扯嘴角，笑道，“你不用說，我自己也知道，我不是什麽好妻子，也不是什麽好媽媽。如果裕正曦還在的話，你們一定可以相處得很好吧？小艾也一定很幸福……”
江晴媛默然。
“啊，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惹你傷心的。”
“……沒事。”江晴媛不知道怎麽說，裕正曦已經回來了，而她，也永遠不可能和霍大哥……
雖然江晴媛知道，她和陸婕之間的問題一直存在著，但這些年來，陸婕有自己的生活圈子，時不時會在宴會和舞會上出現，江晴媛見她笑得開心，以為問題並不大，沒想到……
“你……是不是很恨我？”
聞言，陸婕轉過頭，看向江晴媛。
“沒錯，我很恨你。”
江晴媛垂下眼睛，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抱歉……”
“你不需要跟我道歉，你沒有做什麽。”陸婕自嘲一笑，“霍司林是你大哥，你有問題找他幫忙，這並沒有什麽不對。他擔心你，為了你的事情加班加點，晚上不回家，這也沒什麽不對。”
江晴媛的頭埋得更低，“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了。”
“嗬，你不來找他，難道他還不能暗暗幫你嗎？”
“如果是這個的話……我會找個機會和霍大哥說清楚……”
“然後好讓我繼續扮黑臉，你扮白臉嗎？”陸婕又是嘲諷一笑。
“……”這一次，江晴媛不知道該說什麽，張了張嘴。此時她心中的想法是，看來，她和陸婕之間的矛盾這一次不是那麽簡單可以說過去就過去的了。
“行了。”陸婕有些煩躁地站了起來。“我想和你說的隻有一件事。”
“……你說。”
“我請你，拜托你，麻煩你，這一年不要再來找他了好嗎？”
“那如果是生意上遇到呢？”
“那就各走各的，你肯定我明白我的意思。”
“各走各的……”江晴媛低低重複，也就是說，以後就連小艾要找阿豪也不行了嗎？
“是的。”陸婕忽然握住了江晴媛的手腕，江晴媛有些驚訝地抬起頭來，一不小心望進陸婕的眼中。
明明當初是那樣自信，美麗到囂張的陸婕，現在卻……
江晴媛幾乎要懷疑自己看錯了，無論何時總是自信的女人，為何會有如此卑微得近似祈求的眼神。
“拜托你了。我隻要這一年。就一年。”
在這樣的眼神下，江晴媛幾乎無法挪開目光，隻能悶悶地點頭，“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