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茹氏下場
“東璃太子,朕答應你的事已經做到了,那麽這——”好歹也是遊遍花叢的人了,在他看來禦承灝不過是看上了阮清歡的美色罷了,女人嘛,玩久了都會膩的。
已經不記得她離開多久了,就這麽一直望著那個方向,就連北冥皇什麽時候走到他身邊的都不知道。
回過頭來,眸子裏無波無瀾,看了眼天色,這才說:“北冥皇不必擔心,本殿下這便與你簽訂百年內不戰之約。”
東璃與北冥隔了汪洋大海,本就不會輕易觸動戰爭,即便是簽了也不會有多大的影響。
許是因為太累了,這一睡便睡了許久,醒來的時候天色正好,雖說在下著雪,可到底還是有些溫度的,不算太冷。
聽到裏屋發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辛悅忙放下手裏的針線活兒,挑了簾子跑進去,便看到郡主醒了,靠在床畔,有種慵懶的味道。
“現在什麽時辰了?”揉了揉額頭,總覺得睡了好久似的,腦袋都疼了。
辛悅一邊為她掀開被子,扶著她下來,一邊笑著說:“就快申時了呢,郡主今兒睡得久,這樣也好。”
可不是麽,郡主整日裏勞累,就該這樣多休息,隻有身子好才能做好想做的事。
申時?唔,那睡得是久了些,記得睡的時候還是午時末,都睡到申時初了,由她扶著自己走到菱花鏡前,端坐著,道:“多睡是好,隻是這一下子睡這麽久,頭怪難受的。”
“郡主頭疼麽?要不要奴婢去請府醫過來?”辛悅慌了,郡主身子嬌弱,這若是病了,便是照顧不周,隻怕老王爺是要打死自己的。
阮清歡搖了搖頭,無奈地笑笑,說:“哪有這麽嬌貴?不過是睡得久了沒活動,才不舒服的罷了,你去打盆溫水來,一會兒隨我出府去走走。”
見郡主這麽說,辛悅這才放心了,去打了水來,又伺候她梳洗,簪好步搖的時候,讚道:“郡主生得美貌,怎麽打扮都好看。”
言語間頗有一股自豪感,這是她的主子,誰也無法超越了去。
“是不是近來太閑了?辛悅也學起了油嘴滑舌,”阮清歡扶了扶發髻,照了照鏡子,心情還算不錯,隻是想到上午的那道聖旨,便囑咐道:“隻是辛悅,日後將稱呼改了吧,如今我已是和親公主了,日後少不得要將你一並帶過去。”
即便心裏不願,可無奈那個人是她的承灝,她的竹馬哥哥,若是可以,她也不希望自己辜負了他。
見郡主說起這個,辛悅忍不住偷瞧了眼郡主的臉色,目光哀怨、神情落寞,還以為她是傷心了,便說:“郡,公主,奴婢雖沒有見過那什麽東璃太子,也很是支持景世子與公主日後議親,不過皇上已經下了聖旨,公主再傷心也隻是傷了自己的身子,那些人可還等著看公主的笑話,容奴婢多句嘴,公主若是不想遠嫁,讓老王爺去駁了便是。”
在辛悅的心裏,景世子才是唯一一個可以與公主議親的人,旁的人都配不上公主,即便是那個超脫世俗的公子,年紀不相符也是不能夠的,何況他們還是師徒。
“不必了,這樁婚事本就是我欠他的,如今答應了他也算是守約了,日後的路還長著,也許某一日他就會放我離去了。”阮清歡搖頭,若是她要悔婚就不會答應了,盡管這樣子對不住自己對冥世翊的心,也對不住容世景對自己的情,垂了眼簾,是說不出的滋味。
“可是公主——”辛悅還想勸上幾句,公主絕不能嫁給東璃太子,不然景世子怎麽辦?緋陌大哥又是不是就會從此遠離了她?
麵上很是著急,真真是應了那句至理名言——皇帝不急太監急,雖然她倆應該是“公主不急婢女急”,都是一個意思。
站起身正要走出去,又想了想這樣子去京都街市有些不妥,便道:“辛悅,別在那兒可是的了,快去找件男子穿的衣裳來。”
辛悅“哦”了聲,不解地問:“公主要男裝做什麽?屋子裏沒有公主能穿的男裝。”
清歡閣裏是沒有公主可以穿的男裝的,有的也隻是些小廝的舊衣裳,公主是千金之軀,那種衣裳又怎麽能穿?
“那你就去我哥哥那兒要一件素雅些的衣裳來吧,他若是問起,你隻管說是我要穿,”阮清歡淺笑,催促道:“快去吧,著男裝出去方便些。”
真的是這樣麽?辛悅半知半懂地往清寒苑跑去,卻在路上碰見了茹姨娘,雖說不喜歡這個姨娘,但到底也是半個主子,微微行了個禮,便要繼續朝前走。
“你個小賤蹄子,就是這樣給主子行禮的嗎?還有沒有規矩了?”茹姨娘一直都想要爬到王妃的位置上去,奈何出身不高,加上之前有梅氏那個賤人專寵,也就沒動那個心思,而如今,梅氏也已經死了,這府裏美貌的就屬自己了,有了信心,那個念頭便又出現了。
而眼前的這個丫鬟正是她最討厭的清歡郡主,哦不,清歡公主的近身侍女,這樣一來,就更不想輕易地放過她了,動不了清歡公主,那麽動動她的丫鬟也是好的,哼,她還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清歡公主發怒的樣子呢,那樣子就可以讓王爺更厭惡她了。
辛悅看到她就又想起了綠衣,那個貪慕虛榮、自請去服侍世子爺的蠢貨!似乎她們倆真的很像呢,不說別的,就說這府裏誰不知道是自家公主的天下,即便是王爺,那也算不上什麽,若是個聰慧的,就應該時刻想著怎麽巴結公主,而不是絞盡腦汁地想些惡毒的法子,當真是個沒腦子的。
“嗬,茹姨娘是主子沒錯,但到底隻是個姨娘,勉強算是半個主子,奴婢行得也是半禮,難道還會有錯麽?”想要她給她行全禮?嗬,想都不要想,這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原以為這丫鬟隻是個嘴笨的,平日裏看她做事也算老實,卻不想竟是個伶牙俐齒的小賤人!茹姨娘在心裏冷笑,這還真的是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丫鬟,都是賤得不能再賤的賤蹄子!
一個服侍茹姨娘的丫鬟站了出來,在她的默許下,一巴掌就要招呼到辛悅臉上了,哪想還能被她給躲過,於是更狠了,就想要抓了她來打一頓,卻被辛悅反扣住右手,一個過肩摔,直接把那丫鬟給扔進了池塘裏,好在那水不深,也隻是淹沒了她的膝蓋,隻是到底是在下著雪,池水冷得刺骨。
“姨娘,姨娘,救命啊,姨娘.……”那丫鬟抱緊了身子,卻忘了自己上岸。
茹姨娘恨鐵不成鋼地剮了他一眼,惡聲惡氣地說:“叫什麽叫?自己不會上來?真是沒用!”她覺得自己的臉麵都被這個不成器的丫鬟給丟光了,等回去後一定要狠狠地教訓她一頓。
那丫鬟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沒用,蒼白著小臉上了岸,退在一旁不敢再說話了,身子卻是止不住地哆嗦著,真的好冷。
辛悅樂嗬地看了場好戲,道:“茹姨娘若是沒有事,奴婢就先告辭了。”
說著便要離去,又被她叫住了,十分不耐煩地回了頭,沒好氣地問:“茹姨娘若是沒有事,就請不要耽誤了奴婢給公主辦事,若是耽誤了,敢問茹姨娘你有幾個腦袋夠掉的?”
她已經忍不住想要揍一頓茹姨娘了,這個死女人,還真是喜歡沒事找事!
被一個比自己還卑微的奴婢這樣對待,茹姨娘狠了心,一揮手,瞬間出現了十幾名黑衣打扮的男子,個個都是凶神惡煞的,估摸著是隱衛。
隻是,茹姨娘不過一個小妾,哪裏請得起這麽多的隱衛?辛悅心裏是疑惑的。
看了眼圍著自己的隱衛,辛悅心裏沒了底,難道說,她的這條命真的就要在今天離她而去了麽?雖然她不怕死,但是她心裏放不下公主,也放不下緋陌大哥。
“給我殺了她!”不複往日的溫柔和善模樣,茹姨娘心裏恨極了辛悅,也恨極了阮清歡,殺了她最信任的婢女,也不夠她解氣的。
隱衛們齊聲應是,步步逼近,亮出長劍,就要向辛悅刺來。
辛悅已經絕望了,閉上了雙眼,等待著生命的結束,這個時候,她恨起了茹姨娘。
若活著,她一定要將茹姨娘五馬分屍!她從不會恨一個人很到極致,可如今,她是真的恨了。
刀光劍影之間,一個淡紫色羅群的少女闖了進來,一招便結束了這十幾名隱衛的生命,在他們還沒看清是誰奪走了他們的生命之前,然後不悅地看著心如死灰的辛悅,冷著臉訓斥道:“教你的那些功夫都去哪兒了?就是這樣等著被殺的麽?!若是我不來,你是不是就準備——”準備什麽,她沒說出口,那個字,不吉利。
茹姨娘看到有人闖入,越發地惱怒了,卻沒發現那些人已經死了,怒罵道:“把那個救她的人也殺了!一個都不要放過,誰救她就殺了.……啊——”
話還沒說完,阮清歡一個瞬間轉移,已經來到她麵前,掐住了她雪白的脖頸,邪裏邪氣地說:“你這是要殺了誰?本公主麽?”
若不是她覺得屋子裏沉悶,出來透透氣,等等辛悅,恐怕這會兒辛悅就要被她給殺了,想到這裏她就想殺了這個女人,隻是讓她這麽便宜地死去,她可不答應!
辛悅睜開雙眼,看到了公主的背影,她這是沒有死麽?不然怎麽還能看到公主?
偏過頭,又看到了茹姨娘,攥緊了拳頭,腦子裏回想著公主方才說的話,很是自責,道:“公主,奴婢求公主將茹姨娘交給奴婢處置,奴婢再不會令公主失望!”
她知道方才是自己太沒用了,不該等死的,怎麽也要殊死拚搏,即便最後也是死,那也要拖個墊背的!
“好,”阮清歡看了看辛悅,鬆開手,將茹姨娘甩在地上,不屑地說:“茹氏,本公主的人你也敢殺,還真是嫌命太長了,既然如此,辛悅你就好好地‘伺候’茹氏吧,最好是千刀萬剮,一定得讓她死得讓人認不出來。”
雖然她對辛悅有些失望,但是辛悅是她的人,動了她的人的人都不能活得安好。
辛悅低著頭應了聲是,卻不敢抬頭看公主,公主一定是失望了的,隻怪她沒用。
“不,公主,她隻是個賤婢,妾打她並沒有錯!妾不是要殺了她的,不是.……”被殘風拖下去的時候,茹姨娘才意識到清歡公主的恐怖,若不是親眼看見,她也不會相信一個深閨女子會有這麽厲害的功夫,隻是一招,就殺了所有人,包括她帶來的幾個的婢女,她是惹錯了人了,清歡公主就是個惡魔,一個與斷魂閣閣主一樣恐怖的修羅!
“拖走!”阮清歡厭惡地看了她一眼,又對那個嚇得臉色慘白的落水的丫鬟說:“去告訴淮南王,就說茹氏要殺本公主,被本公主帶走了,叫他另找個女人就是。”
丫鬟縮著身子,渾身顫抖著,實在是害怕,府裏頭有這麽個公主在,恐怕不會有人好過,又見清歡公主看了眼自己,連連點頭,保證道:“奴婢這就去,謝公主不殺之恩!”
說完連忙跑了,再不敢多留一刻,就怕清歡公主突然改了主意,將她也給殺了。
不殺之恩麽?阮清歡唇角微勾,嗬,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所以,那個丫鬟也隻能死了。
“公主,她——”辛悅擔憂地看了眼那個丫鬟跑去的方向,萬一那個丫鬟將今日發生的事泄露出去了怎麽辦?豈不是置公主於風口浪尖?
阮清歡收回了視線,對於辛悅,她有太多的不確定,她對自己的忠心是沒話說的,可是她的性子,卻還是這麽木訥,若是不改,遲早是要吃虧的。
看著池塘的另一邊,隻有零星的一些枯枝殘葉還漂浮在水麵,荷葉早已枯萎,盡顯淒涼之象。
“殘風會殺了她的,斬草就要除根,”說著,人已走遠了,隻留下一句:“去將衣裳拿來,今日我還是要出去的,隻給你這最後一次機會了,別讓我再次失望。”
她想,就暫且留著她吧,若真就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再處理了便是。
這世上,忠心的人很多,可她,要的不僅僅是能忠心替自己辦事的,還要有本事,否則,一切都隻能算是在過家家。
辛悅心裏下定了主意,一定要勤學苦練,不說能保護公主,能做到自保不拖累公主,就行了。
仍下著雪,朵朵潔白裏透著不堪的雪花不斷地飄落著,一些落在她的身上,一些落在地上。