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番外：還愛
此時站在宿舍外的，正是江艾曦最不想看到的人，霍以豪。
“吵鬧什麽，沒有聽到熄燈的哨子嗎？”
盡管眼前的這個帥哥真的很帥，但此時在這樣巨大的氣場壓力下，女生們紛紛低下了頭，不敢吭聲了。
旁邊的另外一個軍官也站了出來，“怎麽，剛才聾了，現在啞了？誰惹事的，站出來！”
沒有人站出來。
“再沒有人說明情況，所以人統統下去跑十圈！”
這一句話之後，靜得連針掉在地上都可以聽到聲音的房間裏響起了嘶聲。
開玩笑，白天那樣沒人性的操練完之後，本就指望著靠著晚上的這點時間恢複精力，如果再去跑十圈，別說明天能不能起來的問題了，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陽還是個問題呢！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眼中都是惶恐不安，但是還是沒有動。如果是一年前，也許還有人告狀，可是現在，大家都是相處一年的好同學了，在這個節骨眼上，誰也不想先做叛徒。
霍以豪麵色陰沉地走上前去，拿起宿舍桌子上的化妝品，“這是誰的？”
依然是一片死靜。女生們將頭深深埋下，有的人似乎已經在開始啜泣，後悔當時就不應該為了一瓶化妝品，現在真的要下去跑十圈的話，還有命活嗎？
“是我的。”
江艾曦終是撐著床腳，慢慢站了起來。膝蓋上鑽心的疼讓她的額頭流下了冷汗。
看到江艾曦，霍以豪的眼中閃過一絲光亮，“江艾曦。”霍以豪看著江艾曦，一個字一個字地道，“你很喜歡逞英雄？”
麵對霍以豪逼人的氣勢，江艾曦卻像是若無所覺一般，“我隻是實話實說。桌上的東西，是我的，是我的錯，當時就不應該把這些東西拿進來，是我的錯，剛才沒有主動站出來，請教官責罰。”
“小艾……”低低的聲音響了起來，“你別亂說，要跑十圈呐。”
“對啊，你肯定受不了的。”
“你腳上不是也起泡了嗎？”
“我沒事。”總算大家還是擔心她的，江艾曦的嘴角揚起淺淡的笑意，這樣起碼她做人還算成功不是嗎？
“是嗎？”
“砰”的一聲，霍以豪忽然將東西重重地放下，“那好，江艾曦，現在我命令你，到操場上跑二十圈！”
“二十圈！？”有人立刻驚呼了出來。
“教官，不是十圈嗎？”
“對啊，二十圈會累死人的！”
“教官……”
就連其他教官的臉色也有些不對，這嬌滴滴的美人呢，總教官雖然平常是有些循規蹈矩和刻板，倒也不至於如此為難學生啊……
霍以豪卻像是沒有聽到周圍的聲音，隻是定定地看向江艾曦。
他在等，等江艾曦向他妥協。
然而，他等來的卻是江艾曦冷淡的眼光，“我明白了，二十圈嘛，誰來計數？”說完也不看他，隻是看向另外一邊的教官。
江艾曦的背依然筆直，站得也很端正，沒有人知道此時她的膝蓋正一陣陣的刺痛。
“我來，總教官，這種事我來就好了。”
一邊的教官擦了擦冷汗，江艾曦點了點頭，跟在他的身後走了出去。
霍以豪握緊了拳頭。額頭青筋暴起。
旁邊的教官似是被嚇到了，天，總教官和這個女學生有仇嗎？不至於吧？平常從來也沒有看到教官和女人有接觸，而且以總教官的外形，什麽女人不倒追啊？雖然這個女學生長得是很不錯，但也不至於吧？“總教官，還是我也去監督，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放水的。”
霍以豪沒有應聲，隻是冷冷掃了在場的所有人一眼，“關燈，睡覺！”
另外一個教官看著霍以豪離開，擦了擦冷汗，“看到沒有，別再惹總教官生氣了，否則就統統到下麵跑圈玩，不是開玩笑的！”
教官離開了，連同那套罪魁禍首的化妝品也被搜走了，剩下來的女生們紛紛麵麵相覷。
“怎麽辦？”
“我怎麽知道。艾曦她……”
有個人幹笑了兩聲，“一定是開玩笑的啦，二十圈，我看那些教官現在都未必跑得了，一定隻是為了嚇唬我們的。”
“是啊是啊，我聽過了，以前我堂姐也跟我們說過，這些教官就是雷聲大雨點小呢！”
盡管如此，眾人的臉上還是戚戚之色。每個人都垂頭喪氣地回到自己的床位，心神卻像是飄到了窗外。
“四圈，還有十六圈，怎麽，沒力氣了嗎？”
聽到身邊催命一般的聲音，江艾曦隻是咬著牙，一聲不吭，汗水落在了睫毛上，她抬手擦去。
一邊的教官被忽視了，咳嗽了一聲，好心道，“如果你堅持不下去的話，去向總教官求情吧，總教官也不是那麽不近人情的人，剛才就是想給你們一個下馬威，誰讓你們大晚上的不睡覺，折騰個什麽勁兒！”
江艾曦仍然是不吭聲，眼中卻多了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哼，說得好像很了解他似的，頂多在一起待了兩年，有她和他在一起的時間長嗎？誰說他不狠的？如果他不狠的話，他怎麽忍心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她？一而再再而三地用她的感情羞辱她！？
都說恨比愛更催人上進，江艾曦現在隻恨不得咬那沒良心的人一口，一截心頭之恨，但在那之前，她絕對不會在他麵前低頭，要她向他低頭，沒門！
“第幾圈了？”
宿舍樓上，某窗戶前，悄悄聚攏了幾個女學生。
“噓，小聲點，不怕又將那些教官引過來嗎？”
“放心，現在那些教官差不多都被小艾引過去了。”
“可惡！”有個人低咒了一聲。“他們還來真的，這都第幾圈了？要人命了！”
“是啊，太變態了，一點都不憐香惜玉！”
就在一眾憤憤的聲音之中，有一個微弱的聲音響了起來，“那個……我想說，剛才她好像受傷了。”
“誰？”
“小艾……”
“啊，傷到哪裏了？！”
“額，我也不敢肯定，我剛開始也沒有注意到，後來看到她從旁邊站起來……她是扶著床站起來的，好像膝蓋那邊撞傷什麽的……”
“不是吧！”眾人又是一陣麵麵相覷。
“不行！”有個人忍不住了，“小艾這麽無辜……我要下去，他娘的，老娘跟這些魔鬼教官拚了！”
“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我也去！”
就在這個時候，教官們還不知道官.壓民反，已經有暴動在抬頭了。
“總教官，已經十圈了，殺雞儆猴也夠了。”某教官吞了吞口水，“上麵都說了，這學校的學生各個金貴得很，萬一真的出了問題了，我們誰都擔當不起。”他在心裏默默淚著，漂亮的女學生，俺可是為了你走在風浪尖上啊，到時候明年清明記得給俺上香。
卻見霍以豪微微地側了側頭，冷颼颼地道，“你說什麽？”
教官自覺後退了一步，“不，隻是風聲。”
霍以豪又看向江艾曦，他並沒有挺清楚屬下的話，但想也知道是為江艾曦求情的話語。想到這裏，霍以豪的麵色愈加冷硬，他不想承認卻不得不承認，此時他的心思卻被那風中搖晃的身影牽動了所有的心緒。
該死，她就不能軟弱一下嗎？還是說，跟他低頭就叫她這麽難以忍受！？
霍以豪可以預見，此時江艾曦心中一定早就將他罵得狗血淋頭。他……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
不是早就在心裏決定了，以後再也不幹涉彼此的嗎？
——他隻是公事公辦而已。
一個聲音小小聲地道。
——別找理由了。霍以豪，你什麽時候將你的“鐵麵”真真貫徹過了？
——你隻是不爽她看都不看你一眼。
——你隻是害怕她的心裏已經沒了你的位置。
“開什麽玩笑！”霍以豪不由帶了幾分咬牙切齒，他早就已經決定舍棄掉的！這份感情。
“總、總教官，你沒事吧？”
冷不丁聽到一聲困獸般的低吼，旁邊的一個教官一看，旁邊隻有他一個了，天，難道他剛才的話真的惹惱黑麵神了？
霍以豪深吸了一口氣，閉了眼，“去，可以了。”
“啊？什麽可以了？”小教官卻沒有得到更多的提示，看著霍以豪旋步離開，愣了愣才反應過來！猛拉下帽子，一拍腦袋，向著不遠處的人跑去。
霍以豪正鬱悶著，冷不丁看到有女學生偷跑下來，“做什麽？還不睡覺！”
原本大義凜然的眾人在被這麽一喝又站住了。
霍以豪皺著眉，隱約猜到了這些人是為了什麽而下來的。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傳來吼聲，“總教官，她暈了！”
——她暈了！
在腦神經下達指令之前，雙腿已經拔腿狂奔起來。
江艾曦聽到了喊聲，雖然眼睛累得睜不開，卻隻覺得丟臉得要命。誒，明明不想的，不想在他的麵前倒下，卻每每總是她敗。
隻是……
“小艾！”聽到霍以豪的擔憂的呼喚，江艾曦想笑，卻笑不出來。
終於，她又回到了這個懷抱。然而，這個懷抱卻不是屬於他的。
“小艾怎麽了？”恍惚中，江艾曦聽到了熟悉的女聲，她想，應該是舍友擔心她跑了下來吧。
“快回去，沒看見這女學生了嗎？”旁邊一個教官低低的警告。
——是啊，連她，和他生活過這麽多年的她，他都不給情麵了，果然是黑麵神啊。
江艾曦努力睜開眼睛，“不要……”
江艾曦拉住了霍以豪的衣服。她恨自己在霍以豪的麵前總是這麽弱小。可是現在，她還是希望他能看在自己的麵子上放同學們一次。
看到江艾曦總算睜開了眼睛，霍以豪悄悄鬆了口氣，卻也沒有說話，隻是握住了她的手，將她抱得更緊，“別說話，我帶你去醫務室。”
明明是這麽纖細的身子，為什麽卻藏著不屈服的靈魂？
那個時候也是一樣的，明明有那麽多次，他試圖用冷臉將她趕走，然而她卻總是眉眼含笑。
——阿豪，別冷著個臉嘛，你笑起來多好看啊。
——阿豪，我想吃草莓冰了，你帶我去好不好？
——阿豪，我很傷心，考試又考砸了。
——阿豪，你會不會喜歡我？沒關係，我會讓你喜歡上我的……
——阿豪！
——阿豪……
腦海中滿是她甜蜜的笑臉，是那樣的天真可愛，紅撲撲的蘋果臉，還帶著嬰兒肥……什麽時候，她的臉瘦成了瓜子臉？又為什麽如此蒼白憔悴？
是因為他嗎？
無聲地抱緊了懷中的女子，霍以豪的眼中閃過一抹痛苦之色。
江艾曦並沒有感覺到痛意，事實上，此時她全身都處於一種麻木的狀態下。
強硬的，不容拒絕的話語。
江艾曦扯了扯嘴角，很聽話地閉上了眼睛。
這個男人，這麽多年了，還是一樣。
強硬地出現在她的生命中，強硬地對她好，離開的時候也強硬、不容挽回，就連此時此刻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膝蓋上的頭疼，已經麻木。
心中的痛似乎也麻木不仁。
哦，對了，她的口袋還悄悄偷藏著一盒糖，在糖果盒子中還有幾顆咖啡豆。這些日子以來，每當壓力極大的時候，她總會吃幾顆糖，想到他的時候，她總是會自虐似地咬一口咖啡，直到整個口腔中都是苦澀，這樣，她才會記住，絕對不要再沉淪下去。
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吃咖啡豆了，江艾曦以為，自己總算不用吃苦了，卻……
可悲的是，此時此刻，她怕是連自己動手將咖啡豆送進嘴巴裏的力氣都沒有了。
罷了，何必吃咖啡都呢？才一見麵，他就送給她這麽一份“大禮”。讓她再回到過去，除非她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